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小气娘子 > 第 23 章
    都念到狗肚子里了,连最起码的规矩都没弄明白,往后就是得了提拔想来也是做不长久的。掌柜的多提点几句,兴许他们就开窍了,到时候说不定还念着你的点拨之恩。”

    掌柜拱拳连连说不敢,脸上却是极为受用:“方老板、林老板还亲自前来,对林公子可真是上心的紧。”

    林西荣走过来手搭在林远南的肩膀上,叹息一声道:“怎么能不上心?我三弟走得走,只留下这么一个独苗,我做二伯的岂能撒手不管?远南,往后要是缺什么只管和二伯说,再不成找你方叔也成。前头那事儿我听说了,都是自家人,一个小误会不必放在心上,这不都过去了吗?你方叔也自责,都怪自己糊涂才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这个书斋就当做他给你的赔礼,你受了就是。”

    方老爷虽然笑得分外热络,却也不难看出他装这副样子装得有多艰难:“远南别和方叔一般计较,要不是这么一出,方叔差点就耽误了阿瑶的终生大事。你们两个孩子也真是,当初就应该说明白,藏着掖着的,差点闹了大乱子。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做补偿,还是你方姨点醒了我,说你们读书人最爱这些风雅别致的东西,送这间书斋给你最为合适不过。”

    林远南心中泛起一阵冷笑,这两个狼狈为jiān坏事做尽的人突然变得这么好心当中必藏有猫腻 ,面上却依旧是温文儒雅,笑道:“既然是误会,消除了便罢,只是这书斋远南是受不得的,书中有云,不收受无功之禄,作为读书人可不能违逆圣人传下来的训条。若是无其他事,远南还有旁的事在身,告辞。”

    方老爷看着林远南的背影消失,登时拉下脸来,不悦道:“你这个侄子真是不识抬举,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让我这么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门都没有。”

    林西荣笑着安抚道:“看出来没?他就是个酸腐书生,脑子用不到别地去,只会和书画打jiāo道,你指望他能掀起什么风浪?安心当你的老丈人罢,他那里我给说去,倒是我那弟妹难说话了些。她同你夫人说不到一块去,不过往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不必挂心,我这就说去,别忘了把这书斋收拾得简洁大方些,我这外甥不待见繁复。”

    方老爷将自己摔进椅子里,重重叹了口气,狂傲了一辈子到头来在仇人的儿子面前伏低做小,越想越气,忍不住啐了一口,骂了句:“去他娘的,什么狗东西。”

    眼看着日暮西落,又该回家了,锦绣担忧地看着干坐了一天的阿蝉,忍不住开口问道:“阿蝉姐,你要怎么和夫人jiāo代?万一她们把这事捅出来,你就是长几张嘴都没处说理,要是反过来咬你一口可怎么好?”

    阿蝉闭了闭眼,笑着站起来弹了弹衣裳上被压出来的褶皱,轻声道:“外面必定有人留意这里的动静,不彻底将她们制住就别指望往后能得太平。这会儿就算重新动手,她们照样还会来捣乱,急也没用,还是早些回罢。”

    锦绣很想帮帮她,只是思来想去满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倒是对方家的恨意更深了几分。到了那天,她一定要将这些仇恨一并全还回去,绝不能让这些恶人好过。

    外面传来响动声,陆陆续续地有人离开,阿蝉收拾好和锦绣有说有笑的走出去,双眼环视一圈拍了下脑门道:“瞧我这记忆,方才还说要当心些把改好的衣裳给收拾好,免得又被哪个坏了心肝的给毁了,这会儿就没事人似的走了。锦绣,你也不提醒我一句。”

    锦绣听得莫名其妙,却还是出声帮衬着:“瞧我也光顾着回家了,不想犯了这种糊涂,阿蝉姐快你快些,我在外面等你。”

    姚娘子跳个不停的心这会儿越发不舒坦,犹豫一阵,她还是凑到锦绣身边,佯装同情道:“也不知道阿蝉惹了什么人,被人欺负成那样,我听旁的姐妹说被人用剪刀给裁成块了,阿蝉还能给修好不成?要是给弄好了,可真成神了。”

    锦绣撇撇嘴道:“阿蝉姐的手艺可真是没话说,那压根就不算个事,一下午的功夫就收拾好,的得亏我来了方家,要是去了别处可就遇不到这样的人了。

    阿蝉很快从里面出来,见姚娘子神色复杂,心里也有了底却还是笑着称呼了一声:“姚嫂子,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了。”

    待走出方家左右没旁人,锦绣才开口问道:“你方才做什么去了?我总觉得你心里有了主意,只是不说而已,我这会儿心都给你弄的七上八下,要不你就同我说说,提个醒也成啊。”

    阿蝉抬眼便看见靠在墙上望着夕阳出神的林远南,脸上瞬时扬起一抹耀眼的笑,抿着嘴说道:“别急,到时候自有分晓,他等我呢,我先回了。”

    锦绣看着靠得极为亲近的两人,脑海里蓦地闪过曾经的画面,当初的自己也是这样放下全部的防备相信一个人,谁知道那个畜生……她知道一个人肯定搬不倒方家,官府和这些人都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四处伸冤反被诬陷没了xìng命的爹娘在地下也因为这事不得安宁,全家人的希望都在她身上担着,她势必要拉一个人陪葬。至于这种最为让人羡慕的感情……早在那个人死去的时候化为一片灰烬,也许这就是老天给她安排的命格,孤苦无依的死去……

    阿蝉发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再像当初那般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让她看不懂,从方才到现在他的眉头就未曾舒展过,不由问道:“可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我虽不能帮得上你什么,倒也能听你发发牢骚,也好让你解解气。”

    林远南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些琐碎的事,说与你听只会让你跟着烦心,别担心,我应付的来。倒是你,在方家可有受人刁难?要是做得不顺心,你便辞了回家,我养你。别笑,我可不是说与你讲笑话的。”

    阿蝉抿嘴笑着摇摇头,同他一样,她也不希望拿自己遇到的那点小事来烦他。他们都是只能靠自己的人,都不希望给彼此带来麻烦。可惜阿蝉的道行太过浅,不过稍稍停顿便让他察觉到端倪,本就没什么笑的脸上变得更加严肃,他停下脚步,转身将她困在他的世界里,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无处躲藏,颇有几分不听到答案不罢休的意思。

    阿蝉叹口气说道:“我想再做一个月就辞了,重新找东家。现在我是方小姐眼里的刺,我可以相安无事不放在心上,显然她不能,想来往后还会继续找我的麻烦。你也放心,我应付得来,如果我受不住我会和你说,毕竟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阿蝉张开双臂环着他健壮的腰身,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脸上一片满足和平静,而这一幕却生生刺痛了不远处阿九的眼……

    这几天他一直将自己关在家中,那天他看到阿蝉眼底的动摇后,强逼着自己不要去找阿蝉,他想让阿蝉想明白到底谁才是适合她的人。等他终于忍不住来找她,看到的却是两人重归于好,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晚了一步,不想放弃却也不敢上前一步。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提着的盒子,弯了弯唇,转身大步离开。他允许自己在犹豫一回,往后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他都不会放弃。回到府中,他径直去马厩牵了马,翻身一跃上了马背,策马而行,身后下人匆匆忙忙追出来,喊道:“爷,都到用晚饭的时候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阿九双眼微眯,扯着缰绳制住极为兴奋的马,只见这马前蹄腾空而起,发出一声不满的嘶鸣,他冷声道:“进山。”

    那下人却是没眼色,没看到阿九此时胸腔内盛着满满的怒气和不耐,追着问道:“可要带些人?山上这会儿也不太平,天气暖和了,出来觅食的野物也多了。要不您明儿再进山罢,人多放心些,这会儿上去万一饿了肚子可怎么好?”

    阿九嗤笑一声:“爷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苦头没吃过?你再说这些废话拦我的去路,可别怪我拿鞭子抽你。”说完举起鞭子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马顿时撒开腿往前奔去,不过片刻功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阿九当初并不会骑马,之所以会学会也是为了保命,怕见不到阿蝉。来和去都不过是为了一个阿蝉,可是不管到什么时候阿蝉的心里都装不下他。依旧一片枯败的山上被将要消失的夕阳包围,他策马而行,倒像是再追逐这道虚无的光,金黄的光刺痛了他的双眼,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山上的风终归是大了些,刮得脸有些疼。

    马在一处地势略低的凹沟处停下来,这座山看着险,他小时候把大把时间都留在这里了,不过几年不见倒是觉得怀念的很。犹记得那时他想带阿蝉来,她却不愿意,因为她的爹娘就是从这座山上掉下去摔死的……

    牵着马往前走了一段路,未恢复生机的小林子里,碗口大的树木错落有致地矗立着,太阳已经完全沉入到山后面了,给这里徒增了几抹yīn森。他记得不差的话,前面该是有个山洞,也不知道他存在里面的干柴还在不在。

    脚踩在枯叶上发出咔嚓咔嚓地声音,马蹄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更显突兀,而在这时一道似是拼尽全部力气发出的痛苦求救声让他不得不停下步子。先前他以为是自己听岔了,直到再度响起一道比方才弱了不少的声音,他才快步往前走去。

    穿过几棵树,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在略为宽阔地空地上躺着一个只穿着红肚兜亵裤的女子,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瞧着倒是鞭子鞭打出来的伤痕,那人不知道有多大的怒气才能打的这般皮开ròu绽……

    阿九快步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衫将人给包起来,那女子力气耗尽这才安心下来陷入昏迷中,这女子的伤势若是耽搁的久了只怕会有xìng命之忧。他暂且顾不得自己满心的愁绪,当是先救命为紧要之事。

    怀中的女子浑身冰凉,也不知道在那里躺了多久,他大致查看了一番伤势,倒像是被人从高处扔下来的,身上有几骨头断裂,即便是昏睡过去,他一碰她还会发出疼痛的低吟,该是怎样钻心的疼痛,瞧着比阿蝉还小一些,真是作孽。

    回到府中请大夫为她诊治上yào,他在外面等了许久才等到大夫出来。大夫擦去额上的汗笑道:“这丫头命大,想来是在落山的时候自己使了巧劲才不至于伤的更重,不然这会儿该是去见阎王了。我让人去煎yào了,待温了些不管她是否醒过来都要灌下去,若是能熬过这一关往后自然无碍。”

    阿九客气地将大夫送出去,这才觉得浑身疲惫,一直等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吃东西,此时腹中空空,倒也顾不得等那女子苏醒了。却不想他刚离开去找吃的,躺在床上的人就悠悠转醒。迷蒙的眼从混沌变得清晰起来,这里不再是那个销魂窟更不是让人冰冷绝望的深山林里,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是老天给了她一条活路,她被人给救了。

    轻轻一动,浑身都像是被拆碎过的疼痛,饶是如此也难掩她心中的激动和欣喜,人只有等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才真的开始惧怕死,幸好,她又重新活过来了。

    这一场漫长的夜里,有一朵黑的发亮的花破土而出,以惊人的速度绽放,藏在地底下不为人知道的东西终有一天会被人翻开遮挡在上面的一片绿,露出下面的污浊不堪。而在同一时刻,有些人也将走入自己亲手促成的局中,最后只能自食恶果。

    第三十五章

    眼看离成亲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说不定到了那会儿绿柳发新芽,红花初初绽放,暖风融融, 一派生机盎然, 兴许还能讨个好彩头, 往后年年岁岁诸事无忧呢……

    阿蝉越想越开怀,嘴唇微抿, 眉梢眼角都透着点点笑意,她算过了, 这两天多做些误不了好日子……

    一旁也在忙着缝缝补补的周祖母抬眼看了阿蝉一眼,一阵叹息,这孩子虽然回来了, 祖孙两人间的话却是少的很,那件事终究成了阿蝉心中过不去的坎儿,她再怎么急也没办法, 任你怎么说,阿蝉就是不接话,一拳头砸在棉花上不痛不痒的, 分明挨得这么近心却像隔着两条江那么远。终究还是化成一道叹息:“时候不早了,别熬夜,早点歇着,明天还得去上工。”……

    阿蝉轻轻地应了一声, 将针线收拾好,倾身吹灭了油灯, 屋子霎时陷入黑暗,她盖好被子侧过身刚闭上眼,听到旁边传来祖母的叹息声,眼睛重新睁开,心里闪过一抹复杂。她又何尝不难受?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开那个死结,重新回到以前。事实上人的心尤为脆弱,受过一次伤就会本能的往后退,再不敢往前,就算知道祖母再不会逼她,但…………

    周祖母平躺看着从窗子外照进来的银光,轻声说道:“下一场雨这天就真的暖和起来了,我这两天给你置办了不少东西,都是带去夫家的,虽不是什么值钱的,瞧着齐整满当,脸上也有光。至于家里我寻思着贴几对喜字,燃几对红烛,和你祖父、爹娘说一声,让他们也跟着高兴。算来算去,除去必要的花销还能剩下不少,到时候你把那银子带上,往后有个什么事也好拿出来应急,不必给旁人小看了去,祖母的日子也能过着消停些。”……

    阿蝉将身子蜷缩起来,她捏紧被角,压在心上的小石子逐渐长成巨石,让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周祖母顿了顿,自嘲地笑道:“那会儿远南和媒人送来的聘金,我没敢动,原本就是打算给你留着的。你为咱们这个家劳心劳力,也该过两天好日子了。他……你大哥,你也知道,他们两口子肯定不罢休,前头没想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找我要了,明儿我就给你拿出来,你收好。”

    阿蝉依旧保持着那副姿势,重新陷入沉默,周祖母无奈地翻身,这孩子怕是往后也不想与她多有来往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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