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修真小说 > 凌虚诀 > 正文 第二章 难测人心
    明衍淞,扁九,带着三人回到明松阁。

    明衍淞带着那把太虚剑孤身走进了明松阁收藏各类兵刃的武库,轻轻将它放在了武当派秘宝的牌子下。

    普天之下,各门派的凶杀之器只怕皆在此地了。

    每次进入武库,明衍淞都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毕竟寒森森的光影因为烛台的光亮,不仅晃眼还把人的脸也照得一副见了鬼的铁青色。原本冬季清寒未去,再加这武库里的各类兵刃金铁相辉砭骨生寒,通体只能感受到一个冷字。有些兵器,明衍淞也说不清楚它的来历与名字,只是听到父辈提起,它们有的是武林侠士穷途末路投奔明松阁时递交的随身之物。只是历史久远之下,有些武林侠士的随身之物已经不及取回,有的说是因为他们早没有了重入江湖的冲动,有的说他们英年早逝,抱憾而终所以久而久之,这样失去主人的兵刃,也和另一部分来自于明松阁百年以来每任盟主的自我收藏一样,成了明松阁的藏兵。

    在那广阔的大厅之间,各式各样的刀枪剑戟分门别类的摆放着,最长丈八,最短数尺,有的状若船桨,有的短如指节。每一柄兵刃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只是有些故事早被岁月所封尘。

    明衍淞看着这些强兵名器,仰天满不在乎的念叨着,“这些没有生命却蕴藏杀机的东西,让多少人枉送性命又让多少人被追杀而不得已隐姓埋名。可是,它只是一件兵器罢了。它们终究只是死物。可是说来可悲,活人却因为死物所困,大概这也是一种遗憾一种讽刺吧。”

    明衍淞轻轻吹灭了蜡烛,转身走出武库的门,他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书房。

    明衍淞的书房门外是一条走廊,走廊的两边种着各种花卉和少数药草,明衍淞并不精于医道,只是偶然对于药材医理略有接触,毕竟,江湖路茫茫,若是有用毒和施药两种技能傍身可以少去很多麻烦,何况,他对此有过人天赋。

    明松阁的门人弟子拥有一个优势你想学到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在明松阁里找出一个绝对称得上此道高手的人来教到学会。

    走廊的左侧尽头有一间黑色小屋,那是毒师扁九的房间。

    走廊的右侧尽头有一间白色小屋,那是药师安七的房间。

    江湖只传闻这二人逝世多年,却鲜有人知,最具盛名的毒师和最擅长用药的名医,俱在明松阁。

    管家已经安排三人入住了三间相邻的空余厢房,独孤梓庸的房间距离明衍淞的书房最近,为了方便他及时找到扁九。

    说来有些讽刺,关于名医的排行,明松阁从未有放出过。

    毒师扁九便是那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公子,虽然不足以用风度翩翩,神采飞扬这一类词来形容他,但只需看他一眼,就知道是一个藏着无数故事的人。他身上的故事有很多,但他并不屑于提起自己的过去。他一直都是一个很高傲的人,对自己的医术尤为自信,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发誓要研制出一种世间无药可救的剧毒,只是每一次,用不了多久,自己都能发现纵使如此之毒,也依然存在解药,而老对手安七都会拿着解药告诉他,“你又失败了。”

    扁九常常命令明衍淞以身试毒,有时候是喂药,有时候是把明衍淞整个人泡在药水里。而后他会详细记录着明衍淞所诉的各种毒药的入口味道和自身感受,明衍淞每次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以后,醒来都能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安七房中。

    若说医者仁心,或许曾经安七也怀抱着救世的热情,那时候的他,每当看到病人因为自己妙手回春都享受着无比自豪。只是后来,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开始有一些人不再用“请”的方式来求医问诊,反而是那些穷凶极恶之徒逼着自己出诊,甚至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让他反倒觉得自己一身医术成了灾祸。好在安七终究从谋杀中幸存,隐姓埋名进入了明松阁。当他惊讶得发现扁九也在这里的时候,脸上才浮着一丝笑意,“师兄,又见面了。”

    安七的白色屋子,有一个足够宽敞的空间,房子四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无数个药箱,占据了整间房的一大半,其余的位置是一排排整齐的蒸腾的炉火和铜制的壶,壶中散发着一阵阵浓烈而说不上来名字的药香味。而炉上一直翻滚着腾腾的火焰,安七有时候会走过来将部分汤汁漉出,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专注的光芒从眼里流淌出来。

    房间的边缘有两张床,明衍淞现在正仰面躺在其中一张大一些的床上。有时候也会躺有明松阁中的其他人,被送到这里来医治一些普通医生无法治愈的沉疾。而旁边一张比较小的床便是安七的休息之所。

    药师安七性格严肃,常常会调配各种强身健体的羹汤让明衍淞服用,明衍淞也受益于此,比起旁人身体更加强健。只是这位每次能解毒把自己救回来的师父也有一个习惯——他让明衍淞记下了所有自己开出的药方,“我想你已经会了如何解毒治病。就算现在去最大的药房去当掌柜也不成问题。”

    比起扁九,安七显得相貌平平,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极不起眼的中年人,让人不愿去关注,更不会去仔细观察。只是留心去看的人才能够发现,其实这张脸这并不是安七真实的样貌,他的脸上常年带着一块人皮面具,看不出表情,至于他原本的样子,明衍淞也并不曾见识过。

    和扁九不同的是,安七是出生在富豪家庭的世家公子,可惜他自幼体弱,各类名医给他诊脉医治多年却始终不见好。所有的药方,安七都记得,那一类强身健体的药,他甚至能开出比他们更精妙的方子。

    直到有一天,安七遇到了药王燕星流,“你身上的寒毒不是病,吃药也自然是没有效果的。”

    “那您说如何医治,诊金多少?”安家的人用尽任何方法只想治愈自家公子的病。

    “他对医道有过人的天赋,这样的苗子,我燕星流诊金分文不取,只希望他能做我的关门弟子,继承衣钵。”燕星流的方子也非常简单,只嘱咐需要用几味常见的药材沐浴便可好转。只是,待病愈后,安七成为了药王的关门弟子。

    药王还有一个徒弟——毒医扁九。

    的确,他们是同门师兄弟。可是后来,燕星流去世以后,扁九和安七,便成了各路英雄争夺的对象。他们二人分别从一场谋杀中幸存,而后进入明松阁重新相遇。扁九和安七这么多年来一直很默契,对彼此当年的经历绝口不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唯一没有改变的还是整天想着如何才能争出个输赢来——扁九的毒安七都能解,安七能够医好的病扁九也能开出同样的方子。可是他们毕竟是师承一脉,可能这辈子着两人也别想去分出个高下来,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毕竟明衍淞已经因此得到了他们的真传不是吗?

    明衍淞躺在病床上,静静注视着从铜炉里缓缓倒出棕色液体的安七,“师父,您也会下毒,对吗?而扁师父,他是也能开方救人的,对吧?”

    安七神秘冷漠的面容不见丝毫波澜,只是眼角泛起一丝黯然,“开方救人和开方杀人道理都是一样的,何况,我们都是药王的弟子。论医术,我们两人不会差距半分,只是方向上,我们的选择不同。”

    “说到努力和天赋我觉得两位师父都已用尽了全力,可是方向有时候比努力显得更为重要。”明衍淞扬起头,“衍淞有时候不懂,为什么两位师父本是师承一脉,技术也就不分伯仲,但理论却相去甚远。”

    “解毒的方法有很多,只是有的见效很快,同时呢副作用也强,甚至还可能留下后遗症。而有的起效很慢,但是会以全面的调理达到解毒的目的,这一种虽好,可是有时候却撑不到毒发身亡之前。”安七顿了顿,“所以我和他都在全力寻找一种方法能够在此之间得到某种平衡,他是以前者为重,我一贯注重后者。”

    “的确,扁师父的方法更注重结果,但是解毒的过程当真一个痛苦。而您这边会温柔得多。”明衍淞抬起头,不解得问,“若是您去医治独孤梓庸的寒毒会如何呢?”

    “什么?又是寒毒?”安七叹息一身,“师父曾经教过我们解寒毒的方法,我想扁九应该和我一样清楚。”

    明衍淞有些话想问,察觉到安七的神色变化,道了声谢,便退了出去——扁师父之前提过一个名字,“孤烟客”孟羽飞,这人成名很久了,虽然不是世家武学,但也有盘亘九州的名声,他是当今江南镖局的总镖头。只是这样的镖师不知为何会用这般阴毒的功夫。更为奇怪的是,为何提及寒毒,两位师父都面色深沉,不愿多言?

    “无论是刀剑利器还是毒药良方,其实真正让人生出胆寒的是人心吧?”明衍淞兀自念叨了一句,转身关上了书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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