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任用门帧，皇上！”
最后一排有人大声高呼，声音如雷。众大臣纷纷回头看。
一个身材高瘦的官员站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大叠文书。
他留着山羊须，其貌不扬，那寒碜的气质更像一个落魄的私塾先生，从官服来看是从五品。
“你是何人？！”卫算生气他出来搅局，尖声问。其他大臣都替他捏把汗。
那人丝毫没有理会卫算，口若悬河地说道：“臣大理寺少卿肖符要参门帧。他为了冒功升官，制造假案冤案，滥用私刑，其残酷之程度，令人不寒而栗。老百姓称其为鬣狗，只要有机会就立即给人罗列罪状，把无罪之人当做猎物一样来撕咬。这是他担任北厂厂主两年期间制造的1440起冤案假案，每个案件都有人证物证；还有这是1440起冤案假案家属的联名状告书。请皇上过目。”
在场官员听了，一阵唏嘘，1440起，平均一天两起！多少人得冤死啊！
关于门帧，大家光听见他的名字都后脊骨发凉。人们对他的害怕甚至超过对卫算的害怕。
卫算还会做做表面文章，稍稍会顾虑一下大家的颜面问题。
门帧则不是这样，除了卫算，他谁都不认。
只要他不高兴，不管面前站着的是高官还是乞丐，是老人还是孕妇甚至小孩，立马抓人，扔进北厂的诏狱18道刑具一件件地上。这些无辜的人要么死，要么招。至于罪名，由他随意来定。想大就往大里定；若“罪人”家属有俩钱能孝敬他，可以酌情往小里定，尽量保全“罪人”的尸身。
大家对他恨之入骨，却不敢得罪，因为卫算极其看重他，把他当做接班人一样来培养。
他被人这么一揭发，卫算心里发毛。他知道门帧有些地方的确做假了，但是没想到做了这么多的假！
这个大理寺少卿所说证据是否充足？诏狱的案件不必公审，可私下直接定案处理，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这三法司均无权过问。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从何处获得这么多详细的内部绝密信息？
而且1440户人家不是小数，他去联系和游说如此多的家属联合签名，这么大动静怎么他南北厂的人一点也不知情？
他背后定有人主使，主使他的人是谁？
卫算满脑子的疑问，不顾皇上和众大臣在场，怒冲冲走到他面前，小瞳孔露着杀气，逼问道：“诏狱乃皇上亲自定罪的监狱，案件从不公开审理。你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从何处得到这些案宗？一定是为了升官发财被人指使冤枉忠臣。说！谁指使你的？”
“难道卫大人不知道3日前北厂卷宗房发生了火灾？”肖符倒是镇定自若，反问卫算。
卫算知道这件事情，门帧告诉他说卷宗房不小心起火了，卷宗全被烧毁。他当时不以为然，说烧了就烧了，烧了反倒好，你马上要调任更好的职位，把屁股擦干净再走没什么不好。
“北厂的卷宗不是被烧了，而是被偷了！”肖符讥讽地告诉卫算，然后他嫌卫算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往边上挪了几步，面对着龙啸帝大声说道：“请皇上容臣继续发言。”
“讲！”龙啸帝饶有兴趣地坐直了身子，命令他。
他说三天前的晚上，不知道是谁送了好几十个麻袋的东西到他家里，里面全是北厂的卷宗。
那些卷宗当中，有4岁小孩煽动百姓造反；有70旬老汉强奸少女；还有身怀六甲的孕妇持刀抢劫官粮。
他感觉特别奇怪，立即组织人力逐个调查这些奇怪的案件，3天3夜没有停歇。结果发现全是冤假错案。
那些冤假案的家属个个痛心疾首，说是门帧任性而为，滥用私刑，屈打成招，或者是死后被安上的罪名。
“皇天在上，如此虐待百姓，天理难容！”他跪地疾呼，恳请皇上严惩酷吏门帧。
“北厂的卷宗都被烧了，你却说卷宗在你手里，鬼知是真是假。另外就算是真，凭什么盗窃之人偏偏要送到你那里？”卫算质疑他。他心里开始打鼓，整垮能治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安插自己的人占据能治的位置。如果门帧真有问题，他该选谁来替代这个职位？这帮人太狡猾，搞突然袭击，他压根儿没考虑备选人员。难道找离化？不行，离化这脑子不够使；马六？也不行，马六没有政绩
“父皇，这位肖符，儿臣读过他的《神探肖洗冤集》，里面记载了他所有的探案经历，令人折服。”凌锋挺身而出，替肖符撑腰，说道，“他出生侦探世家，极好破案，一切以真相为原则，有案必破，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民间称其为神探肖。我想那送卷宗之人，一定是冲着他的名气而去，希望他能为冤屈者伸冤。”
“皇上，北厂的卷宗室是朝廷重地，盗窃卷宗是造反。与造反之人勾结，私下调查并且不上报，居心险恶！必须立即擒拿审查！”卫算扯着嗓子叫嚷。自己20年来已经习惯了众臣唯唯诺诺，包括龙啸帝都一直对他睁只眼闭只眼，忽然冒出这样跟他争锋相对的人，他竟有些不适应，情绪有些失控。
“父皇，朝廷重地的卷宗被焚毁，如此重要的事情，北厂是否上报？”凌锋没有理会卫算，他现在要强调的是父皇的权威，必须把父皇的权威树立起来，才有他的未来。
“朕并不知情。”龙啸帝回答。自己似乎休息过来了，他的腰又开始有力了。他从凌锋和大理寺少卿的身上看到了一股清新之气，尽管这股清新之气还很弱小，他喜见这种现象。
平时上朝，他只是一个旁听者一般，卫算才是主角。今天，卫算有点像落寞的卫冕冠军，正在接受新起之秀的挑战。早该下台了，卫算，你这只老狐狸，朕早就厌倦了你！
“那卫总管，此等大事，你为何不上报？”凌锋转身盯着卫算，严厉地责问。
“皇上日理万机，这等小事也去搅扰，皇上如何忙得过来。”卫算狡辩。平时龙朝上上下下的事务难道不是他卫算一人在管理吗？凌锋，你今天如此对付我，你死定了！老子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是小事，肖少卿发挥自己的特长、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为皇上调查案件真伪又有何不可？为何他不上报这种小事是居心险恶，而你不上报就是为君分忧？”凌锋一串的反问，问得卫算一时答不上来。他心里头上火，脸上红一块，白一块，面目十分滑稽可憎。
他书读得并不多，平时口若悬河无人能辩得过他，那是因为人人怕他，有理也不敢跟他争；但是在不怕他的人面前，他很多说辞都毫无逻辑可言，漏洞百出，自然理屈词穷。
凌锋不屑再理会卫算，跪向龙啸帝，拜请道：“儿臣还有一事要恳请父皇开恩。”
“何事，说吧。”龙啸帝的语气里透着柔和。刚刚这场辩论，他感觉很精彩，甚是欣赏凌锋，对他的喜爱又多了一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