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桌子啊，有事了吗？看来事情有点严重了。张光荣愤然离去，留下沈主任坐在办公桌后面，气得喘着大气。旁边的那位副主任急忙拿起那个被张光荣震翻的水杯，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沈主任面前。开水能不能平息喘气不知道，副主任只是做一下好人而已。
另一位副主任跑到罗书记那里，开始他还不在，等了好一会才等着他走进办公室，急忙将刚才的事情悄悄跟罗书记说了。
“这小子那来这么大的火气？”副主任当然是实话实说，其中涉及到罗书记的，他也没怎么样。他一个公社书记，心胸也没这般狭窄，本来应该给张光荣点颜色看看，但是罗书记也要调走了，他才懒得跟张光荣计较。
等着罗书记走到农林办的时候，张光荣早就走了。沈主任一看罗书记马上就喊了：“张光荣根本不把领导放在眼里！”然后重点将他的三个问话那番话描述一遍。
断章取义！这是罗书记此刻的想法，沈主任的为人他还能不知道，要是双方都平心静气地商量，能有拍桌子的事。
“基层干部嘛，容易冲动，需要我们好好地做他们的工作。张光荣这样做是不对的，必须批评教育！”罗书记就来个各打五十大板吧，至于对张光荣的教育，估计得他自己来。
罗书记真的打电话了，再怎么样，他还是个公社书记。张光荣不在，他还要人家找，这家伙怎么着，现在说他有错误他也承认，反正他回到村里的时候，整片山都种下果树了。
“是是是，罗书记，我太冲动了，什么？要我向沈主任道歉，不行，他先拍的桌子，我才跟着拍的。”张光荣冲着旁边的支委们笑，要他向沈主任道歉，没门！
“山地种果的事，你自己到农委，赶快办个手续，要不然我饶不了你！”罗书记也就这样了，维护一点领导的威严。
“好的，我尽快去。”张光荣听着罗书记的话筒放下了，“嘿嘿”笑着说：“我才懒得上人家的门，现在人家要等到猴年马月，尽管拖吧。”
拍桌子的事，杨玉环马上就知道了，上午拍，中午她就知道。农林办的两位副主任的家都在县城，她还能不知道这事。
事情还牵涉到罗书记，如果是沈主任，他在杨玉环眼里，其实也算不上角色，跟他拍桌子就拍了呗。扯上罗书记了，她也得找李副书记。
“有这事啊？”李副书记才想午睡，这几天他正在举旗不定，国家的政策有变化了，是向左走，还是向右？难啊！
县委的吴书记已经确定调到地委了，这时期基本就不管事，李副书记实践上就是正职，其实他的正职也就差了地委组织部的任命。
农委不敢批准张光荣的山地种果树计划，李副书记也只能不动声色，在政策摇摆不定的情况下，谁都会小心行事。
“让他到我这来一下，我想跟他谈谈。”李副书记吩咐一句，看着杨玉环往外走，想睡也睡不着了。
想找个人多不方便，中午的时候，大队那还有人，杨玉环只能骑上自行车，就近往服装厂跑，运气好的话就碰上了，要不然就等上班后打电话。
张光荣要不在服装厂能在那里，这里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当，只要他有点时间，跑服装厂是肯定的。中午还是跟刘巧花一起来的，她的身材好，让她试穿上衣服。
“瞧瞧，漂亮不漂亮？”张光荣看着刘巧花穿上夏装，真的漂亮。身上的曲线展露得太美了。冲着围在旁边的女工问。
“啧啧啧，太漂亮了！”女工们羡慕啊，人家生了孩子，身材还这样美。
“嘿嘿，我就不脱下了。”刘巧花更爽，在张光荣面前来回转了好几次身了。
“不行，别成了贪污犯了。”张光荣当然不同意，她要这样，那就乱了。
杨玉环一看到绿色的国徽凤就笑了，张光荣果然在，还让她瞎碰上了，将自行车放好，不禁也称赞起刘巧花漂亮。当然，衣服更漂亮，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款式。
“哎哟，杨主任已经来了。”跟张光荣站对面的刘巧花第一个看见杨玉环，大声说：“杨主任，你来试试，肯定漂亮。”
大家的目光都“唰唰唰”往杨玉环身上瞧，说真的，她要穿起来，肯定比刘巧花还美。
“来，你也穿上。”张光荣真的要让她穿了，可惜了，她要不是干部，就让她当起模特除的红牌模特。
“不错，原来你还能设计服装。”到了现在，大家都服了。张光荣的设计不知道从那学的，反正他就是不说。
“李书记找你呢，走吧！”杨玉环小声说。
“什么事啊？下午吧。”张光荣正在兴头上，舍不得走。
“上午你在公社的事。”杨玉环说着，无意中嗔了他一眼。
刘巧花一看就不爽，这眼神多有情啊，马上翘起嘴巴，冲着张光荣说：“快跟她去吧，这里用不着你！”
杨玉环也不是那种喜欢揣测的人，没在意刘巧花的话，朝着大家笑了笑，转身就走。
“李书记为啥知道了？”张光荣上了车，两人并排着走。
杨玉环不满地嘟着嘴巴说：“我告诉他的，你怎么牵到罗书记身上了？”
“没有，是姓沈的说的。”
“那你就顺带着发火了。”
“当然了，领导们老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他们当一年农民试试。”
杨玉环听着翻白眼了，他这是一杆子打死。
“嘿嘿，你不算。”张光荣还能看不出杨大美人的表情。
杨玉环“扑哧”一笑：“这话还差不多。”
张光荣第一次进李副书记的家，还以为有多堂皇呢，却原来比他们家整齐一点而已。看见他正在沙发里坐着，马上就“李书记好！”
“随便坐。”李副书记也没那么多客套，看着张光荣坐下去了又问：“上午听说你很冲动？”
“我是冲动了点，但是为什么想发展，却这么难？一方面国家穷，一方面还要割资本主义尾巴，这样能发展吗？”张光荣大倒了一番苦水。
李副书记静静地听，看着张光荣，听杨玉环说过，他以前就分析过国家会恢复高考，还真的让他分析中了，这小伙子是不是很善于分析呢？
“李书记，我觉得我们县落后人家太多了，我上次出门卖布料，人家有私人开的旅社c饭馆，满街道都是在摆摊的，我们呢，什么都没有。”
李副书记顺着话问：“那要怎么样，你说呢？”
张光荣两眼发光，简直比李副书记还牛：“可以走出去嘛，看看人家是怎样发展的。”
“哦，那也得配合国家的政策动向，政策不允许的，那是跟国家政策唱反调。”李副书记一向就是平静，说话也是平心静气的，瘦削的脸上还露着笑容。
张光荣看着杨玉环，还以为李副书记也知道他走私呢，看来她没将这事对任何人说过，李副书记算是问到他想说的了：“但是大形势已经开始在明朗化了，短暂的政策不能动摇发展的大趋势。”
“你就是认为大形势已经明朗化了，才敢跟上级唱反调？”李副书记还是那样的平静，只是没有刚才的笑容。
“嘿嘿，其中有这想法，但是最多的是看不惯干部的办事作风。”
“你为什么说，大形势已经明朗化了呢？”李副书记想听的重点就是这个，此时的政策确实难以把握，偏左点，可保没事，但是也等于没有发展。偏右点，往发展的方向走，但是风险极大。因为张光荣曾经分析准确，所以他想听。
“咳咳”！要说这话，张光荣的脑细胞马上就开始分！裂，使得他极度地兴奋。看他坐直身子，有老师的派头，旁边的杨玉环看着还觉得好笑，说一下形势，至于这样神清气爽的吗？
好家伙，张光荣的分析让李副书记越听越有意思，分析到中央的领导层，然后又到现在的干部队伍的组成结构，最后还分析到各地的老百姓。反正就是：中央说得上话的领导有这意思，下面老百姓不但拥护，而且有些地方已经搞起来了，人心所向，是一股不可逆转的力量。
李副书记也好，还有杨玉环，越听越奇怪，张光荣直接说到了某位中央领导的名字，还分析起他怎么样怎么样，最后说：“明年吧，明年，是令人震惊的一年！”
“七九年啊！有什么令人震惊？”杨玉环听不懂。
“政策，令人震惊的政策！”张光荣好像相当有把握的样子，看着李副书记说：“照这样下去，明年就会开放了，到时回顾我们现在，你会觉得有点可笑，也有点可怜。”
李副书记没有说话，张光荣一番话真的让他惊奇，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能分析得这样，要不是在他面前说的，他死也不会相信。而且分析得相当有道理，是否以后他的执政路线就要向这方面走呢？他还得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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