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店内寂静了下来，谁也没在说话。
沈瑶微微眯起了眼睛瞅着对面镇定无比的程长贵，不由的挺直了身子，后又巡视了四周，见那两列的店员全都垂下了头，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
“你胡说！以南分明就是被你捉住了。”一旁的春桃愤然的反驳道，即便是没有亲眼所见，但她十分相信自家小姐的话。
“春桃”沈瑶轻轻的唤了一句，像是有阻挡之意。
“你不过是个丫环，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程长贵自然是不放过这番嘲讽，望了望那旁淡定的站在原地的沈瑶，“没大没小！”
沈瑶当然听出他话中之意，微微的笑了起来，“看来，程长贵是不会归还我的随从了。”这话一说完，她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像是早已料到程长贵的反应那样。
“二小姐，我也告诉你我从未见过你的随从，哪里找人还给你啊。我的二小姐。”他这样说着，眼睛跃过几人的身体停留在黄哥的身上，目光深邃得很。
沈瑶也不多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后又冲着一边坐着的陈管家点了点头，“那咱们就开始吧。”
“是，二小姐。”陈管家连忙应了下来，站了起来，接过旁边仆人的一个木盒子，放在了木桌上，轻轻的打开了那木盒，映入眼帘的正是之前被沈瑶藏在包袱里的契约。
程长贵一愣，硬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东西，恐怕这次是要彻底决裂了。自己是活契，多添些钱便不怕，但他底下的人，多的是死契。他喘喘不安地说道，“陈管家，你这是要干什么？！”
“哦？！程长贵，你怕是还没得到消息吧。咱这布行啊，怕是要关门大吉了。前不久，不远处的地方新开了家洋人布行，生意红火，价格也便宜，这样下去咱们的布行也撑不了多久。所以今日二小姐特意令老奴我把契约拿上，凡是签了活契约的都可以用钱赎身。死契的则重新归入沈府。哦？老奴我没忘记程掌柜的也是签得活契吧。今日便恭喜你了，回归自由身。”陈管家一边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不减，把契约分成了两部分，活契和死契。活契寥寥无几，而签了死契的人多得是。“二小姐，请过目。”
沈瑶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那几张薄薄的纸，盯着上面按着红指印的名字，轻轻的唤出了声，“李儒，王二仁”
被念着名字的人都抬起了头，凝视着立着得沈瑶，像是不明白她的用意，满是疑惑，等待着。
“被念到名字的人，今日你们便可以离去。”沈瑶冷冷出声，别有韵味的瞥向了黄哥，带着不分意味的笑，突然脑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冲着程长贵又是一笑，“当然，还有你，程掌柜。”
程长贵心有一格停摆，恨恨的咬着牙，“二小姐，你这样做不厚道，怕是老爷不会答应吧。”
沈宽啊？沈瑶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了，不过要让程长贵留下，这后患却是无穷。这道理沈瑶是知道的。可今日并非就这样就放过他，后招当然她也有。
“提早终结你我之间的契约，白白的赔多一个月的工钱，这偌大的南昌，恐怕也没几人能够做得比沈府足了吧。当然，如果想要再留下来的，就只能签死契。否则，沈府一概不收。”说罢，沈瑶坐了下来，有些懒散的靠着椅背，脸色不温不凉。“陈管家，把他们赶出去。”
她这话硬生生的把程长贵想要说的全堵在了嘴里。他嘴巴一张一合地，终是没有多说，看了几眼黄哥的方向，手臂被人架起来就要往店外一扔。他愤然挣脱着，脸上掺杂着些怒意，“别碰哦。哼，黄毛丫头！”
这话声音虽小，却全然被沈瑶听到了耳中，她并没有回过头将视线投在程长贵的身上，“陈管家，这帐今日也跟这程掌柜的一起算上吧。”
本是不赞同二小姐做法的陈管家一听，立刻清楚了二小姐所说的帐指的是程长贵一直亏空这布庄的钱。于是点了点头，命人架起了程长贵，把那一本记录着每个月亏空多少银钱数量的小册子放到了程长贵的眼前，又叫人把另一个面容不熟的人带上。
程长贵有些木讷，眼睛瞪得极大，顿了好一下，目光灼热的看向门口那道光影，“你，你怎么在这里？！”语气带着惊讶。
那个人身子抖得厉害，撇过头避开了程长贵的视线，眼神投向了陈管家，将身体锁得小小的一团，“陈管家，我，我这该说得都说了。这一切都是程长贵所为，我也不过是帮凶而已。求求你，定要为我向巡捕房那边求求情啊。”他说着跪了在陈管家的脚下，满脸惊慌。
“福贵，你说什么？！你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胡话？！”程长贵冲着他直吼，面容狰狞。
两人的对话不难听出这其中的蹊跷，相信在店里的伙计也都认得，那个跪在地上的人，正是程长贵的侄子，一向是在外面帮他跑腿。
“看来，这事也清晰了。把他们带到巡捕房吧。”沈瑶眉头紧蹙，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不过，她相信那巡捕房多的是令人开口的法子。这程长贵已是无用之人，背后的黑手定也不会再出手帮他。很有可能为了封口而令他死在牢中，不过沈瑶不怕，她已经放这些人一条路了，到底是死是活，也容不得她所想。
“是，二小姐。”陈管家挥了挥手，立马有人将这两人带上，朝着门外走去。
此时，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黄哥忍不住上前几步开了口，喊道，“程掌柜！”
沈瑶也没有派人阻拦，目光一凛，“黄哥呐，你要去哪儿啊？我这话还没说完呢？！在座的人能否回答我，以南到底在哪里？”
黄哥吓得退了几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自然明白此时大势已去，自己签得是死契。是死是活，全掌握在沈瑶的手中，“他”
“他在柴房。”那旁一直默默低着头的小贵霍然抬起头，对着沈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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