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后,七月的凉州城,各处酒楼张灯结彩,烟花爆竹声不断。
“这柳老爷果然豪气,女儿出阁,竟宴请全城。”
“可不是吗?这凉州城也就柳家有这等财气了。”
“娶亲的可是陈家啊!日后怕整个凉州城,呸!整个凉州的商业都要被他两家占了。”
“你们也是,这山珍海味都堵不住嘴。”
“……”
“吃好的,吃坏的,只吃免费的!”淡淡的月光下,一清秀男子拿着两包鼓鼓的黄纸,漫过两条街,行过一处张灯结彩的大宅正门,顺着宅子的灰墙行去。
“啊!……”男子凄惨的叫道!
一柱香前……
“小姐,这万万使不得!”一个生的小巧的丫鬟朝旁边身袭金凤婚服的女子急道。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家小姐嫁给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不成?”女子一边解释,一边摘头上的金冠。
丫鬟急忙解释:“小姐,您误会姑爷了。”转眼又春意盎然说,“姑爷不但英俊非凡,礼仪文才双佳,还心性善良,万物怜爱,用老爷的原话说就是,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女子看了眼丫鬟似犯春的样子,浑身一颤,将其打醒:“你这死丫鬟,怕是被他下了蛊吧?竟然你这般喜欢他,那就替我嫁了他便是。”
“小姐这万万使不得,您误会小云了,小云只是为小姐高兴,哪敢往姑爷身上想?”小云有点受吓。
女子不在意道:“那野男人三年四载不在家?本小姐嫁过去,终夜独守空房,难道……”转眼满头黑线,“你伺候不成?”
“小姐!您别拿小云开心了。”
“那行,你去老爷的书房把我的宝剑取来。”此时女子已经脱下婚服。
“小姐,您过门拿宝剑做甚?待会透完气,还是赶紧穿好婚服吧!”小云不解,但预感不好。
“去不去?不然本小姐亲自去!”语毕,女子踏起脚步。
小云急得满头大汗,让小姐出门指不定又捅出什么乱子,别无他法,只好照吩咐去办。
良久小云取来了一团红布,此时女子一身劲装,头发全部往后束起,胭脂水粉也被拭去,英姿飒爽,比起先前的娉婷和花容,又别有一番风味。
小云见状大惊:“小姐您这是要干嘛去?老爷吩咐过您不能离开房间寸步的!”
“你这死丫鬟,怎么老是喜欢胳膊肘子往外拐?快点把我的宝剑拿过来!”
小云从小就跟女子一起长大,深知她的刁蛮任性,这番打扮定是要逃婚了!只好破开嗓子大喊:“来人啊!小姐要逃婚了!来人啊……”
“你这死丫鬟,还反了不成?”女子见状一记手刀打晕丫鬟,顺势接住那团红布,回身放在木桌上拆开,一把如同彩霞般绚丽的宝剑赫然出现。女子樱嘴一笑,从窗口翻下,遁入夜幕。
女子时而贴着墙角,时而滚入树丛,显然是惯犯。潜到最外围的灰石墙后,只见她起步加速,在石墙上蹬了几脚,双手攀附墙顶,翻身而上,心急也没往下面仔细瞅就跳了下去,不偏不倚砸在过路的男子身上。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女子慌张道歉,看清似个男子,脸泛红晕。这躺着一动不动,不会给我砸死了吧?
那团软绵绵的东西离开后,男子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尘土,往地上吐了把口水道:“呸!小爷差点就被你这头肥猪给坐到地府报道了!对不起顶个屁用啊?”男子抬头,在对方身上打量。咦!怎么是个俊气的小姑凉,不过就这小身板怎么像几百斤肥膘肉压下来似的?
“原来是个小瘪三啊?压不死你是你上辈子做牛修来的福分,本小姐可没时间和你啰嗦。”女子见此人无碍,言行举止又是个瘪三,转身大步离去。
“你给我站住!”女子诧异停足,莫非这个瘪三看穿自己的身份,知她在潜逃?一时好奇的回过头去。
“差点把小爷命根给压坏,又洒了小爷的东西,出言不逊,就算你是这宅子的大小姐,小爷也要调教调教,桀桀……”男子摩拳擦掌,一脸龌蹉。
女子看着地上的鸡翅,鱼丸,鸭腿……顿时无语,这不是我家的宴食吗?还当什么事了?旋即墙内响起一段对话:“外面好像有动静!”
“你们几个从这边绕过去,你们几个从这边绕过去。”
……
女子心想不妙,不但被这瘪三耽误了时辰,还暴露了行踪,恐怕在天亮时出不了城了,不过目光在男子身上转悠几圈后,嘴角微微一笑,心生一计。
“嗯,不错不错!”女子看着换上婚服的男子赞道。
“我说姑奶奶,这圣人还有犯错的时候,就算您貌美如仙,也不能随意绑架善良百姓啊!如果小人替您过门了,这传出去,凉州城没法混了。”男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浑身骨痛,想着被女子一路丢到这就后怕。
“少罗嗦,呆会给我机灵点,要是本小姐因为你的疏忽被逮了回来,那可是刀剑不长眼啊!”女子拔出剑刃如虹的宝剑,用剑刃在男子脖前挑逗着。
男子被吓出一身冷汗,哭道:“姑奶奶,我家世代单传,香火不能被我断了啊!这下去了免不了被十八代祖宗乱翻海揍啊!”说着说着眼泪还真流出来了。
女子不以为然:“那就看你表现咯,这六个馒头给我赛好了。”
男子照办,女子又取过红盖头给他盖上,站远几分观察了会端坐床沿的男子,自觉天衣无缝,提起青瓷茶壶行到窗前,把茶水倒掉,朝外大喊,我在这了!回身放好茶壶,滑入床底。
下人丫鬟闻声纷纷赶来,见女子一袭婚服端坐床沿,纷纷松气。片刻,人群让开一条道,其中走出一身华贵丝绸的中年男子。
“你这死丫头,刚才去哪了?”
“我就是感到天燥乏闷,出去随便走走。”女子头贴床底说道。
中年男子怒不可揭:“走走?你可知这一走差点就让我柳家颜面尽失?我不管你平时如何刁蛮,今晚你必须要给我老实呆着,等着陈家的人过来接亲!来人!把小姐给绑了!”
“爹爹!不要啊!”女子在床底戏道,笑意难忍,捂住了嘴。
不久几个女仆取来几截麻绳,捆住了男子的双腿和双手,确认无异后朝中年男子示意。
“好了,你们都退下守住门口和窗下,小云你留在房间内伺候小姐。”
“是,老爷。”
一行人四散。
小云凑近女子道:“小姐,您方才可吓死小云了,要不是您及时回房,老爷就要连夜惊动官府搜寻了。”
“嗯,我口渴了,给我倒杯茶水来。”
“是,小姐。”
小云行到木桌旁,提起茶壶:“小姐,茶壶里没茶水了,我下楼给您重装一壶。”可是刚走了几步就感觉哪不对劲,停足片刻,看了眼被捆的扎实的女子才安心离去。
见小云出房,女子趁机跑到窗前,往下一看站了十几道身影,不过女子并不慌张,站在窗口上,一个后翻便上到了屋檐,行着瓦片朝宅子外遁去。
小云取来茶水,给男子饮了一杯,退在一旁。莫约过了半个时辰,平时喜欢唠叨的小姐怎么无半句话了?小云突感诧异,试着叫了两声:“小姐,小姐……”
可是女子并无反应,片刻小云又叫:“小姐,小姐……”
女子还是无反应,小云慌了,没经过女子的允许又不敢擅自掀起红盖头,无奈之下只好叫来中年男子。
房门被推开,中年男子匆忙行到床前,一把掀起红盖头。这是?男的?
“你是何人?我女儿了?”
男子见被识破,从床滑跪到地上,急忙解释:“大老爷,我本是个过路人,哪知被您家小姐用剑胁迫,万般无奈下只好配合,她还说如果被捉一定会先杀了小的,您要为小的做主啊!”
中年男子恨不得踹死眼前这人,可是又深知女子的刁蛮任性,也怨不得他,挥了挥手示意赶紧滚。
松绑后男子走的急,左肩不慎撞上了中年男人,连忙道:“大老爷!大老爷!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的!”没等中年男人回话,男子又急步朝门口行去。
“等等!”
男子一惊:“大老爷还有何事?”
“婚服,金冠,花鞋留下。”
男子松了口气照办。
此时女子正站在某个屋顶上,往身后望去,几条街已经灯火通明。看来事情已经败露,必须赶紧到城东找地方躲着,只要城门一开就出城。
娉婷似风柳,
扎发如冠玉。
陌路婚上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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