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我和美女市长 > 第372章 甘拜下风
    从此,新的工作思路形成了,新的前程在他眼前展开━━往废纸壳塞砖头的手段扬光大,往废布条里面塞铁块,往废铁块里面塞石头,往废塑料管里面灌水……接下来,他承包了街道的废品站,他把单位名称抹掉“废品”二字,成立了“建明物资公司”,干起了经营正宗物资的大买卖。当然,经营宗旨是不能变的。

    譬如,他往电厂送煤,一车煤里就有半车煤矸石。后来,他觉得往煤里掺石头又危险又费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数量上做起了大文章:他的煤车开进料场,检完斤两,开完收条,并不卸货;只在料场上转两圈,原封不动开出厂去,然后再从入口处开进来,再检一次斤两,再开一张收条。

    周而复始,他的煤车最多在料场往返过八次。一车煤开八张收条,卖八车的价钱,他的腰包能不鼓起来吗?当然,干这种损公肥私的事,必须把握一个原则:不能吃独食。那些个质检员,计量员,守卫保安,都要付给好处费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鸠山队长的反面台词,成了他在生活实践中检验的真理。人生啊,都是无利不起早。行贿费用与他的利润相比,九牛一毛罢了。于是,他的建明物资公司在街道在区里在市里慢慢成为了纳税大户。他成了私营经济的先进人物代表,司法部门把他树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人物。

    接着,他又用自己帐面上的零钱救助了几位失学儿童,赞助了养老院的孤寡老人,新闻记者就围着他转个不停。在一交表彰会上,市委吕副书记与他合影留念,这位当年身陷囹圄者就成了柳林市一大名人。

    本来是不道德却又阴差阳错侥幸得到的成功,使他狂妄地误认为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合法伟大的。他就一直这样顺顺当当地做了下来。

    今天,却没料到,自己翻船翻到了钢铁厂。这种事,以他的经验,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偌大的国有企业,帐面的资金成亿成亿的流动,私营企业主骗他们几个钱不过是小打小闹,伤不了他们的元气。就算是东窗事,顶多是赔个礼,道个歉,也就罢了。

    “当。当”两声门响,包厢小姐将门轻轻推开。

    啊!废品王看到来人,禁不住惊讶地伸了伸舌头。市委吕副书记大驾光临了。

    “吕书记,您……”废品王受宠若惊,起身让座。他邀请的本来是吕副书记的秘书,没想到,吕副书记大人却……

    “怎么样,伤还疼吗?”吕副书记坐下来,关切地看了看他手上缠绕的药布。

    “谢谢吕书记关心!”废品王不知道怎么突然涌出一股委屈的情绪,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吕书记刚刚开完会,惦念着你,没顾上休息就赶来了。”秘书恰到好处地插话说。

    “吕书记,你真是我们平民百姓的贴心人啊。没有你,我们有苦没处说,有冤没处诉哇!”废品王就真的很感动了。

    “好了好了。”吕副书记安慰着他:“这事啊,你不要想太多。钢铁厂效益不好,朱鹏宇说句过头话也可以理解。还有,你给人家送假废钢料,也不对嘛!可是,错归错,想办法解决就是。打人就不应该了。听说厂公安处还扣了你半天,这是变相私设公堂。别说你是个私营企业家,就是对老百姓,也不可以这样子嘛!”

    “吕书记,他还扣着我二十辆卡车呢!”刚才还自知理亏,想息事宁人的他,看到市委吕副书记这样袒护自己,立时来了精神头。

    “好。”吕副书记拍拍他的肩膀,站立起来:“我还有别的事,有什么想法,和我的秘书谈!”

    “吕书记。”“废品王”想要挽留记在这儿吃饭。秘书悄悄冲他递了个眼色,他才会意地闭上了嘴,送吕副书记出门了。

    秘书拿起银色的果叉,吃了几颗鲜红的樱桃,随后端起枣红色的高脚杯,呷了一口葡萄酒,品了品味儿,赞许地点了点头。这种小酒馆,比不得大酒店那般豪华,却也别有风味。包厢小姐身材小巧,皮肤微黄,像是一位南国小女子。

    她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眼睛却时刻注意着客人的情绪,随时提供站周到的服务。还是这儿好,秘书想了想,在其他地方的那些西餐大菜,他是上不了桌的,这边吃着工作餐,那边还要注意书记餐桌上吃饭的进度,一旦人家吃完了饭,你就是刚刚吃个半饱,也得丢下饭碗,立刻陪领导走出来。

    在这儿,他是座上宾。让人体会到了做主人的感觉。

    “秘书,我的事儿?”“废品王”看着这位年轻人那贪婪的吃相,觉得有些奇怪,吕副书记交给他的事,怎么闭口不谈,就知道个吃呢?

    “嗯,你想怎么办哪?”秘书总算是开了口。

    “我要讨回那二十辆车。”废品王大胆的设想着,就试探的说了出来。没想到秘书却说:“二十辆车?朱鹏宇不会给你的。”

    “让吕书记说句话嘛!”

    “吕书记?他怎么说?”秘书嘴里正专心致志地啃着一只鸡大腿,对他说的话像是心不在焉。

    “这……”废品王语塞了:书记怎么说,我哪儿知道?他觉得,今天这秘书像是有意与他为难。

    “那,我那车子不能白白扣在那儿?”

    “怎么是白白扣在那儿呢?”秘书吃完了鸡大腿的肉,开始擦嘴。小姐见状,急忙递过去一块餐巾纸。

    “你是说……”“废品王”对他的态度感到困惑。“我要是朱鹏宇啊,就抓住你不放。你用水泥块子冒充废钢料,给企业造成重大损失,用你这二十辆卡车包赔损失,不算不讲理?”

    “这?”

    “还有,特殊钢厂用的是刚刚进口的先进设备。这种设备啊,启动之后必须吃‘细粮’。细粮,你懂吗?就是质量上乘的废钢料。现在,你的水泥块子填进了这吃细粮的肚子,就等于破坏国家生产设备。这种事,要治罪的。”

    “那……”废品王的心一下子凉了。这个秘书,怎么总是向着钢铁厂说话呢?“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恶人先告状。你起诉他!”秘书像是吃饱了,嗓子里打了个响嗝,随后玩弄起了桌子上摆放的那只青花瓷杯。

    “起诉?”废品王有点惊讶起来。

    秘书却慢条斯理的说:“对。起诉他。他不是让工人打了你一顿吗?你就起诉他个伤害罪。”

    “起诉?伤害罪?”废品王有些个没想到,心里踌躇得犯了合计。看来,这秘书是要他把他推到前台,与朱鹏宇大闹一场了,有这个必要吗?他问着自己。从心里讲,自己是没有理的。虽然挨了打,认倒霉就是了。只要把二十辆车讨回来,自己赔上几万元他也认了。人呀,该跌跟头时就得认跌啊!

    可是,要是大张旗鼓地打一场官司,他就不行了,朱鹏宇是柳林大厂的知名人士。自己这种臭名昭著的小业主,哪儿是人家的对手?自己虽然有几个臭钱,可是怎么的心里也要清楚,他自己更清楚。真要是对簿公堂,把事儿闹大了,还有他的好果子吃!

    为什么秘书要鼓动自己这么做?这是不是吕副书记的意思?他突然闪过一丝刚才出现的感觉:吕副书记要和朱鹏宇斗斗法?这个吕副书记,是不是要借自己的手,去整治那个朱鹏宇?他本能地打了个寒噤。

    算了,咱一个小老百姓,别掺和他们大人物的事儿了,想到这些,他摇了摇头。

    小姐的眼窝儿有些深,颧骨略高一些,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声音颇为动人。她的眼光不像北方姑娘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而是妩妩媚媚的颇有些撩人的风致。小姐被秘书瞅得不好意思了,脸有些红。为了消除尴尬,她走上前,为客人冲了一杯热茶水,她把茶杯送到客人面前,客人接杯的时候,一只手悄悄地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下。

    “小姐,麻烦你,”客人的眼睛向她放出一股热辣的光:“请你出去,给我买一包‘中华’烟好吗?”

    “好的。”小姐点了头,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开了。室内无外人,恰好谈密事,秘书向“废品王”出了探询的目光。

    “哦,算了,我不想把事情弄大。我想……”废品王叹了一口气,毫无焦点的视线散漫在似被劫掠过的残羹剩菜上。

    “哈哈……”秘书听到这儿大笑起来。笑声未毕,便霍然起立,冷冷地说了一声,“老兄,那你就准备戴‘金镏子’!”

    “什么,戴‘金镏子’?铐我?凭什么?”废品王觉得头皮炸,背后嗖嗖地冒起了一股股凉气。

    秘书没说什么,只是随手拿过随身携带的小公文包,哧哧两下拉开,一卷材料露了出来。“看!”秘书把手中的材料冲着“废品王”扬了扬,“钢铁厂的律师已经在起诉你了。”

    “啊!”废品王大惊失色了。

    “除了这事以外,还有……”秘书开始数落起他的罪状来:“你给电厂送的那些个兑了石矸的煤;给纺织厂送的那些个塞了土坯的棉花;你给水库大坝工程送的那些个不合标号的水泥……都已经被人家告到检察院了。要不是吕书记主管政法,你废品王在劫难逃!”

    “真的?”废品王心扑通通的沉了下去。

    “唉,谁让咱们吕书记是菩萨心肠呢。为了落实常的富民政策,他变着法儿保护你们这些私营企业家。可是,你们却不理解他……”

    废品王听到这儿,转过身低下头去。那略略佝偻的身影,坦露出他内心的暗淡。逼上梁山了!唉,我怎么走到了这一步呢?可是,丑事全掌握在人家手里,不听人家的,就是死路一条啊!干就干,大不了当人家一次炮灰。

    也许吕副书记真的对我好呢。我一年进贡他十几万,凭良心他也该保护我呀!

    “好。我听你们的。”声音从淡蓝色的烟雾中穿出。由于激动由于恐惧,他脸变幻着的一阵红一阵白的色彩始终突破不了那一层暗淡的灰黄。

    果然没有过几天时间,一辆标志着警号的小汽车再一次的驶入了厂区。

    “什么,你们还要拘留我!”朱鹏宇一听,大喊起来。

    “不是不是……朱厂长,”公安局的一个科长急忙解释:“不是我们不听市长的话,吕副书记记管政法,我们惹不起呀!咱们,演演戏……”

    “演戏?哼!”朱鹏宇撇撇嘴,朱鹏宇仰起脸来,看了看头上的天。

    傍晚,夕照的霞光在一朵朵灰色的云团周围镶了金色的花边,高炉里飘浮起的一股股魄蒸汽,被染成了鲜艳的绯红。

    “朱厂长……别误会。我干这差事也不容易。公安局这科长挨了骂,有些为难了:“咱们就走走过场。厂区公安处的人都是你的老部下,谁敢难为你?你应应景!”

    朱鹏宇坐在那张小凳子上。面对着审问自己的老部下,觉得有些滑稽可笑。对面坐着四位审讯人,主持审讯的公安处长原是厂保卫处长,是经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另外两个警员是从经济警察刚刚转为公安籍的。还有一个女的,他从未见过面。她穿着警服,却没戴大盖帽,卖弄似的露了一头长长的披肩。

    “请问,本月四日下午,你是不是到了原料厂的料场?”

    “是的。”

    “去干什么?”

    “问的可笑了,我去当然是检查工作。”朱鹏宇不亢不卑的回答。

    “停停停!”哪个披肩女警察连忙制止了主问人,纠正说:“按照程序,应当先问嫌疑人的姓名职务……等自然情况。”

    “哦,小刘同志,这些内容,我们上次审讯问过了……”说着,公安处长转身问另外两个小伙子,“是不是记录了?”

    “是的是的……”两个小伙子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实际上,上次根本就没有审讯,记录本上光秃秃的,什么内容也没有。

    “我再请问,你在检查工作期间,生了什么事情?”

    “我发现废品王送了假料。”

    “当时,你是不是很气愤?”“披肩”女警察抢过公安处长的话头,严厉地问了一句。

    “以假充好,是商业欺诈行为。另外,假废钢投到炼钢炉里,会损坏国家进口设备。这样的事,凡是有点儿良心的人,都得气炸了肺。”朱鹏宇严肃地回答。

    “气愤之下,你对工人下了什么指示?”“披肩女警察”问。

    “没下什么指示。”

    “不对。你对工人说,把废品王扔到炉子里烧了。”披肩女警察提示。

    朱鹏宇洒笑一下说:“这是气话。”

    “气话也是指示。”

    “这种话我说的多了。我在气头上常常说,我撤了你,我开除你,我宰了你。这样的话都市要当指示来理解吗?”朱鹏宇摇摇头,很无可奈何的说。

    “哼,你是不是暗示工人打废品王?”“披肩女警察”紧追不舍。

    “没有。”

    “你应当实事求是!”

    “干脆,你让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算了!”朱鹏宇蔑视了对方一眼,觉得这个女人不同寻常。

    “你……”女人语塞了。神色却是气呼呼的。

    “请你回想一下,”公安处长打断了那女人的话,和颜悦色地问:“当时有哪些人在场?”

    “老胡老谢……工人很多,我不认识他们,也记不住。”

    “好,你先下去。再想一想。我们要提问其他证人。”公安处长使了个眼色,两个小伙子走下来,“架”起他们朱鹏宇的两支胳膊。

    朱鹏宇被请到公安处的会客室,坐在了沙上。一个小伙子为他沏了茶,另一个小伙子为他调整电视频道的节目。

    “朱厂长,那女的是市局有名的警花。听说是市委吕副书记的亲戚呢……”

    朱鹏宇嗯了一声,把脸转向了窗外。夜雾升腾起来。雾霭里,厂区那一排排插入天际的大烟囱,分别吐出了红的白的青的五彩缤纷的烟云,尔后又冉冉地升腾起来,融入了略显出墨蓝色的天空。这幅奇妙的风景,让他心中涌起一阵由衷的自豪━━嘿,这钢铁厂,还是我的。

    华市长支持我,群众支持我,看你吕旭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审讯室里,披肩女警察憋了一肚子气,冲着公安处长作起来:“我不满意你这种审问方式。啥也没问出来,怎么就把人放了。”

    “我们要的是证据。现在主要任务是取证。”公安处长解释说:“这位朱厂长,脾气急躁。性格倔强。你就是问他八天八夜,他也是这个态度。有这工夫,还不如问问其他证人呢。”

    案件调查继续进行。

    老胡和老谢两位厂长被请来了。“请坐。”公安处长客客气气:“你们谈谈本月四日下午的事。哦,就是废品王挨揍的事。”

    “对。你们要说清楚,是谁指使工人打人的?凶手是哪些人?”披肩女警察板起小脸,抢先插话。

    “凶手?谁是凶手?”老谢一听就火了:“你们怎么认定我们的工人就是凶手呢?”

    说到这儿,他一把捋起自己的袖子,“看,我的胳膊让废品王打成这样。他算不算凶手?”

    “还有我呢!”老胡咕哝了一声,顺势拉起自己的裤腿━━一条长满汗毛的大腿袒露在人们眼前。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历历在目。

    “我本来是拉架的,”老胡说:“废品那个王八蛋却狠狠踹了我好几脚。他是不是凶手?”

    “嘻嘻!”看到老胡腿上的伤,两个小伙子差点乐出声来。他们清楚老胡腿上的伤是搬运钢坯时不小心撞的,昨天晚上在公司医院包扎,两个人正好在现场。

    “还有,他废品王骂我们工人是臭苦力,对我们工人动手动脚的,有没有罪?这种人,难道不该打吗?”老谢的嘴只要一张开,就别想让他闭上。

    嗬,漂亮!公安处长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两位厂长胡编乱造,心中不住地喝彩。

    这样的问话已经毫无效果可言了,最后连这个女警官也不得不放弃这个审问了。

    早晨,厂区的汽笛刚刚拉响,朱鹏宇就醒来了,他翻身下床,深深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心里涌起一阵连自己也想不到的充实和愉快的感觉,昨夜刚刚上床,他还觉得窝心,给国家干活,不要进国家的“班房”!可是转眼一想,坏他的小人是吕副书记,这与国家有什么关系?党内出了坏分子,廉政的官员当然要成为受害者。

    再说,自己不过是喊了一句气话,吕副书记能定他什么罪?唉,管他呢,眼前,钢水合格了一件大喜事,五号炉技改方案出台也是一件大事,他没精力为吕副书记耗费心思了。

    不过,他担心的是华市长,这位市长别看年青,却有一双火眼金睛,视觉如神。柳林市的经济乱成这个样子,全是吕副书记和葛副市长两个混蛋造成的。别的不说,单就企业改制一件事,他们二人就做了不少手脚。据政府经济部门的朋友说,柳林的企业改制后,几乎家家都有他们的权力股份。

    不然的话,你的改制方案就通不过。两个人一个把持政府财权,一个把持市委人权;又自封为柳林市党政班子的接班人,厂长经理们谁个不怕?

    现在这华市长一系列的独立特行做发固然法令人敬佩,但是以吕副书记的精明和葛副市长的阴损,他们对华市长不会甘拜下风的,如今出了废品王这类事情,会不会成为导火索,引发他们和新市长的矛盾呢?

    他相信,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新市长敢啃北辽这块硬骨头,他肯定会有能力有智慧面对这两个家伙的挑战。自己作为部下,干好自己的工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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