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多少回,罗米想着家,想着家外的那条路,如今,她真的站在这条路上,路的那一端,是自己的家。
她脚底下摩擦着熟悉的石子路,从幼年到青春年少,这里留下过无数的脚印,此刻,她每走一步,家都近一分。
景致还是原来的景致,商铺依然是原来的商铺,装修都没变,老板也没变,都和原来一摸一样。这是和谭诚每每晚自习后送她回家的路,这是他经常等待的路口,这是谭诚和夏天送玫瑰花的那个商店,一个个都熟悉的如印制在罗米的脑子里。
进门,小院依旧,父母如院里的丁香树一样,张开怀抱拥抱罗米,父亲说她胖了,母亲说她皮肤白了。
她笑笑说,嗯,没压力就吃的多,能不胖么。再说,那个鬼天气,湿度大太阳又不强,皮肤是好了些。
父亲乐呵呵的说,好好,身体健康重要,能吃就好。
一阵寒暄之后,父亲问,都学的什么课,有什么课外活动,考试考的怎么样?
罗米就一一道来:课业学的不好,理科还是自己的死穴,年后开学了还得补考;课外活动少了,平常就图书馆看书,周末会去学校附近的江边,或是爬个附近的山,再没什么活动了。
“一般学校都会搞舞会,你没参加?”父亲问。
“哦,有舞会,我没参加过。”罗米答完心里还在想,难道父亲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够丰富多彩?太单调了?
紧接着罗父又说:“这就对了,有些年轻人就是嚣张浮夸,虽然说现在是上大学,比高中时压力是小了,但还得努力,以后面临的工作压力多大呀,我觉得你还得努力考一本学校。”
“哦。”罗米心里暗自说还好,父亲这话锋一转,这坑挖的,差点让自己为了虚荣心而被父亲批一顿呢。
“不许谈男朋友!”父亲又强调道。
罗米心想这么远的,还能管得着?这不白操心么。“为什么,大学谈男朋友很正常啊。”
“以后工作了再谈。”
“工作了再谈恋爱?”
“对。”
“为什么?”罗米就惊讶于父亲的执着。
“工作都没确定,谈恋爱有什么用,你想两地奔波。”
“爸,等我工作了再谈,身边优秀的男生都被别人抢完了,剩下都是没人要的。”罗米一副悲惨疑问,不可接受的样子。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是非常正理,因为看身边被追求的都是优秀的且有颜值的男生女生,当然也不乏存在潜力股,等毕业后再找对象,但是那和中彩票是一个道理,太微乎其微,还是先下手为好。
“什么歪逻辑,一个男人首先重要的是事业,而不是儿女情长,一个女人首先要考虑的是自立自强,而不能想着依靠男人。”
“我会做个自立自强的女人。”罗米这样结束了和父亲的谈话,她还是对父亲的话,一半质疑一半赞同。
质疑不找男朋友,赞同女的也要自立自强。
放假也无事可做,罗米回来的时候带了几本从图书馆借的书,就这样看看打发时间。
这天谭诚打电话到家里座机上。
“罗米,想我没。”
罗米笑笑,没否认。
“给你说个事,听了肯定高兴。”
“什么事?”
“我是应一些熟人要求,给他们孩子补课,没想到结果把这课给办大了,得你来帮忙。”
“我?补课我不行。”
“你没问题。我补理科,你补英语一科就好了。”
“可是,学习和教学不一样。”
“你就当寒假打工了,提前社会实践,一来也是提高自身追求,二来我也可以天天见你啊。”
社会实践,也对。罗米觉得应该去,就答应了。
晚上父亲回来,给说了这个事,父亲也是百分百的答应支持。当然罗米没说是和谭诚,只说是自己的女同学,办了寒假补习班,叫自己过去帮忙。
寒假补习班还没去,就被叫着先去参加了同学聚会,人挺多的。
“那琳琳,嗨,这儿。”一到聚会的地点,罗米就瞧见那琳琳。
“小半年不见,变洋气了。”那琳琳拉着罗米坐下,打量着说。
“你谬赞了,思乡心切,眼睛都快急成兔子了,看这熬的黑眼圈。”
“不相信,我看你的心就不在这,哪来的思乡情切。”
“哎!离家的人太可怜。想说句家乡话,都没倾听的对象。”
“电话谭诚呗。”
“那不一样,近距离的没有。”
“好多了,我这还在继续苦行僧的生活呢。”那琳琳一脸的无奈。
“蛰伏,是为了更高的飞翔,我看好你哦”罗米拍拍那琳琳安慰道。
“借你吉言,我继续努力。”
“谭大才子,讲讲你大学的艳遇。”有人喊。
“嫉妒恨吧?要不我给你介绍个绝色女神。”谭诚说。
“说好了,不许耍赖啊。”
“没问题,回头别忘了叫我声哥就好。”
“哈哈,不会是介绍你妹妹!”
有人给夏天喊话,“夏天,你和谭才子一个学校,商量好的吧。”
“凑巧啦。有本事你也商量个。”夏天看看一旁的罗米。
罗米笑笑,算是打招呼了。
“谭才子和夏天,看好你俩哦。”又有人说。
那琳琳小声给罗米嘀咕,“她俩咋还纠缠不清?”
“换作和你是校友,你也交往的多吧。难道我要和你计较。”罗米问。
那琳琳似有所思索的说:“也是。”
“隆重说下,我,谭诚本人,未来的媳妇在这。不要在瞎指点了。”说着指了指对面的罗米。
男生们一阵欢呼,女生也跟着起哄。
“这是要将爱情进行到底的节奏。”
“来,我们一起祝福他俩。”
“谢啦!”谭诚端起面前的酒杯,又走到罗米面前端起酒杯,对大家说:“这杯我干了,罗米这杯我也替她喝。”仰头两杯酒喝下,“再次谢谢大家。”
“好,干了。”
有人问:“孙老师不来么?”
“孙老师来不了,说等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一定参加。”
“孙老师现在还是老样子么。”
“有点不一样了,去年,什么题海战,他多鄙视啊,他还鼓励我们题可以不做。”
“就是,那会觉得我们班太牛掰了。”
“对呀,我们其他班那会可羡慕了你们班了,独树一帜。”
“现在不似以前了,学校发的卷子,孙老师已经说,做吧,多做点没坏处。”
有同学寒暄,“你那个学校不错吧,软件开发,适合我,明年我奋斗的方向。”
“没问题,欢迎你。”
“罗米,你去南方还习惯吗,那么远。”夏天问。
“还行,不习惯也得习惯。”
“假若说当初,我们在一个学校多好。”
“我没你们学习好,想报也考不上。对了,放假回来的时候去你们学校了,可惜没见着你。”
“不知道你要来,刚好和几个同学玩去了。”
聊天,喝酒,吃饭。
天色渐晚的时候,同学们道着别,准备离去。
夏天抚着罗米的胳膊说,“都不想散。”
罗米看看夏天,脸颊微红,眼睛里都是迷人的笑。“是不是喝的有点醉了,夏天。”
“没有,我清醒着呢。”
谭诚说:“找个同学送你回吧。”
“不要,不要,我们还没聊够呢。罗米,我去你家好不?就是那种特别好的闺蜜。”
“去我家?”
“对,我们都缺姐妹,就像姐妹那样,可以无话不聊的好闺蜜。”
“好。”罗米答应着,这是她第一次带同学回家。
“那我送送你俩。”谭诚说。
“不用,近,步行一会就到了。你赶紧回家吧。”夏天催谭诚走。
谭诚走到罗米跟前,轻轻抱了下,吻了罗米额头。说:“这么凉,别冻着,你俩就赶紧回吧。”
旁边的夏天似乎酒有点醒,她看看谭诚亲吻的举动,再抬头看看星空,暮色是黑色的还是深蓝色的,不知道。
谭诚看着她俩一块走远,才往回走。
“这晚上的风真凉。”夏天说着,把自己的围巾又拨弄了下,包住了嘴和鼻子。
“嗯,很快就到家了,就暖和了。”
“嗯。”
进了家门,和父亲打过招呼,她俩就上了楼。楼上空间也大,离楼下父母的房间也远些,俩姑娘也是特别的自由。
铺好床,俩人钻进被窝。
夏天说:“我可想和你好好聊聊。”她裹着被子和罗米肩靠着肩。“记得以前我问过你,你喜欢谭诚吗,你说不喜欢。”
“”
夏天盯着罗米继续说,“你骗了我。我以为我的爱情要开始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
“”
“你知道我们的日常么,我们有的课会一起上,会一起吃饭,一起参加老乡聚会,他们宿舍的人我都认识,一起参加组织的户外活动,这些都是我和他共同度过的,甚至我要去吃醋他又新认识了个妹妹,随即又会转念庆幸我不是他的妹妹。而你在哪,你是不是像个偷窃者,偷窃了我的爱情之果。”
“”罗米的心有点沉,日常的话题,触痛了自己的心。
“但是”夏天说的眼角有泪掉下。
罗米默默替过去纸巾。
“你,就是你的几封信,他的心不在我这,凭什么,几封信就可以抵过我的日日夜夜。你回来的那一刻,他就可以兴奋成那样,还有刚才,凭什么得到的人是你。”
“感情的事情,或许自己也左右不了。”
“哼,别再说这种话,我最讨厌你这种话,就像讨厌你信里的每一句话一样。”
“你都看了?”
“是的,诧异吗。”
“那你这么讨厌我,还要和我这样如同闺蜜,不假么。”
“正因为我讨厌你,所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真的。”夏天此时已没了眼泪,她像一个战场上的战士,在做反击,势力十足。
罗米无话可说,自己的情敌是这样的,她根本就不惧罗米,如果惧,会有这样居高临下的气势么,在这个房子里已经是第二次。
“我比你优秀吧,我身后的追求者多着呢,可我都看不上,我就喜欢谭诚,不喜欢他我活不成,你知道么。我知道你不喜欢他,高中时你已经和他分手了,你干嘛又喜欢呢。他喜欢你,只是因为他得不到你,那么多喜欢他的女孩,唯有你对他这种态度,他是要报复你,你相信么,得到你之时便是他甩你之日,你能承受得了,你可考虑过自己有何过人之处。”
“我瞧不起你对爱情的态度,就是我较你的过人之处。”罗米关掉台灯,屋子陷入黑暗。“早点睡吧,明天早起。我们真的不适合做朋友。”
短暂的黑暗过后,有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
“谭诚是我的,总有一天你会求着我,让我把他还给你。”夏天说。
“他不属于任何人也不用任何人还,他属于他自己。”
“哼!别逞强了,难道你对这份爱有把握吗?”
“我不敢保证对自己有把握,怎么对他有把握。”说完,罗米翻转过身,不在说话。
爱情本来就是个风雨飘摇的事物,得到怕失去,拥有又怯不是百分之百,抓紧怕喘不过气,松开又担心一不留神化作烟飞了。对爱的把握?谁又有把握呢。
黑夜里,两人默默各自入睡。
次日早晨,夏天走时还笑着补充道:“我昨晚说的可不是醉话啊!”
“知道,酒后真言。”
“酒后都不是,就想和你聊聊。”
“嗯。”
几天后,罗米没去补习班帮忙,说了个什么理由,转身连自己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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