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看了一眼磅秤托盘中小的可怜的肉肠，皱着短粗的眉毛，故意大声问道：“就着些？”。
“够了，就着些。”肖恩肯定的点点头。
耸了耸厚实的肩膀，安东尼如火腿般肥硕油腻的大脸上明显流露出一副轻蔑的神情。
他店里1磅重的生肉肠只卖4便士，和可是便宜到仅够坐公共马车从城东晃悠到城西的费用，也就是说，臭小子为了只值一次单趟车费的食材，竟然花了整整10分钟的时间细心挑选，如果他连一磅生肉肠都买不起，那站在这里简直就是丢人显眼。
安东尼伸手捏着自己茂密的胡须，故意拖长了讲话的音调说道：“朋友，你每次到我店里挑的肉肠都只刚过半磅，恐怕连我养的大布丁肚子都填不饱，真的就不准备再来点？”
趴在墙角，将硕大脑袋搭在前爪上的花白斗牛犬，听到自己的名字，赶忙讨好的蹲起身“汪汪”叫了二声，表示十分赞同主人的说法。
他暗含讥讽的话语，同时也成功引起了即将离店的客人好奇心，一位身材曼妙的漂亮女人，扭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柜台前衣着简朴的肖恩，不由充满优越感的弯起了嘴角。
女人离开时脸上挂的淡淡微笑，似乎令肖恩感到了某种程度的窘迫和尴尬，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鼻子，目光在柜台后面的安东尼身上转了二圈，最终一指挂在铁钩上的鲜嫩牛排：“把那块也给我包起来！”
见自己的小伎俩生效，安东尼得意的咧开大嘴，迅速转身摘下，过秤c穿绳，并且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一手拎着细麻绳绳，一手扶住柜台，特意挤挤眼，故作慷慨说道：“牛排一先令，肉肠4便士，我再额外赠送给你一点煎肉的柯古叶。”
肖恩斜眼瞅了瞅他，手伸进绑在腰间的旧牛皮小挎包，从里面掏出二枚铜便士的旧铜币，很郑重的并排放在深褐色橡木台面上。
安东尼莫名其妙的瞧瞧柜台上铸着帝城凯旋门造型的铜币，再抬头时，却瞧见肖恩捻了捻手，慢悠悠说道：“我今天只打算掏半磅肉肠的钱。”
脾气并不怎么好的安东尼，不由象看到疯子一样瞪大了眼睛，平时连收月例钱的汉勃帮都对自己敬畏有加，难道臭小子今天是喝了熊胆汁，竟然敢如此公然的戏弄他。
黑了脸的安东尼，随手抓起柜台旁的剁骨刀发泄般重重劈在切肉的圆木墩，凶狠的低声吼道：“小混蛋，你应该清楚我是怎么一个人，趁我现在还能压住自己的怒火，赶紧付账走人！！！”
面对暴怒的安东尼和他手里紧攥的剁骨刀，肖恩丝毫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畏惧，反而寻衅般挑挑秀气的眉毛，一脸欠揍的说道：“亲爱的红胡子，你当年吃人肉却没有被当做异端捆在火刑柱上烧死，可以说是矿城有名的传奇之一，这事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最近又听说了另一个隐秘的版本。”
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漂亮的牙齿，他冲安东尼勾了勾食指，满脸狐疑的安东尼愣了片刻，犹犹豫豫的放下手里的剁骨刀，从柜台后面探过高大的身体，将脑袋凑了过去。
肖恩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不怎么客气：“你着个看见老鼠都会尖叫的老混蛋，真以为从遇难同伴身上割几块肉丢掉，就能骗过所有的人？”
安东尼惊愕的扭头望着眼前的黑发年轻人，强硬气势瞬间荡然无存，不禁低声结巴的问道：“你你听谁说的？”
“他”肖恩冲熟肉店的玻璃橱窗外努了努嘴。
白色油漆画着火腿等招牌图案的玻璃橱窗外，桑顿西区第五街最坦荡的男人，从来不穿一件衣服的小鲍勃，看见安东尼和肖恩同时望向自己，立刻开心的咧起了嘴，骄傲的双手叉腰，冲他们卖弄般甩了甩胯下的大肉肠。
安东尼见状，顿时如同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一般，瞪着眼睛高声辩解道：“一个傻子的话，你也信？”
看到安东尼闪烁游离的眼神，肖恩笑的越发狡黠：“老鲍勃虽然在年前已经抱着酒瓶回到了苍穹的怀抱，但你别忘了他也是当年大矿难的幸存者之一，况且，帝国贤者孟太古曾说过，在着个世界上唯有傻瓜和死人从不撒谎。”。
安东尼阴着脸咽了一口唾沫，色厉内荏的低声吼道：“就算我是吹牛，那又怎么样！”
“我当然不会把你怎么样，不过要是汉勃帮的人知道后，你说他们会不会上门收着些年忘了的平安费？”
安东尼使劲攥了攥垂在柜台下的拳头，几乎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真想狠狠一拳砸在这个笑起来看这很诚恳的小混蛋脸上。
肖恩似乎没有察觉到安东尼的情绪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嘴角仍然挂着微笑，声音压的更低：“大家都说面包坊疤瘌眼内尔的老婆屁股又圆又翘，不知道你每次用绿油油的钞票把她勾引到店里时，会舔多长时间，一刻钟？还是半小时？”
说完话，他特意用狭促的眼神瞅了瞅安东尼埋在卷曲胡须里的嘴巴。
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的安东尼，内心顿时充满了被人扒光的羞耻感，他已经实在无力探究自己的小秘密是如何泄露出去的了。
在他眼中此刻一脸微笑的肖恩，顺利从卑鄙的混蛋晋级为阴险的恶棍。
“赶紧拿着肉排从我眼前消失！”
深吸了一口气，安东尼毛茸茸的大手一把拍在柜台上的两枚铜便士。
肖恩飞快伸手将肉排和生肉肠拎在手里，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大半头的安东尼，有些腼腆的问道：“亲爱的红胡子，我觉得以后每个月来你着里买一份2便士的牛排，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此时，在远处城市钟悠扬的报时声中，忽然夹杂进一阵低沉的机器轰鸣，随即熟肉店里的红木地面也跟着开始微微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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