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刺情 > 075 你犯错,我也舍不得你
    我散落在胸口的发丝缠绕住祖宗的手,一层又一层,一缕又一缕 , 恍若夕阳下烟雾蒙蒙的水泊,他无声拂顺 , 别在耳后 , 辗转吮吸亲吻我的耳垂,他低低的喘着 , 陷在极致快乐的余韵里拔不出。

    我感觉到他的恨意 , 他的怒火 , 被他压制于体魄,无法言说 , 借着做爱,借着水乳交融 , 如数碰撞 , 嘶吼释放。

    我掌心无力覆盖他潮湿的短发,穿梭流连 , “你还在为这批货生气吗。”

    祖宗说没有。

    他明显停顿了下 , 他在骗我。

    我捧起他脑袋,他双眸合拢 , 眉头紧皱 , 表情是复杂的 , 复杂到没有人看得透。

    我想哄他 , 讨好他,让他高兴,“我新学了一个花样,我们去浴室做好不好。”

    祖宗平复情绪睁开眼 , 他问怎么做。

    我形容不了那样羞耻下贱的姿势 , 我比划着,越来越微弱,越来越躲闪 , 最后埋进他肩窝。

    祖宗闷笑 , “我喜欢你又纯又骚,害羞的样子。”

    纯情风骚,是女人穷其一生的必修课 , 两者傍身,无往不胜 , 没有拿不下的男人。米兰这几年花费了极大造价捧我,当然,我也有她看重的资本,否则朽木不可雕。

    祖宗等了几秒 , “告诉我,跟了我之后,还有谁看过。”

    我迷茫困顿的眸子痴痴看向他,也看向他头顶天花板洒落的灯束,斑斓的光圈,泡沫般虚无。

    有些谎言,一旦开始撒,便堵死了回头路。

    我说只有你。

    一言不发,爱抚我眼角艳丽如血的红痣 , 张世豪和他一样,都喜欢摸,每次高潮会吻 , 情浓时,风流时 , 也情不自禁触碰它。

    祖宗自上而下俯视我 , 精壮魁梧的身躯包裹我在怀中,他是炙热的 , 赤裸的 , 欢爱的汗水浸湿他衬衫 , 就这一刻,那三五秒转瞬而逝的光阴 , 他英挺如画的眉目,幻化为柔软的雨丝 , 锋锐的利刃 , 交替割裂我的皮与骨,我退无可退 , 心甘情愿为他生 , 为他死。

    我爱祖宗,爱到换了一副血肉 , 爱到不辨是非 , 癫狂成魔 , 不疯不活。

    我更紧密拥抱他 , 仿佛细细的藤蒂,贴着巍峨的树干,我意乱情迷的吻他,舔他锁骨 , 喉结 , 牙齿,他刚才干得太猛烈,痛苦胜过享受 , 我渴 , 我饿,我失魂落魄,我真想钻进祖宗的胯间 , 盘成一条蛇,时时刻刻 , 每分每秒厮磨,汲取,吞咽。

    我含着哭腔说我还要,要你再爱我一次。

    祖宗任由我啃咬他 , 他迷乱赤红的瞳孔褪去清明,在我伸舌头忘乎所以时,他稍稍偏离了一寸,无喜无怒的睨着我,“张世豪和王庆龙在松原赌场谈判时,你在场吗。”

    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我骤然一个激灵,浑浑噩噩的大脑瞬间清醒。

    是彻彻底底的,从意犹未尽的情欲中清醒。

    我凝望祖宗 , 一动不动,僵硬似一具干骨,窗外掠过的风 , 分明燥热沉闷,却吹得皮肤泛起颤栗 ,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 喉咙结巴而虚弱溢出一句什么。

    祖宗瞧了我好一会儿,他波澜不惊的面孔 , 比我自然多了 , 他将我从窗台捞起 , 耐着性子系纽扣,一粒粒 , 极其温柔,生怕弄疼了我 , “程霖 , 我说过,你和她们不一样。她们犯错 , 我会立刻废掉 , 不心疼,不留情 , 不后悔。可你犯错 , 我办不到。”

    他系好最后一颗 , 宽厚的大掌虚实笼罩住我 , 我的额头,我的眉心,直至停留我的眼。

    视线一片黑暗,我睫毛轻颤着。

    “什么时候起 , 我一点点舍不得你 , 开始放不下,懒得哄别的女人,我也记不清了。”他拥着我 , 呼吸喷洒在发间 , 穿破,流淌,灌进耳膜。

    我浑身都在抖 , 祖宗虽然没挑明,但他似乎也不是全然蒙在鼓里。我以为他会愤怒 , 恶狠狠地性虐我,发泄殴打我,然而没有,他抚摸我的脸 , 一如既往,仿佛一切未曾改变,他依然是他,我依然是我。我宁可祖宗掐着我脖子质问唾骂,也不愿他对我好,迁就克制,撒一把不温不火的盐,烧灼我的愧疚。

    “恨我吗。”

    我失了体温,凉得麻木。

    他轻吻那颗红痣 , “我相信你。”

    沉甸甸的胸口压迫神经,祖宗每说一个字,我心底便崩塌一根弦 , 若有一把刀开膛破肚,五脏六腑早是一塌糊涂。

    我哆嗦着下巴 , 许久才哽咽唤了句 , “良州。”

    只一个名字,我拼尽所有力气。

    他指腹摩挲着我血色尽失的唇 , “我喜欢你陪着我。习惯不知不觉戒不掉了 , 我察觉已经晚了。”

    他咬了咬后槽牙 , 猛地用力抱紧我,死死按在他胸膛 , 凸起膨胀的肌肉堵塞我鼻息,我在难以喘气的绞痛中听见他心口的回音 , 旷远 , 幽静,冗长。

    “我认了。程霖 , 我不在乎女人的过去 , 我只要她现在。”

    祖宗晚上留宿没走,文娴打了两个电话催促他 , 他接了第一个 , 压着脾气说忙。

    第二个索性关机了。

    祖宗和我卷进一条被子 , 我们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 臀挨着臀,腿缠着腿。

    亲密得没有空隙。

    转天祖宗没去检察院上班,他带我吃西餐,逛江畔 , 他很少有空陪我 , 即使有,也不会一整天。我受宠若惊,甚至不禁怀疑 , 昨晚发生的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五月阳光最明媚的午后 , 他站在我身旁,弯下腰,为我画眉。

    他动作蛮 , 也粗鲁,画得眉形粗而长 , 丑极了,我和他对着镜子笑,笑累了,他拥着我午睡。

    他讲故事哄我 , 我睡得沉,听得断断续续,依稀是他嗓音浑厚磁性,特爷们儿,回荡于尘埃飞舞的空气。

    六点多二力来别墅接他去丽海,祖宗终于在沉寂一天一夜后,开口让我做一件事。

    这么久,我挺偷闲的,我这个二奶 , 大约是全天下最轻松享受二奶了,大把的钱,大把的自由 , 除了床上伺候他舒服,按照他的嗜好帮他爽 , 他毫无要求 , 他是我见过的,像丈夫的金主。

    或许我从未看破 , 他到底有怎样的面孔。

    左手善 , 右手恶 , 祖宗压根不是只会睡女人的登徒浪子,他的算计 , 他的能耐,他的手腕 , 远比世人所看到更强悍深沉。

    他披着官二代风流纨绔的皮囊 , 瞒天过海,掩人耳目 , 实则要操纵黑白两道。

    他的心肠 , 分成无数瓣,一瓣为利 , 一瓣为权 , 一瓣为斗 , 余下的一瓣 , 才是微不足道的情。

    我只在那一瓣上。

    我应该满足,祖宗有那么多二奶,她们极尽所能,花样百出讨好他 , 顺从他 , 他一笑置之。

    真真假假,肉欲横流,逢场作戏。

    局中人尚且分不清 , 堕落迷惑 , 他却照样理智,最终祖宗放在心里的,唯有我。

    不过这一个我。

    我听见楼下汽车驶离的声响 , 双手掩面,脊背沿着冰凉的墙壁下滑 , 跌坐在地。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霞云,落红雁归的黄昏。窗纱虚掩着阑珊的灯火,长街一下子亮了 , 光海绵延不绝,自南向北,这座城市繁华陌生得令人迷失。

    我是欢场浑浊的水,是碾落成泥的一株花,我从不纯粹,我也没资格奢求纯粹而不肮脏的情爱。

    我和祖宗的风月,起始于交易,交易出感情,交易出不舍。

    它黑 , 它绚丽,它颠倒众生。

    它美得令我飞蛾扑火。

    为了爬进祖宗的心,捕获那一星半点的特殊 , 我熬了整整一年。

    寒冷刺骨寂寞难耐的夜,百花争妍斗智斗勇的女人堆 , 一秒不敢松懈的漩涡 , 迈对一步,有多艰辛 , 错一步 , 永无翻身。

    我无数次恨不得撕下伪装的面具 , 露出獠牙,把祖宗从她们的床上拉回 , 终究咬牙忍住,忍到了现在。

    我绝不能丢掉来之不易的地位 , 丢掉血与泪一笔笔刻下的胜利。

    哪怕祖宗命令我刺死张世豪 , 我也毫不犹豫,将子弹射进他心脏。

    当晚九点我抵达松原市 , 只带了一名司机 , 直奔林柏祥的地下赌场。

    我记忆不赖,找寻路线很顺利 , 门口的小厮正是几天前迎接张世豪和我的那个马仔 , 因此我几乎没废话 , 他当即引领我进入走廊拐角 , 一间我从未踏入过的赌坊。

    内部结构类似夜总会包房,装潢非常奢华,不是专门打牌的,更像招待贵宾 , 声色犬马。

    这里的荷官那么漂亮 , 总会碰上几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赌徒,有钱有势的扒了裤子来一发,开门做生意嘛 , 谁和钱有仇 , 腾出一间空屋子,做点外快买卖,也是理所应当。

    澳门四大赌场之一 , 名字最长的那家,地上两层楼 , 地下两层楼,楼上玩牌掷骰子,楼下达官显贵酒林肉池,鸳鸯戏水 , 男女那点事儿,玩出花儿来了。

    小厮走到搂着荷官打情骂俏的王庆龙跟前,小声说张老板的马子来了。

    王庆龙一愣,“鲁小姐?”

    他扭头瞧,认出是我,脸色瞬息万变,提了提褪到裆下的裤子,一时不明所以,我瞥了一眼包房内的荷官和马仔,他猜不中我来意 , 默了半分钟,挥手示意所有人出去。

    等到包房内只剩我们两人,我开门见山 , “王堂主,那晚我有事 , 离开得匆忙 , 张老板与您半途而废的交易,我来续谈。”

    他万万没料到是这样 , 将信将疑挑了挑眉 , “怎么张老板不亲自来 , 委托一个女人出马,不像他作风。”

    我从容不迫 , “因为我和他,谈的是截然相反两种结果。他自然不会来 , 也不清楚今晚我与王堂主的会面。”

    王庆龙恍然大悟 , 他舌尖颜色极深,舔了舔发黑的门牙 , 直勾勾看着我。

    我溜达了半圈 , 四下观赏堆砌的彩色砖石,“我不懂道上纷争 , 不过王堂主被张世豪回驳 , 连祥叔的面子他都不给 , 是我领会错,还是属实?”

    提及那晚栽面的事 , 王庆龙表情很难堪,他点了根烟,眉目一片阴霾。

    天枰的倾斜,是两方实力的悬殊 , 一方高 , 另一方低,压到最低时,渴望反弹的冲动 , 便极度膨胀。

    那么毁掉某个念头的概率 , 也最大。

    我亮明底牌,“不瞒王堂主,我是替沈良州而来。”

    他手一颤。

    低着眼眸 , 等我下文。

    “九姐上了张世豪这艘船,除非被轰赶 , 否则她不会主动跳下。传言不虚,张世豪的确要吞并吉林,夺油田只是初步,莫说九姐 , 连祥叔都是他眼中钉。沈良州到松原试探了九姐的底细,她目前是张世豪在吉林最锐利的羽翼。有九姐开路,吉林的黑道易主,指日可待。”

    王庆龙吐出口烟雾,“沈良州与我们祥叔有恩怨。”

    “黑白的恩怨,是摆在明面的,死伤的无非是小卒,内部恩怨却暗箭难防。没有长久的敌人,只有短暂的盟友。沈良州要阻止张世豪蚕食吉林 , 祥叔想必也不愿分一杯羹。既然议和失败,不如争一口气。”

    王庆龙五官皱巴巴拧在一起,“这不是让我与九姑娘为敌吗。”

    我嗤笑,“难道王堂主与她现在是朋友吗?”

    他哑口无言 , 兀自吸烟,我慢悠悠坐在他对面 , “九姐与张世豪这次合作 , 她可谓忠贞不渝,良州那么大筹码也打动不了她 , 假以时日 , 张世豪夺油田、占吉林、剿异己 , 祥叔有多大的造化,硬扛张世豪这头猛虎,再避开九姐这匹恶狼?”

    我拿起王庆龙的烟盒 , 抖出一根,一点点撕碎 , 咖啡色烟丝堆积一座小山 , 我轻轻吹拂,灰飞烟灭。

    “市检察院这批货 , 在祥叔手上 , 良州摸得一清二楚,他一旦上报 , 王堂主啊 , 你别太自负 , 东北的条子不全是吃素的。祥叔不比当年 , 条子怵张世豪,未必怵你们。良州不喜大动干戈,他才压下消息,把矛头指向张世豪。”

    王庆龙听到这批事关生死的货 , 眼睛亮了亮 , “你的意思。”

    我笑说就是你揣测的意思。

    我懒洋洋斜倚在沙发垫,“张世豪是一点亏不吃,祥叔窃取了条子的机密 , 保的是整个东北的黑社会 , 张世豪不肯分担风险,他也能受益,他勾结九姐 , 对祥叔赶尽杀绝,王堂主心明眼亮 , 我做不得假。良州也是没辙了,不得不将橄榄枝,抛给王堂主。冒险合作一次,有何不可呢。还能更差的局面吗?”

    一簇闪烁的灯柱晃过我的脸 , 也晃过他的,“而且我有把握,只要王堂主给我一样东西,九姐这颗誓死追随的赤胆忠心,也有可能动摇,你们未必兵戎相向,张世豪也会满盘皆输。”

    我这番劝降书伶牙俐齿,铿锵有力,王庆龙打量我半晌 , 他彻底糊涂了,“冒昧问一句,姑娘到底是谁的人。”

    我神色一收 , 语气也阴沉正经,“王堂主这话错了。怎么 , 乱世当道 , 还不许女人出马定乾坤了?白道的太子爷,江湖的亡命徒 , 我又不傻,你觉得我是谁的人?”

    王庆龙掐灭烟蒂 , 甩进烟灰缸 , 他来回摸下巴,“沈良州为祥叔保住油田 , 压下这批货的事,礼尚往来 , 我们也愿出力 , 但我要一句承诺,条子从此与祥叔相安无事。”

    这是后话了 , 我管不着 , 黑白对垒瞬息万变,承诺有屁用 , 我随口胡诌 , “不难。”

    我干脆 , 王庆龙更干脆 , “需要我做什么。”

    我漫不经心嗅了嗅指尖的烟味,“很简单。其一,在松原市小范围散布谣言,张世豪被白道盯上了 , 这批货的幕后黑手是他 , 凡和他接触频繁的头目,休想洗清,一律纳入条子追踪。其二 , 王堂主与张世豪在赌坊会面,有录像吗?”

    王庆龙保留最后的底线 , 他瞄我,没吭声。

    我笑眯眯起身,抚了抚钻石耳环 , “祥叔是老江湖了,张世豪的狼子野心 , 他怎能不防备一手呢?我的诚意撂在这,王堂主多少也给我几分吧?”

    王庆龙接连急喘几口,下了多大决心般,他说好,如今不赌一把 , 也不行了。

    为了给足他充裕的时间准备,我特意回宾馆补了长长的一觉,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醒来时天大亮,我估摸差不多了,动身前往米兰下榻的医院。

    途中我不断窥探后视镜,一共两辆车,相距十几米,分别来自两拨人 , 穷追不舍载着我的奔驰,直到拐入医院,他们也寸步不离停稳。

    司机泊车后问我怎么办。

    这两拨人中 , 必然有一拨是张世豪的眼线,目标是祖宗 , 但祖宗人在哈尔滨 , 松原莫名其妙放出一堆于他不利的消息,他的人广泛撒网 , 发现了我。

    米兰这场意外 , 恰到好处的给我打了掩护 , 我来探视她,探视这位同甘共苦多年的姐妹儿 , 张世豪绝不会怀疑,连巧合也算不上 , 我稍后只需偷摸走后门离开 , 从九姐那里断他的后路,这场三日内拉开序幕的博弈 , 张世豪输定祖宗了。

    至于另一拨人 , 十有八九是王庆龙的,他怕我放他鸽子 , 派人盯梢我。

    我吩咐司机等 , 只要两车的人懈怠了 , 迅速离开这处 , 开出松原市,往哈尔滨行驶,不出所料,他们也就不会跟了。

    司机不理解我用意 , 但他没多问 , 他说明白。

    我若无其事迈下车关门,拎着皮包装作一无所知,进入住院部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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