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顶层酒店, 房间仅开了两盏小灯，有些昏暗, 电视里低低地播放着广告购物的杂音，初雪倚着头往窗外看。
灯火如昼, 车流不息，玻璃上吐出的白雾渐渐扩散开来模糊了灯光。
初母敲了敲桌子，十分不满意初雪的状态：“妈妈跟你说的你听到没有？明天陪妈妈去见一下你杨阿姨。”
“妈妈。”初雪正过身子，垂下头，不太乐意：“我明天还有工作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工作内容啊，就是在家剪东西, 什么时候不能做？你就跟妈妈和杨阿姨吃个饭，妈妈能来b市几次啊，你陪我的时间又剩下多少。”初母说得有理有据, 甚至开始撒娇：“况且妈妈都说定了，就这么点小要求，满足满足妈妈嘛。”
有种不好预感的初雪：“……”
见初雪沉默之际, 初母趁热打铁：“好了, 敲定了，今天晚上你陪妈妈睡哦。”
第二天一早, 初雪就被初母拉了起来, 又是打扮又是嘱咐她一会见了杨阿姨热情一点乖巧一点。
小姑娘耷拉着眼，坐在床上看着忙东忙西的初母, 懒洋洋地问：“妈妈, 你不是说就单纯的见杨阿姨吗？”
初母的手一顿, 有点心虚，又加重了口气：“那…这么多年没见老同学了，不得让她看看我女儿最好看吗？”
初母领着初雪一前一后到了咖啡厅，大老远初母就瞥到了杨阿姨，拽着小姑娘三步两步冲上前去打了个招呼。杨阿姨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颇为年轻，容貌儒雅，站起来与初雪初母握了手后才继续坐下。
初母与杨阿姨聊天甚欢，初雪与另一个陌生男子面面相觑，两人都有些沉默。小姑娘面上乖巧地低头坐着，时而迎合两声初母与杨阿姨的对话，手底下却默默给程言秋发消息，告诉他今天没有办法工作了。
程言秋体谅又高冷：
初雪这才松了一口气，手机又震动一下。
初雪乖乖地报上地址后，还没来得及看第二条信息，手就被初母打了一下。
初母笑吟吟地把初雪往过推了推，话题引到了她身上：“我女儿就是不太爱说话，怕生。”说罢又往初雪身边贴了贴，小声提醒：“给妈妈点面子啊。”
初雪：“……”
小姑娘抬起头，在杨阿姨脸上环视一圈，想了想话题，夸赞她：“阿姨您可真年轻。”
杨阿姨一听，乐了，哈哈大笑起来又开始跟初母讨论起美容事宜，并介绍起保养皮肤年轻态的秘诀。
初雪说罢又把头偏过一边，继续靠着发呆打发时间。
初母看了看表，连忙起身把杨阿姨拉了起来，往对面商场指了指，解释：“啊呀，光顾着说话了。”
“初初你们就在这里聊会天，我和杨阿姨去商场里买点化妆品啊——”
初雪：“……”
小姑娘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初母麻利地拉着杨阿姨消失在了咖啡厅门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初小姐。”陌生男子开了口，自我介绍起来：“我是齐辉孟。”
初雪收回神，“喔——”了一声，点了点头。
杨阿姨和初母从大学时期到现在都是好姐妹，两个人虽然不在一起，总有几年是要一起聚一聚的。她原先就听初母讲过杨阿姨有一个儿子，从事医生，二十七岁还没有女朋友，杨阿姨很是着急。
初雪就知道妈妈今天找她来一起吃饭肯定不是简单的吃饭，小姑娘小声地叹了叹气，没再吭声。
齐辉孟抿了一口咖啡，礼貌地看向初雪，询问：“初小姐似乎也是被逼着来的。”
初雪吞了吞口水，抓住了关键，一个“也”字，说明对方也很苦恼这件事。小姑娘忙不迭地点头，像是找到了知己：“齐先生也是啊。”
齐辉孟温和的看着她，淡淡一笑：“嗯，原本是。”
初雪一怔，眨巴两下眼睛，反应过来。
热气一下一下翻涌至小姑娘的脸颊，初雪“啊”了一声，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慢吞吞地捧起面前的橙汁，用橙汁来堵上可能开口的嘴。
“听闻初小姐从事影视行业？刚好我也对这方面很感兴趣。”齐辉孟笑了笑：“这一行是不是有很多趣事？”
初雪吞了吞口水，被刚刚齐辉孟的话撞得脑热，有些含糊地回答：“也没有…”
接下来的对话基本属于，齐辉孟问什么，初雪答什么，像是挤牙膏一样，又像是班主任课堂考问环节。
初雪挠了挠脸颊，低头摁开手机想看看时间还要多久，却意外地看到了之前没有见到的信息。
明明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巧了”，初雪此时坐在齐辉孟对面竟然有种背叛程言秋的错觉，来回环视两圈想看看程言秋是不是在店里。
齐辉孟身子向后靠靠，含笑看她。
初雪整个人小小地缩在沙发的一个角落，脸庞白皙，杏子眼清澈而亮，来回巡视着四周，像是躲避猎物的小动物似的来回巡视周围的环境。
他问：“初小姐在紧张？”
初雪连忙镇静下来，咬了咬唇，又灌了几口橙汁，摇了摇头。
她在想什么？现在程言秋只是她的甲方，即使看到了她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也跟他没关系呀，自己又怕个什么劲。
时间静了几秒，齐辉孟翻起扣在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才抬起头，笑道：“初小姐的母亲似乎有些事情和我妈先回去了，还有时间，想必初小姐也饿了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
初雪：“……”
初雪“啊”了一声，似乎有些为难。
倒不是说她觉得齐辉孟这个人不好，只是两个人在一起总让她心里慌慌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捉住一样，提心吊胆的。
“还是说，初小姐有别的打算？”
初雪抿了抿唇，似乎也没有别的打算，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回答：“那就…吃饭吧。”
初雪刚起身，店门一举被推开了。
程言秋面无表情地推开门，撑在门口，缓缓抬眼望了过来。
一双眼漆黑又深沉，默默地盯着她看了三秒。
初雪一惊，几乎是立刻又坐回了原位，默默垂下头将空了的玻璃杯又覆于唇上，慢慢的品着。
片刻之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往桌面上轻轻一敲，手的主人嗤笑一声，尾音略带嘲讽，道：“初小姐好兴致。”
初雪之前听过这样的语气，此时此刻听还是觉得很害怕，像是冰冷的刀尖微微划过皮肤一不小心就能割出道血痕。小姑娘恨不得化身为一阵空气轻飘飘地溜出去，而此刻却无处可逃，只能僵在原地，心虚得可怕，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好。
齐辉孟微微一怔，转而微笑，缓声问：“您是？”
程言秋不动，既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初雪垂下的脑袋，似乎在等她的回答，只有她的回答才能打破此刻的僵局。
初雪怯生生地抬起头，吞咽了口口水，解释：“我的甲方。”又指着对面的齐辉孟，道：“我的…”
初雪一时间无法明确的定位齐辉孟的位置。
“相亲对象。”齐辉孟的话语平淡，似乎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怕嫌热闹不够大又补一句：“初小姐的相亲对象。”
程言秋：“？”
他回头，轻蔑地一瞥，又扭回头去继续盯着初雪，依旧不语。
初雪：“……”
不是的，我可以解释的。
初雪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齐辉孟，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事实就是如此，又蔫巴巴地闭上了嘴，沉默了。
程言秋身子低低俯了下来愈发靠近初雪，鹰眼微微眯起，眸色暗沉又暴戾，眼神在初雪身上游走，憋着股说不清的劲像是随时要爆发出来。
他沉下声音，像是冬天冰在湖面上裂开个缝，冰冷又有距离，淡淡地“哦？”了一声，等初雪回应。
齐辉孟依旧很儒雅，好心地询问她：“初小姐还在工作？”
初雪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转到她身上了，被点了名的初雪像个小孩子似的，紧张地拉着衣边，小声且不确定地回答；“我请过假了”转而又看到程言秋那双眼，尾音不自觉又加了个：“吧？”
“那么，现在应该是初小姐的私人时间。”齐辉孟整理了下袖口，不是很在意程言秋的行为，继续开口：“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吃饭。”
初雪蔫哒哒缩了缩脖子，有点犹豫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程言秋一听，脸更阴沉几分，整个人松松垮垮地往沙发坐上一坐，朝后一移，手搭在桌前，算是彻底断绝了初雪出去的可能。
他侧头看她，挑起眉梢，语气淡淡地，开了口：“是吗？”
“我没有看到。”
“也没有批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