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蓦的抬头，看了以南一眼，拎起了一个包袱，抬脚走向前方。
那旁的以南愣了愣，目光波动颇大，望着步步而来的男子，莫名的有些惊慌。“二小姐？”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像是有些不确定。不明白为什么二小姐换上了男装。
“对，是我。咱们这就走。”沈瑶穿着这男装身子略显得弱小，幸亏自己耳朵并没有转耳洞，要不然很容易穿帮。
店家内几人开始小小骚动，交头接耳。像是在议论着沈瑶。开始时沈瑶有些不知所措，停下了脚步，望了望身后的以南，紧跟在她的身后，似乎不曾为那些言语所忌讳。
“二小姐，咱们走？”还未等沈瑶回过神来，以南便开了口，脸上带着疑惑。
沈瑶呵呵的抿嘴笑了笑，开始注意了自己的行为，万万是不能像往常一样了，略显英气的面容逆着光，深深的刻在了以南的眼中。
“走。”像是突然下定决心般，沈瑶撩起了长袍跃过门槛走了出去，语气简短，一如此刻的她满怀着勇气去看看这沈府的商行般，迎难而上。
以南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她的身后，默默的跟着，直到来到马车前，他还未回过神来。
“以南，一会到了那店铺，你就说我是前来投靠你的表弟。”沈瑶一把将那包袱仍在了车厢里，一个跨步上了车坐在了车厢前的左边空位上，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添了一句，“快，咱们得赶紧出发。”
正是她的话，令以南收回了思绪，本想再说些什么，可一眼望去看了看她的手，终究还是吞下了到口的话。即便换上了男装，依靠着这双纤纤玉手恐怕也难以令人相信眼前这人的身份。
“驾”的一声，以南拿起了鞭子，狠狠的拍了一下马儿。马儿惊了一下，前脚腾空后又很快的踏在了地上，快速的沿着路走着，路途略有些颠簸，沈瑶的身子不断的晃动，脸色有些发白，立马扯住以南的衣衫，片刻的不肯放开。
连连受力而往后倒，以南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松了一下马绳，马儿随之慢了下来。
这一路上，两人也没多说话。这是第一次沈瑶去南昌的商行，虽然路途不远，可对沿路的风景深感兴趣，不时的张望，这自由毫无束缚的感觉，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后所感受到的。很快，马车驶入了一条小胡同，以南快速的下了马车，稳住了马儿，沈瑶才跳了下来。
“这里不是商行？”沈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巡视着周围，这胡同虽小，住得人也不多。见以南一副熟稔的把马儿拖到了棚子中，不难猜到，他对这里的位置异常的熟悉。
“这里是属下的住处。”以南回答了沈瑶的问题，轻轻摸了一下马头，伸手拿了一把草投在了马儿的嘴巴，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沈瑶轻抿一下嘴唇，没有吭声。其实对于他的做法，沈瑶是没有任何疑惑的。毕竟比起直接架起马车到商行，还是步行比较符合此刻她的身份。正当沈瑶以为他要说话时，耳边却久久听不到他的声音，气氛一度有些沉默。
“以南，你是不是不愿意带我进商行走这一趟？”沈瑶一抬头，心中早已察觉到他的抗拒。如今一说，心里倒是松了下来。
以南眉眼一挑，舔了一下下唇，对上了沈瑶的视线，“并非这样。属下只是担心二小姐而已。这商行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程长贵作为掌柜，早已在商行中安插了不少人。二小姐冒然进入，属下怕他们会对二小姐不利。”
沈瑶一听，温暖一笑，仿佛把刚才的沉默抚清，嘴巴微微向上扬起，“以南，你签的契约是活契还是死契？”这活契与死契之间的区别，沈瑶是从陈管家的口中知道的。一般进入沈府做仆人丫环的，通常都从牙人手中买来，签下的是死契。生死看主子，当然这沈府虽是商户人家，可平日对仆人丫环的也是不错的。而活契，则更为简单，卖掉自身的时间换取金钱。时间一到，去留自己决定。
以南愣了愣，未曾想到眼前的二小姐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脑子转了转，“二小姐不怕？”
“当然是怕啊。如今我也不过是一人而已。即便被发现了，他们也奈何不了我。倘若签的是活契，则立刻打发走。死契，就更简单了。还不是看沈家的一句话。”沈瑶略带着些傲娇，其实在她眼中，这程长贵若真如陈管家说得这样，早就该打发走了。如今的沈府，是容不得有这种蛀虫了。
以南心里突然觉得，非常有趣。她的这一番话，恰恰给以南带来了信心。他十分想看到那些人被打脸的模样。这样一想，脸上莫名的泛起了层层笑意。
怕以南不相信，沈瑶打开了一路带着的包袱，这包袱里除了她之前穿的那套衣服外，更重要的是藏在最里面的那一张张盖着官印的纸张，纸张上偌大的字写着卖身契。“当然，我这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对于沈家商行我不太熟悉。对账那些还好，怕的是这货物的来源和这南昌的消费能力。”
“消费能力？”以南敛起了脸上的神色，对于眼前二小姐突然冒出的词语甚是不解，也没太多注意。“二小姐，那，你这一趟为什么要说是属下的表弟？”
“消费能力啊，是有多少人买咱家的东西，买得又是哪些人？这里头的学问可多了。”沈瑶一字一句的说了起来，回答了他之前的疑惑，平视着，盯了一下以南，突然一笑，目光里尽是读不懂的东西。“我要当这商行的伙计。”
“啊？”以南垂了垂头，有些诧异。他是万万也不敢想啊。“二小姐，你这是？”他的目光丝毫没有偏移，就想透过她的眼眸企图窥探此刻她的想法。
沈瑶的笑容荡漾，并没有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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