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未来遥远在光年之外,我愿守候未知里为你等待。
——《光年之外》
新的一天，新的气象，我在本子上默默列出了接下来两个多月要做的事，因为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要高考了，对我来说，也算是走向下一程的一个节点。
还没等我抓过来李老师陪我聊天，办公室里的人就开始起身就往外走。
“李老师，怎么回事？”显然我还没有看清楚情况。
“开会，刚通知的，没课的老师都过去。”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就跟着人群一起过去了。
果然，能惊动所有老师的事都不会是小事。这次校长也亲自出面，三个年级老师的会一起开。
“这大家先前一直传的咱们新校区装修的差不多了，咱们今年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就能搬过去。”
早就听说的消息，前几天开始接触贴吧的时候还在里面看到过这条消息，本以为就是发帖人随口一说，权当博人眼球，没想到现在消息真的成真了。我一边感慨网络的强大，一边又想着今年九月份就要离开这里了，心中竟然有说不出的不舍，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年，或者还有当时在这里上学时的记忆，我对这里又多了一层不舍，就好像要改变一个养成了很久的习惯一样。
没等老师们发表感慨，赵主任先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也是风风光光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了，换个地方管学生还真有点舍不得呢。”感触最深的也应该是这些在学校待得最久的人了，人生一半的时间留在了这里，对每一位老师来说，这里就像是每一个人的家，白天公共的家，晚上再回到自己家。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似乎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么多年发生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校长也没有喝止住他们，念这个通知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红了眼眶。
我就这么安静地坐在他们中间，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却一件具体的事都说不出来。有时间的时候，真的要让李老师带我好好在校园里转一转。
校长最后又说了很多，但是我一句都没听清，我只记住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话，就是先不要告诉学生们，等到高一高二考完试以后往家里邮寄成绩单的时候再说。
开完会路过图书馆的时候我就走不动了，让李老师先回办公室，自己一个人溜达溜达，或许她也觉察到了我的心情很沉重，也就没问什么。
上了台阶，从图书馆边上的过道走进去，一个大大的土坡下面是一个排水沟，早一看就知道早晨值日的学生扫过，地上只有很少的散落下来的叶子。我背靠着图书馆外面的墙蹲下，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玉溪，空了几根烟的地方放了一个打火机，像极了我幻想的无数次，我终于掏出了一根，放到了嘴边，一手捂着，一手点着火，吸气吐气，一团烟气就飘散开了。此时的我，颓废得像一个失足的少女。
你问我多大事能搞成这个样子？
人就是这样，不会在最累的时候倒下，不会在最难过的哭，不会在最开心的时候大笑，不会在最疼的时候喊出来，但只要过了这个点，滑过这个向下俯冲的时候，我们反而才放心表达最真实的情绪。
我抽烟c沉默不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而是这些事让我摸不着头脑，彼此之间看似没有关联却又像是紧密联系在一起。而今天学校要搬校址的事似乎在我平淡的教学生涯中带来不一样的转折，至于是什么，我似乎还不能预见到。
抽完一根，没有再点另一根，扔到地上用脚捻灭后用纸巾包着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刚一抬头就看到了陆轩在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做坏事突然被人抓了现行，此刻的我尴尬到死。关键是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现在不应该是上课时间吗？”没等他问我我先开了口。
他没说话，一步一步地走到我刚才蹲着的地方坐下，突出来的柱子的一角刚好挡住另一边，阳光照过来刚好这一角就都变得暖暖的。
“出来上厕所，顺便透透气。”见他坐那了，我径直又返了回去，挨着他坐下。
好像，这样难得独处的时光真的很少很少。
见他没有说话，我也就安静地坐在他的旁边，就好像从来没有看过他的侧脸一样，那一刻，距离那么近，仰起头就能看到的棱角分明，淡淡的小麦色，身上是淡淡的烟草味道。修长的手指垂在膝盖上。我好像已经默默地在他的旁边画了一个我，头依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两个人的耳朵里塞着同一副耳机。有那么一刻我差点就觉得那个分出来的影子才是真的我，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团随时会散的气而已。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是失望的。
猜想着或许他已经看到了我抽烟的样子，我反而放心了起来，假装熟练地从烟盒一个个白色圈圈里拿出了两支。他没有拒绝，自然地从烟盒里取出了打火机把放在嘴里的烟点着了，吸了两下后，看我已经把烟夹在手指间，他抬起了我的手，在烟前咔哒咔哒打了两次打火机都没点着，气的他一把从我手里夺了过去，对着他嘴里的烟头吸了两口，然后又重新放到了我的手指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手指相触的那一刻，我的心跳似乎漏了半拍。心里想着，却不知怎么的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怎么心跳漏掉了半拍？”不知道陆轩听没听到，吸了一口的烟隔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来。
人就是这样，喝酒的时候话会多，抽烟的时候话会少，你或许会听不懂，但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都是心里最真的话。
就像此刻的陆轩，烟气似乎在两个人之间建立起了一种联系。
以前总在课本上看到“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念叨了二十几年，似乎成了很多事都能套用的真理。
“沈老师，你早恋过吗？”
“早恋？或许有吧，我不记得了”
“难道女生很容易忘记初恋么，怎么还会不记得？”
“不会啊，应该只有我是这样吧。”
“那，你说我和沈亚会有以后么？”
“哪种以后？是可以牵手度过整个青春期还是说会最终走进婚姻殿堂的那种？”
“结婚？我还没想过，想了也不敢网深里想，觉得眼前能在一起就行。”
我笑了，淡淡地一笑。
“你看，你自己已经给了自己答案了，不管哪种以后其实都不是你能把握想要的，现在才最重要。”
第一次听陆轩和我说这么多话，我的心里像多了一眼温泉，一股一股的涌动的都是暖意。
突然有那么一刻，我竟然想自私地把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可是时间不能，我也不能。
“你没事吧？”陆轩转过头看着我。
“没c没什么，心里不舒服而已。”我边说边吸了一口烟。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其实可以说给我听，我可以帮老师保守秘密，像你帮我保守秘密一样。”看样子他已经知道是谁向老师告的密了。
我愣着，不是对他不信任，我信任，超出短短这三年的信任。很多事憋在心里久了，我也需要倾诉，需要有一个人去倾听，即使解决不了问题，但是至少证明了有一个人在无形中分担你的压力。很可惜，我以前应该是一个很差劲的人，不然现在身边怎么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陆轩没有再问，低着头看着地。
手指间的一截烟灰就这么落在了我的无名指上，火辣辣的疼。
“陆轩，这就是我的秘密。”抖落掉烟灰，我把手递到了他面前，刚刚烫过的地方红红地印了一个圈儿，然后眼看着它一点一点变浅变淡，直至最后缩成了一个蚊子叮咬过一般的红点，这个过程所用时间也不过是五六秒钟的时间而已。
“吓到了吗？”见他迟迟没有说话，我先打破了这份不和谐的平静。
“没c没有，也不是，有一点。”
相比他的手足无措，我的表情则更显得稀松平常，“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但是这是我的秘密知道吗？”显然他已经被我吓到了，听到我这么说立刻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点头。
“你没看看医生吗？”他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我，不是不看医生，我是怕从他们嘴里说出的权威会让我难以承受，与其知道，不如永远都不要知道。
“你不看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好的坏的，试过才知道。”像是在回答我的顾虑，我好像突然松了一口气。
“谢了。”我释然一笑。
“我去，沈老师你怎么在这！”像是突然跳进来了一只受了惊吓的猴子，只见那个人弹回去足足一米。
“余洋？你怎么来了。”一看是老朋友，刚听到声音被吓得赶紧捻灭烟头的陆轩，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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