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求贤访逐臣,
贾生才调更无伦。
可怜夜半虚前席,
不问苍生问鬼神。
……
这首《贾生》
讽刺汉文帝放着贾谊的治世经国之才不用。反而去请教他如何能获得空中楼阁般的长生之法。
何其可悲!!
千古一帝秦始皇,
举全国之力,
穷天下之财,
集朝野之宾,
愚弄百姓、收刮天下,
遍访术士、遣徐福远赴东洋。
只为登上虚无缥缈的成仙路。
最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坐拥万里河山的一代帝王还不是化为黄土一堆。
求仙不成反误国。掏空了身体葬送了江山。
何其可叹!
可见鬼神之说,根本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一纸空谈。
-序章结束。
……
正文开始:
你知道兔子急了会咬人!我也知道狗急了会跳墙!他还知道鸟急了会啄人!可是谁知道人急了会怎样吗?
参透人情世故如何!领略百味人生怎样!即便受众星捧月,哪怕你权倾一方,也难逃背后一刀!
冠千县神木镇派出所,蓝白相间的建筑不仅毫无精致高雅之态,也谈不上什么奢侈豪华,甚至给人一种单调朴素之感。
但它的朴素让人生不出丝毫轻视之意、反倒越发显得庄严无比。
屋顶上有两喜鹊似乎不满周围这寂静压抑的气氛,它们一边沐浴着这如火的烈阳,一边叽叽喳喳的闹过不停。
如果有人仔细观看、聆听这双喜鹊,会发现它们这哪是什么闹囍啊?这分明是裸的嘲笑嘛?
与此同时在喜鹊脚下的派出所会议室内,气氛诡异。
墙上日历定格在2014年5月29日,投影幕上显示11点50分。
只见会议室里矗立着十几个满脸通红、身穿制服的警察。
明明烈日当空,可是一个个却在哆嗦颤抖。
明明酷暑难当,可是大家却在直冒冷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帮人肾虚呢!
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使劲把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会议桌主位,以及墙壁上的投影。
准确说是他们盯着主位上胖乎乎的警察,他就是神木镇派出所刚上任一个星期的副所长。
不过。
真正让这帮人头皮发麻,乃至于他们的所长也为此感到束手无策的原因,是此人另外一个身份,冠千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省十佳杰出警察-沈民兴
两个月以来,接连出了五条人命!至今你们还一无所获。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掌握!
端午小长假你们是别想休息了,而且,丑话说在前头,如若明天还是一无所获,那就干脆趁早收拾东西回家去陪老婆孩子过儿童节吧!
别丢了孩子还挨骂,冷落了亲情、辜负了爱情、更浪费了国家财政,我都替你们感到不值;
他的话底气十足,声如洪钟。
……
光阴如流溪,人闲它不停,兽眠它不栖。
一转眼就是将近半年的功夫。
与喜鹊自古是贵客、好事来临的先锋官待遇相比较而言,乌鸦就如同过街老鼠那般令人厌恶不已。
偏偏在神木镇的地标神木树上,就歇着两尊不显眼的黑色乌鸦,你看那大树:
藤萝密布周天,枝粗叶茂蔽日,飞鸟集雾气凝,此天唯有神木。
这也难怪那两只乌鸦在此筑巢也无人注意。
在神木左前方约四五十米处,是一个名为凤来仪的酒家,酒楼门前的露天广场上,摆着不下三十桌的宴席。
八盘十碗,瓜果酒水、红烧清蒸,好不丰盛。
宾客满座、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只见一个头发半白,身着灰白色中山装的男子似笑非笑的走到广场主席台上。
掌声如惊雷,一雷强过一雷,雷人来袭。
男子把手伸出来示意停下,嘴里念过不停。
原来此人赫然是神木镇书记王爱民,今天是他五十岁的生日,不止镇上有头有脸的人来了,就连县里面、毗邻乡镇、也自然包括村里,总而言之,四面八方的不同层次的人都赶来给他过寿!
客套话说完后。
掌声如浪潮,一浪胜过一浪,浪浪惊人。
这时右排某个不显眼的边缘酒桌上,不知是由于拍手过于卖力、还是小孩贪吃捣蛋,不小心把炒豆和爆米花打翻在地。
当然了台上台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哪会在意这点小事。
人不在意,可是低等动物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此时神木树上的乌鸦不知是被掌声惊吓,还是被地上的爆米花、炒豆吸引,亦或是某种不知道的原因,乌鸦缓慢的由神木树一下飞到主席台上方的凤来仪酒家顶檐上,俯视着众人。
你说飞就飞吧!可是这扁毛畜生,像是嫌自己的名声还不够臭似的,竟不忘嘎哇嘎的叫个不停。
本以为“以烂为烂”是小部分人的专有名词,万万没想到这两只“乌鸦”居然比人类更适合拥有。
台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议论个不休,王爱民书记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反复变换,好不精彩。
他想找个什么办法圆场,可是一时之间哪能轻易想的出来反而楞在那里!
台下几个层次稍低的领导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试图沟通各自那被酒精鱼肉侵蚀得不成样的“绝顶”大脑。
当然了,有人忧愁必有人欢喜,台下有那么个人,或许这是“高层次者”所特有的涵养吧!他们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掩饰不住,仿佛那蓄势待发的饥饿野兽,随时随地都会出口伤人。
与前面的热锅蚂蚁形成了鲜明对比,难道前者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
从来都只是聪明而绝顶的,可没听说过绝顶后再聪明的。
就是这些个绝顶人物,一个个那模样看着比台上的王爱民还着急!
可惜机会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光顾没有准备的人。
此时此刻,忽见一个三十出头、身材高瘦的年轻人快步走上主席台,他先是用手掌举起示意台下众人安静,然后变掌为指,侧身指着凤来仪招牌,大声开口:
凤来仪!凤来仪!有凤来仪!凤者,鸟也!刚才飞来的那是什么?那是也是鸟!
而且还是两只寒鸦,寒鸦自古就是孝顺、富贵的象征。寓意寒鸦代凤而仪!所以说,他故意顿了顿……嗯嗯;这是好兆头啊!
一:说明王书记子女孝顺、家庭和睦;
二:自古唯有有德帝王加冕,国家昌盛才会出现龙呈祥,凤来仪这等奇观;这表明王书记德高望重,必将步步高升、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三:将来王书记子女,必定是人中龙凤,财源广进,大富大贵。让我们恭喜王爱民书记。
啪啪啪……
牛咔!牛咔!这是众人能想到的最好的词。
这名年轻男子说完,先是慢步向王书记走去,后者快步走了过来,并带着浓浓的笑意,前者又加快迎了上去,两人如多年未见的兄弟。
手紧紧的结合在一起,那个亲啊!那个“紧密”!恐怕水都穿不过去。
王书记满意的不停点头,青年人高兴的使劲弯腰。
如果说刚才的两只乌鸦用兽语的方式诠释了成语“以烂为烂”和“扁毛畜生”,众人还有点懵逼。
那么此刻二人本色演绎的“点头哈腰”则真正做到了深入人心,他二人完全当得起人民艺术家的称呼。
多谢刘主任!多谢刘主任!希望借刘主任吉言,说完王书记把头扭向宾客,用手拉着青年男子向大家介绍介绍说:这位是我们神木镇的青年才俊,凤塘村的村主任刘本华。
掌声如鞭炮,一炮快过一炮,炮炮呻吟……
底下拍手拍得最响的莫过于一个长的比女人还像女人的男人,他的手掌拍到血红。
你看他:唇薄齿白,眉如舞柳,面似白梨,鼻若悬胆,身穿白色西装,显然经过一番精心收拾。
众人无不佩服这刘本华的口才,当然少部分人嗤之以鼻,他们认为其脸皮才是最值得称赞。
有几个人则是皮笑肉不笑,心里那个嫉妒,原来这几个竟是凤塘村的邻村主任、支书等干部。
此事过后。王书记是否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还未可知,但他刘本华指日高升并非虚谈。
以往王爱民对他都不带正眼看,而且一贯称之为小刘,哪像今天这般重视。
王书记亲自把刘本华带到自己酒桌上,介绍给同桌的同僚们,刘本华心里乐的开花,这些人不是书记镇长,就是书记乡长,甚至还有县里的局长,就数他级别最低,低到无品。
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建议大家伙合照一个,要不然以后王书记升迁了以后,大家伙就是想聚在一起,还得提前预约呢!
其中一个脑满肠肥的秃头男子笑着说道。
瞧您朱局长说得,我这都快退休的人了,还升迁!就算承蒙在座各位瞧得起,有幸能到县里去养老,咱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有什么事还不是一个电话的问题?
再说了预约那可是商人玩的,我们这些人民的公仆,保证是随叫随到,王爱民对着众人开口说。
又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精明中年男子接过话讲:老朱说的也不无道理,
趁现在大家还清醒,合拍几张就当作留念。就请这个刘主任来给我们拍照吧!
他们这些小伙子不仅是手机像素高,拍照技术也是一流!你不会介意吧?刘主任!
刘本华听完一阵失落,心里恨得发痒痒,悄悄的问候了这姓谭的祖宗十八代。
原本还想凭今天的表现,王书记怎么也会让他一起合照的,刚才他还悄悄给后桌的人递了眼神。
可没想到被一句话给堵死了,尽管如此,但他脸上确是丝毫不漏痕迹的笑着说:
承蒙谭镇长夸奖,您是一镇之长,你也知道,村里面杂事多,今天这交个申请书,明天那递个证明的,不用一个手机拍照记录备底,还真是记不过来那么些事!我这手机,倒没镇长说的那么夸张,至于拍照技术嘛?勉强凑合。
那么就请大家站好,我给你们拍一拍。
王爱民这时忽然开口,我们这十个人加起来都五百多岁了,需要一个年轻人彰显一下活力嘛!
刘主任去叫你那个助手来拍,你不会介意和我们这些老人合照吧?
哪里哪里,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原来刘本华的助手便是那个美丽的男人,那人笑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十一人拍了几张合照后,把手机递给刘本华便识趣的走开了,后者把手机一一的传递给其他十人观看,大家满意的点点头。
划拳助兴自然不在话下,一直闹到晚上八点,一个个才大醉而归。
当然真正醉的而且醉得最厉害的莫过于刘本华,谁让他级别最低呢?谁让他今天如此风光喧宾夺主呢?
翌日清晨
冰冷的混泥土长龙无情的把一坐坐大山洞穿,横冲直撞的推土怪物摧毁着一片片农田,
白色的桥梁和黑色的小河错落成诡异的十字绣图案,工地上错乱的钢铁声,注定将打破这个宁静的小村。
十一月的南方,渐渐进入初冬,天黑得早却天亮得晚,按理来说,很多人都希望阳光早点到来,可是今天似乎有人却不希望光明那么早就到来,我就是其中一个。
本来刚下意识的把枕巾盖住头,遮挡光线,可是却听到有人大喊一声,不知自己是被吵醒还是吓醒的;
村主任死了、主任死了。我还以为做梦呢!接着又传来更大的声音:人死了、死了!
“谁”?
我惊醒起来出门大吼了一声,回应我的是一连串的“谁、谁”?
吓我一跳!原来是回音。
在我的左侧山壁上方有一个直径两米左右宽的大山洞。这并不是我家,是表叔家,昨天中午刚从县城回来,在村头下车,刚好遇到表叔出门倒水。
一看模样就知道他这是刚起床。见到我便盛情挽留我吃午饭。
本来打算委婉拒绝,可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句“我糊了了”的叫喝声,肚子当时刚好正在敲锣打鼓闹革命,便欣然留下吃午饭。
于是我也大喊一声“我胡了”,赚了两三百块外快,最后困到自摸牌都打出去的我就在表叔家睡了。
难不成是他们有人输得内裤都没了?神经错乱胡言乱语,还是村主任抓赌,因此在吵架?又或者是我听错了,梦游?
可是接下来这一声,村长死了,我可听的清清楚楚。
循声望去。
进入视线的是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约三十年纪的矮壮憨厚男子。
只见他上身是一件敞开的旧而不破的灯草绒外衣,里面一件蓝色料子布大掛,被嵌入一条亚麻布料的裤子内;
接着便是一条褪色的暗白色大裤腰带,腰带穿插在裤耳朵里并在肚脐眼那儿狠狠的打了一个活结,
有半截大掛衣角似乎比较调皮,成功逃过裤腰带和裤子的封锁和包围,暴露在裤带结旁,并随着主人大口大口的喘气而摆动着,仿佛在向我招手示好。
原来是几月未见的李歪松,其实他本名李正松,只不过小的时候,他家门前有两颗老松树,他老是爬上去玩,松树被他给活生生压弯,所以叫他李歪松。
而且巧的是他这绰号还是村主任当年给起的。
“正松,正松,你看你家这松树都给你压成歪松了,以后干脆就叫你歪松了,李歪松,多好听的名字,光是听名字我都差点要爱上了你”。
据说这就是刘本华当年的原话。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歪松名声大噪,一时之间无人不知,哪怕“正松”把“歪松”给砍倒了,歪松也挥之不去,最后正的没了,歪的诞生了。
歪松,你说什么,我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村长死了,哪个村长?
就是村主任,刘本华啊。
村主任?他。怎么可能?我记得他也就三十岁上下年纪,和你一般年纪,别是目前为止,你还在记恨他给你取外号吧,所以诅咒村主任?
嘘!这话可不敢让别人听去,不然我可要吃官司,歪松拉下脸严肃的低语道。
但在我看来反而有些滑稽,我忍住笑容问,怎么回事?我这才几个月没回家,你就拿这个开玩笑啊歪松?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年轻人,还是主任,说没就没?就算是屁!也该听到声音、有点响动,闻到气味呀,可是这!我的口吻中多了些不加掩饰的讽刺。
我、我骗你干嘛!而且,你还不知道吧,说到这李歪松小声悄悄在我耳边低语
而且主任他!他!他还是被杀死的,这不说不要紧,一说是石破天惊。
什么?
我把眼睛蹬得大大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感觉在心头产生;
我咽了一口口水颤抖开口,你怎么知道?
他瞟了我一眼,用手拉着我边走边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表叔家住在村头,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来到村尾,这是胜利水泥沙厂用来储存水泥、钢筋、沙石、木料等建筑材料的小库房,
小库房里多是修建乡村公路所剩下的材料,我们凤塘村在此之前没通公路,只有一条一米多宽的泥巴路,勉强能让一个技术老练的小型三轮车车夫驾车通过。
此路晴天比石硬三分,下雨比香蕉皮滑六分。
可别小看它,它可是很久很久以前牛拉马驼给踩出来的运煤大道,是我们凤塘村的致富之路,歪松边走边对我说。
去年年初也就是2013年胜利集团得到相关部门同意,在我们凤塘村办一个水泥沙厂。
但是摆在眼前的难事就是凤塘村道路不畅,运行有阻,只有那条泥巴路显示远远不够。
村主任当场拍板决定,村委出面,以“村村通政策”为由,用“要致富,先修路”为口号,按照十块钱一个平方米的价格赔偿修路所占的土地。
当然钱还得胜利集团出。
村主任刘本华还亲自命名为“凤栖大道”,据说有特殊寓意,至于是象征我们村特别是村主任家接待大人物,或是寓指我们凤塘村“人杰地灵”,寓意每个儿女将成为人中龙凤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有人(这人名为肖丹,前不久疯了)站出来说:这价格实在是太少了,现在是2013年,不是1993年,买一头50斤的猪仔少说也要七八百。十块钱一平米!怎么还不宣布政府征用呢!
可是又没看到县、镇政府下发的文件。
只有村委单方面的同意,显然村主任起到的作用最大,终于村民们在肖丹带领下,经过几番折腾之后!
后来各退一步,毕竟大家也不敢把村主任彻底得罪,谁也不敢真的撕破脸,和村主任对着干,最后达成一致共识,以十块一个平米,外加每户补贴两千块钱的“双赢”局面收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