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段子平来到餐厅的时候发现汤马斯他们几人都在。
还是热情的汤马斯上来就直接抱起了段子平，“玉生小朋友，昨晚睡得好吗？”
感觉到自己全身骨头都在呻吟的段子平赶紧回答，“好！很好！灰常好！”
汤马斯一阵爽朗的笑声中，打完招呼便领着陆伯特去机械库，准备今天的劳作了。
胖子瞄了眼昏昏欲睡的米卢，见他不说话，便走过来陪段子平吃早饭了，“怎样，昨天的教学关过了吗？我们都出去遛弯了，回来看到你睡了就没打扰你。”
段子平回忆起昨晚峡谷内最后的混战，苦笑道，“别提，再次被海盗按在地板上摩擦。”
胖子嘿嘿地笑了笑，“没事，多失败几次习惯了就好，宇战与其说它是一个游戏，还不如说它是一个仿真军事模拟器。”
段子平点了点头，“就这上手一记大棒槌劝退的游戏，我还真第一次接触。”
“反正人家也没指望过这游戏能爆火。同样也是这高度仿真的原因，才能吸引无数佣兵和退伍军人参与到游戏中。”胖子幸灾乐祸一番后便回他的房间继续宅男去了。
米卢这时走过来拍了拍段子平肩膀，示意他跟上，段子平赶紧关上刚准备看的指挥官教学视频。
“我们这是去哪？”自动驾驶汽车内，段子平有点不安，他从假死后，第一次坐上公共交通工具到外面。
米卢一直盯着车外发呆，似乎没有关注段子平，过了好一会才答，“d-74区。”
d-74区，是一百年前的老空间站架构，是猎户座上唯一没有整体翻修改造的空间站，因为d-74区不是人类的居住区域，而是猎户座的公墓，这里记录着多哈星系从发现、考察到开发的无数先人的信息，d-74空间站是公墓同时也是人类开发多哈星系的写实记录点。
段子平小时候也来过这里几次，一根根横贯整个空间站的金属柱子上面渗着锈迹，诉说着时间的痕迹。每根大柱子都分成56层，每层都分隔出若干个小型房间，房间内配置有记忆光脑、保险柜等用于存储先人信息的东西。段子平曾经查过数据，这里一共有78个金属柱体，每个柱体56层，记录和保管了数以亿计的先人资料和遗物。
再次来到这里环境依然未变，只是相对而言，对比起曾经的人流量多了很多，这场内战，让这里登记的信息多了很多。
段子平沉默地跟在米卢身后，米卢没有开声，他心里虽然有很多的疑惑，但也不好随口开口。
在迷宫一样的74区里转来转去大约十分钟，老旧通风系统吹出来的空气有点闷和潮湿，段子平在一路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中随着米卢来到了一个私人小型纪念堂停下来。
米卢打开了门口，终于开口，“这个纪念堂，是汤马斯用队伍公共基金买下来的。”
“这里存放着曾经跟汤马斯一起战斗过的三十八位兄弟的遗物和信息，他们都是死于各种任务中，其中一个是我亲哥哥。”
“我曾经在联邦军第三舰队的陆战队服役，陆战队特种战术小组的精确射手，后来申请退役后，经我哥介绍，加入了汤马斯小队。”
“两年前最后一次任务，出了意外，我哥为了掩护我们撤退，搂着一堆聚能电池断后自爆，我连他的尸体都没有办法回收。当时那个任务，我们出动了十七人，活着回来的，只有六人。”
段子平沉默着听米卢解说，他忽然间想起曾经读过一本书里的一句话，每个人都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
“我得先跟你说声抱歉，之前汤马斯把你交给我训练，是有考虑过吸纳你进小组的。只是我个人强烈反对，才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训练计划。”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段子平这时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耐着性子听米卢说下去。
“昨天看你在坚持那个可笑的体能训练时，我在你身上看到一股执念。文森特没有跟我们交代你的背景，我们也不会去问。”
“但是我今天带你来这里，主要是想问一问你，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了吗？趁没有准备好，你往后退一步就可以舒服地过下去了，何必为难自己。”
段子平扪心自问，虽然亲历过几次频临死亡的场景，但是死亡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个很陌生词语。这时段子平看着米卢的身影，他感觉到了一种剧烈的隔阂感，似乎米卢跟他就是两路人，战士和平民。
“选择权永远都在你手上，趁你没有深陷斗争，可以舒舒服服地死去总好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枪炮给撕个尸首不全好。”
从内战开始，段子平就一直是处于被动状态去接受一切，哪怕这两天知道了所谓的训练不过是游乐之作，他还是被动选择了接受，因为他没有考虑过自己拥有选择权。
现在米卢对他说，他还是有选择权的，段子平一时陷入了茫然之中，他想起了接触过的几个军人，如老司机，如昆特上校，还有谭雅跟他在弹射舱里的谈论，“活下去。”
左手隐姓埋名割裂一切苟活到老，右手努力学习积累力量在争斗中死去。
想起了曾经被追杀的一切，段子平咬着牙不知不觉双眼变得血红，他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心中有一种力量被激活了。那个力量叫做不甘心，既然不甘心，那就来个轰轰烈烈的迎接死亡吧，战斗至死。
当段子平回过身来，米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纪念堂，段子平往外走去，双眼残留的血丝开始退散，但眼神变得清澈而坚定。
找到在门外的米卢，段子平就是一句，“米卢，当初你是基于什么理念而选择战斗的？”
“服役的时候，是军人的信念。退役后当佣兵，则是为了生存。”米卢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道，“现在，则是复仇。”
米卢述说这些战斗信念的时候表情平静得可怕，“宇宙太大，人类的科技更新换代也快，地球纪元的人类，可以凭借着一把刀和一身的武艺，便能以一敌十。而当代，一个普通人穿上乌龟壳一样的动力装甲，便可以跟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战斗得有模有样。”
“人命的价值，从远古到当代，随着技术的发展而变得越来越不值钱。当你选择了当职业战士的时候，你便注定了无法得以善终。因为除了敌人，还有无数残酷的宇宙法则能够让人死于非命。”
段子平听完米卢的一段话，笑了，“害怕死亡是人类天性，但如果因为害怕死亡而选择退缩，我会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见米卢有点意外地看着自己，段子平继续笑道，“我早已经死过了。而我的敌人对于我来说又过于强大，恰逢乱世，一无所有的我除了依仗武力杀出一条血路，其他的选择对于我来说都不实际。所以，能够恳请你们把我训练成为一个战士吗？”
米卢也笑了，“好啊，菜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