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记想私访，其实也是在搞笑，有点做戏的成份。不过她还是放着那辆别克不坐，踩着自行车。先到的地方就是云山公社，因为这里就离县城最近，其他的公社，想踩自行车当然不行。
这美女书记也够累的了，头上戴着草帽，大约半个小时才到青山大队，口干得嗓子差点冒烟。后面还有几位工作人员跟着，秘书是她自己带来的，还有县委办公室主任，这老哥们请陆书记进张光荣的办公室喝杯水。
张光荣正在刘巧花的办公室里跟她在说话，就是参加秋交会的事。秋交会没有服装展位，只有家电机械这一类。刘巧花就想跟张光荣两人就够了，去那么多人干什么，他们准备将暖风扇拿到秋交会参展。
“喂，那是什么人呀？”刘巧花看着几辆自行车驶了进来。
张光荣回头一看，正想跟办公室刘主任招呼，他在后面却摇摇头。
陆书记刚才已经在外面看了，青山大队果然名不虚传，这一边看起来，就跟城市一样，有饮食店，更有连成一片的工厂。
还没走进张光荣的办公室，县委办公室主任看着走过来的张光荣小声说：“陆书记，那小伙子就是张光荣。”
陆书记点着头，也有点诧异，她也没想到，张光荣的年龄这样小，她还想保密身份呢。
张光荣是什么人呀，刘主任摇头了，他也就省了打招呼了，不过这女人也可以称上美妇了，四十多岁的样子，还挺美。朝着他们问：“有什么事吗？”
“想喝口水。”办公室主任一只手放在胸部，趁着别人没注意，向张光荣竖起大拇指，就跟黑帮人员在互相比划一样。
张光荣懂了，陆书记来了，杨玉环当然会跟他说，不过刘主任的神气都那样了，张光荣也假装不知道，人家要喝水，大把的有。走过来就说：“那请进来。”
张光荣前面走，后面就是陆书记，却不想突然她的脚底下踩到东西，“唰”地一滑，“哎呀”惊叫一声，身体向前倾，肯定得倒下。
“小心！”张光荣眼明手快，一个转身，张开双手就接住将要仆倒的陆书记，接是接住了，但却是用抱，好家伙，这一抱可是抱了个实。
这四十多岁的女人也会脸红，胸部跟张光荣的身体挤在一块，能不脸红吗？
“没事吧？”张光荣差点乐得笑出声，县委书记的身体挺软，再看她的脚下，踩到一块番薯皮。那是二呆刚才扔在地上的。
陆书记急忙站直身子，然后“咳咏”两声，又迅速瞄了张光荣一眼，小伙子长得身材壮实，帅气得不行，要是在十多年前，今晚就有好戏。
陆书记也不做过多的停留，喝完水就走，还有三公里路。刘巧花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但她不知道这女人是谁。当张光荣说出她是县委书记的时候，指着他的鼻子就说：“哦，你抱了县委书记！”
“抱了就抱了，要不然她这个就扁了。”才说完，刘巧花就给他一拳。
才一出工业区，刘主任就说：“陆书记，那位张光荣，也是云山公社的代理书记。”
“是吗？那他就在这里办公？”陆书记有点不解，公社书记的职位难道还没他的工厂重要。转头又问：“他不是青山大队的支部书记吗？”
“是，现在还是。”刘主任说完，陆书记感觉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李先河怎么搞的，乱七八糟。
云山公社，谁能认识陆书记，县委办公室主任人家倒是认识，不过没有书记在，好像迎接的人也不热闹。大家看着刘主任对陆书记那种尊敬的样子，都感到惊讶，也猜到七八分。
不满意，陆书记走了几个办公室，都觉得不满意，办公室里面的人也太少了。刘主任问了一下，说是下乡了。按照陆书记的经验，都下乡了那是假象，其实就是人家没上班，就跟张光荣这个代理书记一样，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没有督促，干部们就能自动下乡，说起来，要别人相信也难，好像自觉了，别人反倒不相信。
“公社有什么企业吗？”陆书记走到工交办，还好主任在，冲着主任问。
“有，一个养猪场，还有一个建筑队，一个竹器厂，一个正在建设的砖厂。”工交办主任回答得特别流利，总共也就这么多，砖厂还是张光荣让建的。他的理由是，接下来建设肯定多，砖厂的利润大。
“那你们书记呢？”陆书记明知故问。这时候，一位副书记跑过来了。
“张书记有事。”副书记是部队转业干部，回答问题就跟部队一样简单明了。
陆书记相当不爽，张光荣在那边坐着，却说有事，当面还不好说什么，想看看企业搞得怎么样。
养猪场离得最近，场长就是以前的农办沈主任，这姓沈的虽然被眨到猪场，但是一双耳朵却整天竖起来，探听着官场中有什么消息。新来的县委书记他当然知道了，陆书记才一到，看见刘主任的样子，沈场长两眼兴奋地发光了，他是何等的聪明，猜到了这女人就是陆书记。
这公社的养猪场，基本也就准备歇菜，张光荣看过了，根本就是污染源。虽然这年代别人还没有环保的意识，但是张光荣就有，所以准备关掉养猪场。
陆书记看着直皱眉头，就一只骨瘦如柴的老公猪，两只更是瘦得皮包着骨头的老母猪，再有就是十几头五六十斤，肉也多不到那里去的所谓肉猪。
“这养猪场，总共几个工人？”陆书记又问。
“十一个，现在我们是跟公社承包的。”沈场长满脸的委屈样，上个月他还好，因为是以前的级别，拿的是固定工资，其他的工人平均二十三块五毛，本来还是十四个人，结果跑了三个，这个月，准备卖掉两头肉猪做为工资，估计下个月，人都跑光了。
“这就是云山公社的企业，青山大队搞得那样好，但是公社呢？”陆书记当年造反派的形象上来了。
沈场长还是慢声细气地说：“本来我是准备再增添养猪头数，但是张书记不批准，所以”
“为什么不批，养猪也是关系到国计民生嘛！”陆书记起来越不爽，本来是挺美的一张脸，瞪直眼睛也能吓死人。
陆书记劲头超足，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各个公社都让她跑透了，对别的公社感觉还满意，对云山公社那是特别不满意，只看了那个养猪场，其他的几个企业，她就不想看了。
沈场长这几天却老是跑县城，对于他来说，这是个机会，碱鱼翻身的机会，这机会要是没了，那他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也不一定要烧，陆书记却有烧火的意思，按她的想法，都调查过了，这第一把火，也应该烧起来了。
陆书记经验也不少，当然会在常委们中了解，了解张光荣呗，按她的想法，张光荣的后台，应该就是李先河，不然在他的任内，为什么是大队书记，还能当云山公社的代理书记。
常委们也不知道张光荣有什么后台，只知道他跟省里的一位柳主任关系不错，跟杨玉环的关系，常委们还不好说。
省里的柳主任，也就是正厅级，陆书记心里好像有底了。
张光荣半个月也才到了公社三天，今天公社党委办公室给他打电话了，明天到县委开会。
开会，开什么会？张光荣想着应该是新书记的关系，跑到杨玉环那里了，她还没能参加，这个会议，只有农村各公社书记的参加，应该是农村工作会议吧？
张光荣还有小车，陆书记两眼睁得最大，看他跟各公社的正副书记打招呼，亲热得不得了，看来人缘还不错。
陆书记老是在注意张光荣，又看他掏出的香烟是什么？！好家伙，地委书记抽这种香烟还时常断供，他却一分就是一包还不够。那些公社头头们一看他掏香烟，都将手伸到他面前，这家伙是不是专门制造糖衣炮弹的？
会议一开始，欢迎新书记的掌声才一停，陆书记就说话了，干部们自打到县委开会，就今天精神最为集中，台上这新书记，那叫徐老半娘，风韵犹存。
铁峰公社的副书记还小声“咳”了两声，台上这姐们，四十多岁了，皮肤还光润润的，整个身材还照常胸是胸臀是臀，因为肚子还憋得可以。一双眼睛溜这边又溜往那边，勾人啊。
“同志们，我们有些干部，根本就没有一心为公的思想，谁当了干部，老是不上班的？”陆书记说了老半天，话题已经开始指向张光荣了。
下面的干部鼻子在出烟，眼睛却在互相看，反正听意思，陆书记是有所指，但不知道是谁。
张光荣却知道了，陆书记就是专门说他的，不过他还是脸色平静，稳稳地坐着。
陆书记的头一把火，应该是要向烧向张光荣了，这叫树立权威。当官也是各人有各人的风格，李先河虽然是男人，但是他的风格就跟耍太极一样，表面上柔柔软软，其实内藏玄机。这陆美娴却是相反，喜欢跟以前造反的时候那样。
“不但是不上班，公社的企业怎样呢，一团糟！”陆书记口气严厉，但眼睛始终没有看过张光荣一眼。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不能取得一点成绩，就自认为很了不起。”
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激烈，下面的干部听得有点怕怕的，大家都估计，可能有谁的公社书记要没了。
想杀鸡了！张光荣也是这样的想法，而且还将他当成鸡了。内心在这样想，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会议结束，刘主任最后也讲话，陆书记的讲话精神什么什么这些不是他说的，他只是宣布，下午大家都回去好好工作。公社这些头头们好歹混了一顿饭。
张光荣却不想吃饭，一顿饭有什么好吃的，他又有小车，距离又不远，车一开，溜了。
陆书记还以为张光荣会找她说明什么，但是却没有，好像这事跟他无关一样。
杨玉环也在宿舍里等呢，他到县委开会，总是会到她这里的，也是没有，有点怪了。
张光荣一点也不怪，车照样开得稳稳当当的，不过也已经打算好了，必要的时候，就来个正面交锋，现在他就是不辞职了，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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