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微冽，不时传来气流割裂的声音，尽管如此，鸢柔还是听到了愈近的脚步声。
她勉强睁开看眼睛，溅入鲜血的眸子让视线模糊不已。
现在连呼吸都是折磨，更别提说话，鸢柔的迷蒙的眼睛里面充斥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似乎是有一滴血顺着眼角无声无息的滑了下去。
这样也好，鸢柔想。
纸花摘下面具，那是与鸢柔极度相同的脸，但更显得单纯，还有着属于鸢柔的平和，任谁也不会料到这样无辜模样的少女是那个怪异而冷漠的黑袍法师。
当纸花接触到鸢柔的刹那，一股杀意如同洪水奔涌，一瞬毁掉堤坝般措不及防，纸花不得已掏出匕首，砍了自己一下才控制得住自己，尽管如此，她的全身依旧颤抖不已。
“姐姐？”她茫然地问道。
鸢柔半血色的眸子看向她，因为内力空虚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却又无法动作，只得这样死死地看着她。
纸花像是着魔般伸出了手，却又缩了回来，她想要移开，身体却完全控制不住，仿佛不是自己的。
鸢柔身体的血液开始兴奋，正在蒸腾翻涌着，连那人灌入的麻痹药都抵制不住，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她嘴颤了颤，道：“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
鸢柔像是指令着纸花一般，冷冰冰道：“杀了我，然后帮我报仇。”
纸花咬牙道：“我不要，凭什么。”
鸢柔合上了眼睛，她知道无论纸花如何坚持都不可能抵制住的，这是她们血脉中流动的欲望，更何况自己还被下了药，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情况的发生的速度。
一股血腥味传来，味道浓郁而香甜，鸢柔睁开眼睛，纸花平静地将脖子上的动脉割开。
鸢柔被她气急了，死死地瞪着她，纸花一点也不害怕，直接靠过来，任由鲜血涌下。
纸花割完便抖着手把自己捅了一刀，再将自己手捆住，将自己完全贴到鸢柔的身上。
鸢柔已经完全忍受不住，低下头去开始吮吸着她的脖子，纸花感觉到自己的鲜血一点点被抽离，那种感觉并不难受，反而很舒服，连自己的身体都轻了几分似的，她的头发与鸢柔的头发缠在一起，谁也割舍不开，满足极了。
纸花道：“我终于知道了。”
鸢柔身体一顿。
纸花继续道：“我真是蠢啊，怎么没想到呢鸢柔纸花拆开来重拼就是鸢花纸柔啊这种植物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植物，它们在一开始从母体出来时是同种模样，相依相存。
“可一到了成熟期却会毫不犹豫的互相残杀，获得最后的胜利胜利的那株会获得对方所有的力量，并坐拥所有伴生木的养料从此不死不灭”
“爹和娘他们呢他们”
“走了”鸢柔喘着气，“很早以前就走了。”
纸花仰望着上方的星空，道：“是嘛那你一定很累吧，对不起啦，到最后我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她感觉到了肩膀的撕裂感，那是对方在食她的血肉，但纸花还是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并轻声道：“不过，我终于能保护你啦，姐姐。”
落倾几人过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鸢柔呆呆地抱住纸花的身体，静静地感觉对方的温度一点点地消失。
妮维雅上前，直接跪在地上，颤着手，心翼翼地问道：“师傅她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
妮维雅抿着嘴，看着纸花好一会，垂着闪晶莹的眼眸，道：“原来，师傅长的这么好看啊”
落倾想要将鸢柔先抱走，她看上去受的伤不，身体也很是歪扭。
谁知鸢柔却先一步动了，她起身抱起纸花，摇晃了片刻后登到了山顶
那个地方离这里不是很远，鸢柔却只靠几步便登上，快得不像是人。
落倾两人急忙跟上，却看到早早先到的鸢柔，拿着自己的刀在撬土，纸花被她背在身后。
这里是块极好的地方，往上看星空漫天，往下看，青山镇，鸢柔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用自己常常擦拭的刀一点点地开始挖。
所有人都没有再多言语，直到纸花下葬之后鸢柔才看向她们，鸢柔突然对妮维雅道：“你恨我吗？”
妮维雅的眼角还红着，却摇头道：“我不恨你。”
鸢柔道：“为何？”
妮维雅道：“导致一切发生的人定不是你，所以，我就算恨也不是恨你，该受到惩罚的人也不是你，我想，师傅也和我想的一样。”
鸢柔继续沉默了，和落倾两人一起下了山，风约幽已经结束了战斗，却看到满身鲜血，沉默着的鸢柔。
落倾道：“他呢？”
风约幽道：“死透了，我在准备拷问之前他自己炸掉了。”
风约幽指向地上，一只巨型老鼠倒在地上，腹部被炸开，身上的肉大半成了碎块。
鸢柔上前，只听见暴怒的风声掠过，它的尸体直接被炸成肉沫，碎的不能再碎。
风约幽一吓，心翼翼地踮脚退下，落倾握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再作怪。
风约幽点点头，前方的鸢柔则静静地走着，鲜血顺着她的身体一点点流下，却无法分清是谁的了。
回去的时候鸢柔自己去洗了身体和头发，换了一身轻薄的睡衣。
落倾在被子里面，她能清楚的听到鸢柔在浴室在痛苦地干呕的声音，那声音悲哀的如同被玫瑰刺一次次刺穿喉咙的夜莺，让人心也不由得为之揪起。
鸢柔的身体经过热水的浸泡后已经有暖意，鸢柔将落倾环入自己的怀里面，汲取着对方的气息。
落倾思索再三，还是道：“鸢柔姐，说出来吧，让你好受一点。”
她知道这样憋着是不行的，长痛不如短痛，在脆弱的时候有个人依靠终归会好些。
鸢柔扶上了落倾的头，轻轻地摸着，落倾就这样静静地陪着，没有再开口。
当落倾合上眼睛，近乎睡着的时候，她听到鸢柔出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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