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凡低着头弓着身子坐在副驾驶座上，倒不是因为被打了几下疼的，而是此刻的他思绪很乱。自己从出生以来就没经历过那么混乱的事，他以为自己读了三年书，在山里呆了三年，就懂了这个世界，然而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让他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在车站钱被人偷了，心灰意冷被黑中介坑了，这也能解释，毕竟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山里每年回来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告诫即将外出“讨生活”的小年轻要保持警惕，不要当烂好人之类的。一个小流氓能和归凡打个难解难分，也能接受，毕竟可能高手在民间，虽然这高手是个渣滓……但后面打到一半左眼突然变红，接着说了一堆别人不懂的话，再接着被一个小女孩一拳打飞……这场面估计山里那些在外打拼了几十年回山养老的人都没见过吧？
归凡自认也算是山里的一把好手了，起码对上猛兽能全身而退，虽然三年没去锻炼估计可能有些退步，但也不至于退步太厉害，正面刚上两三个成年人还是没问题的。
“呼”归凡吐出一口气，身为一个读了无数圣贤书，一心拥护国家统治的好青年，对于刚刚混乱的操作，圣贤书是根本就没记录过，甚至就连小故事也不敢这么写啊！他心中有太多疑问，但他又不敢去问身边和身后的人，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秘密是苦涩，是不可回首，是不可言喻。
从目前来看，她们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当然，如果有归凡也跑不了……
“啪”李诗华合上月刚给她买的书，轻轻放在大腿上，声音还是如初次相见般空灵，“我知道你在苦恼些什么，想问什么就问吧。”
“姐姐！”月似乎想制止李诗华，声音有些焦急。
“让他问吧，我知道轻重，况切，他可能和我们是一样的……”李诗华淡淡地说。
“我想知道，你们是好人么？”归凡仍是低着头问道，声音疲倦得令人心疼。他已经被骗了一次又一次，他已经不想再花心思去揣摩别人了。
“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李诗华说。听到这话后，归凡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于是他再垂低下头，越垂越低……“但我能保证，在这一路上，我们都是同一阵线，我们不会伤害你。”李诗华接着说。这女人真是……太懂人心了，也太会捉弄人了。
归凡抬起头，转过身去，看着李诗华的眼睛，说：“那下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们的眼睛，眼睛的秘密。”
“你是说这个吗？”李诗华对上归凡的眼睛说，眸子在一瞬间变色，繁杂的花纹在瞳孔中转动，巨大的威压从她身上迸发出，甲壳车内在一刹那就充满了肃杀之气，那是动物的本能，面对死亡的压迫，每一个动物都会有的本能——恐惧！归凡甚至能感觉到驾驶座上的月在轻轻颤抖。这一刻，李诗华不再是从画中出来的柔弱凄婉带着忧愁的仙子，她是女王，手握权利的女王！
一秒后，车内的威压和肃杀之气如潮水般悉数退去，月把车停在路边，重重地呼吸。李诗华还在看着归凡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三秒后，她放弃了，看不出，看不透。
“这叫赤血瞳，当然它还有许多其他的称呼，例如红瞳，血瞳，神瞳等，但我们一般叫作赤血瞳。”李诗华又翻开书，一页一页地看起来，“作用也很简单，它能让人感到恐惧，绝望，在对敌时可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往往有时候一个恍惚的瞬间就足以确定战局的走向。但很奇怪，赤血瞳好像对你不起作用……”
“可能是因为我胆子比较大吧。”归凡挠着头说。
“不，即使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抵挡对赤血瞳的恐惧与绝望，据我所知，没有一个正常人能直面赤血瞳带来的威压。”李诗华停了一下，“也许，你和我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一样的什么？”归凡问道。
“禡。”李诗华平静地说，“从理论上来说，只有赤血瞳才能免疫赤血瞳。”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人咯？”
“如果你打算这么理解也可以。”
“等等！等等！我前一秒还是个拥护国家热爱和平的好青年，虽然来自大山，信息可能有点封闭，但是我非常肯定我确实是个人啊！怎么下一秒就成了一个，一个啥？禡？我怎么就成了禡了呢？”归凡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他对于李诗华的话根本就无法接受。
“冷静一点，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说的是你可以这样理解。你只是有可能是而已。”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有可能，我也有可能不是人啊！我会被警察叔叔抓走带去什么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机构吗？会被解剖吗？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去圣伊顿找人啊……”归凡哭丧着脸说，他感觉世界观在一点一点崩塌，碎成沙子。
“……”李诗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情况她还真没遇到过。
“诗华，诗华姐，华姐，你说怎么样才能知道我是不是那个什么，禡？我不想当禡，我想做人。”
“很多人渴望的东西，你却弃之如敝履？‘禡’不是儿戏，每一个合法的觉醒的禡都会拥有一定的特权。国，家，赋，予。”李诗华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地说，“禡比普通人更强，无论是爆发力还是恢复力，而且更长寿，甚至还会有——神权！”
“我不要我不要，我都不要！我只想做人，找到那个女孩，然后去大城市讨上十几年生活，存点小钱，接着会山里养老，看树看草看月亮，每天就吃吃喝喝晒太阳……”
“你现在再吵再闹也是没用的，不如去测试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禡。或许像你所说的，你能免疫赤血瞳只是你胆子大吧。”
归凡像一个泄了气的小皮球，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他情绪有些低落，感觉不太好，他想起在山里和各路大叔大伯大姨大婶一起干活的日子，虽然没少被坑，但起码在那里他感觉不到距离，现在好了，出来那么几十天，钱没了，被坑了，现在连人都可能不是了……
“那，我要去哪里测试？”归凡疲倦地问。
李诗华合上书，一字一顿地说出那三个字：“塞，缪，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