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的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我从未给你讲过你爸爸的故事,不是因为妈妈和爸爸的感情不好,而是妈妈太爱爸爸,我以为不去想就能忘记,可时间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妈妈的心生病了,活着真的好累。
我真的好想你的爸爸,我要去陪他了,你是个坚强的姑娘,妈妈相信,即使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妈妈爱你,但是妈妈真的太痛苦了,你一定要原谅妈妈,作为补偿,妈妈给你讲讲我和你爸爸的故事。
知道心灵感应是什么?就是下班路上想吃草莓,回家的时候就发现茶几上放着喜好的草莓了。
“老公,你怎么想到买草莓的呀。”我拿起一颗草莓就要往嘴里放。
“路过水果摊的时候觉得还不错就买了。”依旧是我老公招牌式淡淡的语气,还有他的招牌动作,手掌直接拍在了我的手背上,“洗手了吗?你要是想吃草莓菌球,我也没意见。”
我一脸讨好的放下就快要到嘴边的草莓,跑进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隐约看到老公在藏着什么。好奇心的驱使,我在老公转身进到厨房的时候,才蹑手蹑脚的从洗手间走出来。
然后从沙发垫子的下面抽出一个信封,竟然敢背着我藏私房钱,吼吼,现在它们都是我的了,摸起来还挺厚。
打开一看,竟然是厚厚的一打病例,患者处,赫然写着“司尚珉”,我老公的名字。
胃癌c晚期。
当他从厨房出来看到握着信封呆坐在沙发上的我,又是淡淡的一句“我们离婚吧。”
“都已经这样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我歇斯底里喊道。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原来那是疲惫的语气。
做好的饭菜在餐桌上渐渐变凉,那样丰盛,却无人问津。
他丢下一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离婚协议,便出了家门。
这个时候,我们都失去了面对彼此的能力,我用尽力气也说不出那句“别走”。
看着桌上的饭菜,显然,他希望我可以晚一点知道,再看看手里的离婚协议,他是做好了放弃我的准备了。或者说,是放弃自己的准备。
我们两个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说不上来多喜欢,但也没有反感。
他是个没什么名气的作家,孤儿。好巧,我也是,我说的是孤儿。
在一起谈了两年的恋爱,他的性子从我认识他开始就是冷冷清清的,不过对我还算好。
就这样,一不小心走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那时的我,对他算得上喜欢,却称不得爱,他的冷冷清清始终让我觉得很有距离感。
可我想,应该也遇到比他更好的了吧,他是个适合结婚过日子的男人。
某天,他问我要不要结婚,我说,好啊。
然后我就这样嫁给了他,我们成为了彼此唯一的亲人。
都说爱,不能将就,可我这算不算将就,我也不知道,反正日子过得挺舒服的。
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过久了,我们跳过爱情,直接进入到亲情。
当我把我和他之间点点滴滴回忆了个遍之后,才发现天都黑了,世界怎么可以这么模糊?而我竟然是爱他的?这种爱,在平淡的生活里很难察觉,就像是他的语气总是淡淡的,让人很难察觉他的情绪。
直到此刻,我以为会携手一生的人,随时可能离开我,内心不易察觉的爱被无限放大,我宁愿自己永远不知道,我是那么爱他,以至于我那么害怕会没有他的日子。
我打开家门,本想去寻他,却发现他就在门口,那样站着。
我将手里的离婚协议甩到他面前,“被我哭废了,用不了了,上面都是我的眼泪,留给你做纪念了。司尚珉,你记住,我不会再为你哭了!”
他错愕的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那么大幅度的表情。
“愣着干什么,回家。”
他一句话也没说,不过还是跟在我身后走了进来。
看他,多可怜的一个人,除了我,没有别的亲人,除了这个家,没有别的去处。
过了许久,他开口,“我们还是离婚吧。”
“不想拖累我?”
“”
“我拖累了你这么久,现在换你,很公平。”
那天之后,我便拉着他去医院办了住院手续,仅仅化疗了三次,原来就不浓密的黑发几乎快掉光了,于是我索性买了一把推子,把他剃成了一个秃头。
“我的手艺不错吧。”
“这位施主,脸大要有限度。”不爱开玩笑的人,拖着病魔摧残的肉体和灵魂,每天想着法的逗我开心,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拿出我全部的演技笑给他看。
我不快乐,但我必须要笑。
住院已经两个月了,他已经瘦的我快认不出来了。
“老婆,你知道吗?我爱你。”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三个字。
“我也爱你。”这是我第一次说这三个字。
我们俩有一个致命的共同点,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心理状态下,尽量降低伤害,表现形式就是掩藏,他说嘴上不说爱,我是心里不承认爱。
“知道我最爱你什么吗?”
“什么?”
“你的笑容,可是,我好像害你忘记了,你的演技真的不好。”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以为努力就能创造奇迹,可惜我拼了命的努力,却已经没能祈求到一丝眷顾?
我没有哭,我说过,我不会再为他哭,我只为他笑。
我抱着他的骨灰,低声说:“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关好门窗,打开煤气,进了房间,抱着他,“等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醒来,是在医院里,入室盗窃的小偷发现了我,竟然意外的救了我,良心发现,将我送进了医院。
医生告诉我,我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
一周后,出院。
他的骨灰还在床上,我把他抱在怀里,然后摸了摸肚子,“这是我们的新家人,你生命的延续,。”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我以为对你的爱可以支撑我活下去,可是我错了。
最后,希望你长大以后能够遇到疼你爱你的人,小念,再见了,记住,妈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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