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县的农村开始在变了，铁峰公社为先，然后迅速向各个公社扩展。现在两个大队的农民一经碰上了，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包了没？”
李书记高兴啊，带着县委的干部，到各个公社走走。到处都是社员们在忙碌，看着社员们劳动时那欢笑的表情，李书记也笑在心里。以前的社员们也是忙碌，但是没有这样的高兴。这一些不用说，张光荣抓发展确实有办法。
县委特地举行了一次全县农村干部工作会议，张光荣这个没有列入干部编制的干部也坐在台上。现在怎样？所有的农村干部都跟他认识，特别是那些大队书记们，会议还没开的时候，都热情跟他打起招呼。
李书记已经听过张光荣的汇报了，云山公社的农林办沈主任的情况，张光荣也向李书记反映。怎么样，反正沈主任的官路就到此为止，只有降，没有上的可能。
张光荣还能在会上讲话，总结了这次农村经济发展的情况，特别讲到这次到各公社推行经济发展的时候，遇到的各种阻力。
李书记在最后的总结中，很有针对性地说：“现在有些干部还在说什么没有清楚地认识，你没认识就让出你的位子，让有认识的人起来！”
这口气是何等的严厉，当然，这口气也是因为云山公社的农林办主任而说的。台上的郭主任一脸没动静，他也知道了张光荣拍了沈主任桌子的事。
沈主任也在下面人群中坐着，听着这话，脸色在发青，心口还怦怦乱跳。李书记好像就是当面训他一样，他不心跳吗？
农村这一块算是第一步完成，还是老样子，先让农民能够温饱再说。发展的道路还很长，不要有太高的要求，全县的农村，要达到青山大队现在这样，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城镇这一块也不能放下，张光荣一鼓作气，带着领导小组的成员们，往市场看看，他和杨玉环走在最前面。
“不错了，东西比以前多了。”张光荣小声对杨玉环说。
“是多了不少，特别是农副产品，你看看那边，不是你们大队的人在卖豆吗？”杨玉环双手掠了一下头发。现在她的头发比以前长了不少，那是张光荣跟她取笑，说她要是留长发，还会更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玉环真的想留长发了。
“喂喂喂，你们看，那不是去年砸得刀疤脸流鼻血的小伙子吗？”旁边突然有人在这样说。
张光荣转脸一看，不禁笑，说话的就是“果菜公司”菜给的几位，当时还掩护过张光荣。
“你们好，我就是那个人，叫张光荣。”
“哎哟，你就是张光荣啊！”当时用竹筐盖在张光荣身上的妇女不敢相信地“啧啧啧”。谁能想到，去年被市管追的他，现在却检查市场来了。
就连去年买米给张光荣的那位中年妇女，也还照样在市场里转悠，看见这一群人还有点紧张，突然也朝着张光荣看，觉得这小伙子脸熟。
“嘿嘿，大姐，不记得了，去年你买给我米，然后被市管追。”张光荣对那中年妇女笑。
“对对，想起来了！”中年妇女才高兴一下，马上就想溜。
“你还在买米啊，为什么不公开拿出来？”张光荣又问那妇女。但是却只见她摇摇头，因为旁边还有一个工商局的干部，他也是领导小组成员。
“大米还不能自由经营，化肥和猪肉也不能。”工商局的干部这样说。
张光荣朝着市场各个角落看，确实没有他说的东西，问道：“为什么这三样东西不能交易。”
“粮食是国家控制的，猪肉嘛，怕竞争太大了。”工商局的干部回答完了，憋了一下嘴巴。
张光荣没有说话了，说了也没用，要说的话，只能在县委领导面前说，带着一群人走出市场，到马路上看看。
“太冷清了。”张光荣看着街道两边，除了公家开的，很少有私人的铺子，只有几个卖一些小水果的临时摊档，但是也只是摆着一个小竹筐，上面架一个筛子放着小水果而已。
谁敢摆呀，刀疤脸的治安组整天就在街道上巡逻，整个县城反正也就一条街道。就那些小摊档，还得随时提高警惕，不然碰上治安组，轻者将摊子踢翻，重者就是没收。
刀疤脸这时候正带领着几个治安组的成员在巡逻，很神气嘛，每人手臂一个红布圈，就差胸前挂着卡宾枪，就成了敌人的宪兵队了。
两支队伍在街上相遇，这年代的治安组还是特别的牛，只不过他们走过食堂门口，那一个个咽口水的样子。就差冲进去抢了。
“张组长，嘿嘿嘿，出来看看啊？”刀疤脸才吸了一口食堂里面飘出来的肉香，却发现张光荣。好家伙，他们才叫神气，虽然没有红手圈，但这是县委书记亲自挂帅的小组。刀疤脸喊完了，两脚一启动，如兔子般快地横穿过马路，跑到张光荣面前。
刀疤脸叫啥名字，张光荣还不知道，冲着他就笑，拍着他的肩膀说：“街道两边，应该允许做生意的嘛。”
“那那那，上面没有通知。”刀疤脸说着拉着张光荣往一边走，再做了个傻笑的表情，小声说：“你们小组还招人吗？要不我也进去。”
对呀！一句话提醒了张光荣，他这个治安组长要是进了领导小组里面，不就能按照小组说的办嘛，拍着刀疤脸的肩膀说：“我跟李书记请求一下，尽量让你进去吧。”
“唰唰唰”！刀疤脸面上发光啊，向县委书记请求，这话听起来就感觉自己也牛得不行，尽管是心里作用，但是听起来就过瘾。
“嘿嘿，我等着了。”刀疤脸爽爽地也拍着张光荣的肩膀，要能进入领导小组，最起码将来进工商局不是问题。
市场东西是多了，但还是不尽人意，张光荣心里有底就是，等着在县委领导们的面前提出来。
县委的会议安排得比以往还密，全县农村干部工作会议刚开完，马上又开了一个经济发展第一阶段总结会议。参加会议的是各公社书记和领导小组的成员，县委的常委也全部到会，还有各有关机关单位的负责人。
总结会议的主角就是张光荣了，其实在坐的人里面，就领导小组的成员们级别最低，也数他的年纪最小。
“农村发展的还算是顺利，因为第一阶段最容易看出成绩，但是市场发展还是太慢，粮食是国家控制的，这个暂请别说，猪肉也可以放开呀。”张光荣眼角瞄了郭主任一下，这事是他在打理。
“那不行啊，如果猪肉也放开了，那食品公司的猪肉门市就会受到冲击。而且私宰生猪，国家也是禁止的。”郭主任当然不同意，猪肉这一块，每月他批的白条子整整一本小学生的算术簿。
“有竞争才能有进步，市场繁荣程度，猪肉占了很大的比重。当然不能让农民私宰生猪，由食品公司的屠宰场统一宰杀，然后批发给卖猪肉的。”张光荣说出自己的想法，在坐的常委们有几位在点头，包括李书记在内。
各公社书记和有关机关单位的负责人却没有一个开口，县食品公司的经理也在场，他也没开口，就是有想法他也不敢开口。
“发展也要一步一步来嘛，不能操之急嘛。”郭主任两个嘛，然后点上香烟，反正这一块他不会批准。
张光荣还想再争，旁边的杨玉环抢先开口：“如果不放开猪肉的供应，社员们一定会私宰，现在人心都上来了，想抑制也抑制不住。”
这话听起来让李书记又点头，现在整个县的发展已经是箭射出弦了，想收也收不回来，看着郭主任说：“我看，可以先少量放开，试验一下嘛，公家和私人的，肯定是两种价格。”
差点发生争执，干部们还以为张光荣和郭主任会吵起来呢。
会议一开完，李书记觉得这个会议也开得算是成功吧，当然会跟张光荣再一次长谈。
还是在李书记宿舍里，张光荣和杨玉环才一进来，李书记马上开门见山：“准备补选你为革委会委员，你有什么想法？”
杨玉环早就是县革委会委员了，听着这话还怕张光荣推掉，马上就说：“不错啊，他也当得起了。”说完偷偷拉了一下张光荣的衣服。
“那就定了，等着让委员们表决通过，你可不要跟我说你不干。”
张光荣还能说什么，他们两人一个唱一个和，李书记最后的话更是将他的话给封死了，反正这个革委会委员，他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你的口比我还快。”两人从李书记的宿舍里出来，张光荣不满地说。
杨玉环“嘻嘻”地笑：“我不那样说，你肯定说不想，说你还要赚钱，是不是？”
“是啊，我就是不想当什么委员，要当就当县委书记。”张光荣自己也笑。
“喂，我爸妈要到省城住了，我得去送他们，你跟我一块去。”杨玉环说到这就高兴，她的养父母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了。
“这我可不跟答应你，我还要到广州推销我们的服装。”张光荣一脸的无可奈何，他们的服装已经即将全部完成，季节已经不等人了。
杨玉环失望地翘着嘴巴，以为他能跟她一起去呢。
“你为啥也不跟着到省城？”
杨玉环抬眼一翻，然后轻轻一笑，小声说：“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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