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可几乎是直接被挤到了床边,腰触到床沿时,她下意识地推了推面前的人,哪知脚顿时悬空,顾远桥已经压了下来,两人几乎是摔在床上的。可是吻却没有停,顾远桥几乎没有松开须臾。
夏可可被这一连串冲击撞得头昏眼花,眼见着空气就要被这个无赖抢完了,她不得不狠下心,合唇咬定,顾远桥吃痛地呼了句什么,这才松开。
“你干嘛啊,我叫非礼了啊。”她且不管唇齿间的腥味是不是意味着将他咬伤,只是气鼓鼓地质问。
顾远桥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伤口,也不管那酥麻锐利的刺痛,很知情知趣地接了一句,“你叫破喉咙也没用,谁叫你是我老婆。”
夏可可瞪着眼睛,急急地反驳,“谁是你老婆啊。”
他们之间似乎还没说得那么清楚吧。
“你认了吧。”顾远桥懒得与她废话,稍微抬起身,用手压住夏可可略显不安分的臂膀,从上面俯视着她,“老婆,待会宵夜想吃什么?”
“我又不饿……等等,不准乱叫!”夏可可觉得这个人实在是不可理喻啊,怎么说来说去就是说不通呢。
“现在不饿,等会就饿了。因为——”顾远桥的头压低一下,脸上的笑容变得出奇邪恶,就好像马上要做恶作剧的小孩一样,“因为……运动可是很耗神的。”
夏可可脸色刹红。她也是已婚妇女,当然不可能不懂床上运动是什么意思。
这也太直白了吧。
她是一定要抗议的。
然而抗议的话冲到嘴边,又被某人恶劣地用吻逼了回去。这一次,顾远桥没有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夏可可初时还守紧防线,渐渐便软了下来,实在不能怪她意志力薄弱,当对方那么清楚自己要什么时,那种意愿几乎是有力量的,以至于夏可可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未尝也不想要他。也许一开始,那条被自己设定的、无形的防线,把自己挡得太久了。所以不曾公平的对他,亦或者对自己。
所有的松动真的只是一瞬,奈何顾远桥太会见缝插针。在夏可可再次将防线拉起来之前,他已经长驱直入地挤了进来。夏可可惊呼一声,“疼”字才刚说了一半,顾远桥又褪了出去,密密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一时间又温柔得仿佛要化开似的。
他倒是懂得战略,恩威并施,轻重缓急运用自如,但这是战场吗?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怎么是战场呢?
夏可可义愤起来,琢磨着要反抗要起义,但是全身软软的,这才警觉自己居然早就丢盔卸甲了。
顾远桥也算勤勤恳恳地开荒拓地,可是进去的时候,还是让夏可可眉头皱了皱,她再次怨念那些不负责任的小广告宣传的不负责任的小常识,尼玛,谁说越大越好,那得要多努力才能完全适应啊。
夏可可于是努力啊努力,上面的那位也似乎察觉到了,退出一些,也悠着劲儿着努力啊努力,也不知道中间是怎么量变导致质变的,反正哪儿哪儿地突然颤了一下下,仿佛烟花“啪”地一下,红绿黄蓝紫后,是大片大片无边无际的空白。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抵到底了。
顾远桥醒来的时候,夏可可睡得正熟,他本想静悄悄地起床,尽量不吵醒某人,可是被某人枕在脑袋下面、已经僵掉的手臂,实在没有办法“静悄悄”地抽出来。没办法,顾远桥只能凑到夏可可耳边,用梦呓般的语调忽悠她,“起床了,开饭了。”
还没有验证食物的力量呢,“啪”地一声响,夏可可被惊醒。
顾远桥也转向了声音的来处。
门被推开,侍应生有点无措地站在外面,秦晚来将一张钞票放进侍应生的手里,噙着笑道:“好了,没你什么事了”。
侍应生赶紧离开,一边走一边擦汗:为什么这种捉奸的戏码,每天都要演上一两出的?演得太多了,难道不怕广电总局给禁掉么?
秦晚来打发开门的人,然后双手抱胸,看戏般地看向自己的前方。
薇薇。
站在门口,真正将门推开的人,是薇薇。
顾远桥也在看着薇薇。
不过,大概只看了一眼,他便将目光移开了,转向了自己身侧的夏可可。夏可可已经支起身,睡眼惺忪地起来了,看她迷迷蒙蒙的表情,大概是还没有弄清楚状况。
不过,她也很快看清了站在门口的女人。
顾远桥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目中的迷蒙刹那间变得清晰,随即,她下意识地拉起被子,满脸窘迫。
夏可可一直没有抬头看顾远桥,仿佛这个时候,她不需要找任何人求助。她根本就是没有打算反抗。
薇薇往房间里走了进来。
“薇薇小姐……”夏可可轻声叫了一声。
“出去!”顾远桥却突然厉声喝道,一点都不客气,甚至有点凶,夏可可被吓了一跳,终于望向他。顾远桥仿佛是真的生气了,她极少看见他这样生气的样子。她闭上嘴,低下头,一眼不眨地看着被单,也觉得莫名恼怒,一口气憋在胸口,不能释怀。
“出去等着。如果你不希望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秦晚来,你给我滚进来,把薇薇带出去。”顾远桥一字一句,完全不容违逆地发号施令。
薇薇倔强地站在原地,仍然盯着夏可可。
夏可可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被那两束太过凌厉的目光给穿成了窟窿。
反而是秦晚来权衡了一下,屁颠屁颠地跑进来,赶紧把薇薇给拖了出去。
薇薇一直被拖到门口时,目光仍然停留在夏可可的身上。
门又被掩上了。
顾远桥低下头,看着身侧的夏可可,“可可……”
夏可可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可是穿得太快太急,拉链卡在半截,怎么都拉不上去。她再一使劲,“啪”的一下,拉掉裂开,裙子再次逶迤到地上。
夏可可的眼泪毫无预警地流了下来。
顾远桥也简单地套上衣服,他走过来,将外套披在夏可可的身上。
顾远桥捏着她的肩膀,几乎霸道地说:什么都别想,什么都不准想。
夏可可没有理他,泪流出来后,反而没有方才那么憋得慌了。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人生在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要负责的。她动心了,所以可以一输再输。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秦晚来讨人厌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秦晚来问:“舅舅,我们可以进来了吧?”
顾远桥皱了皱眉。
这件事不管怎么了解,秦晚来大概是死定了。
门再次被推开。
夏可可站直,转眸第一次,那么直接地看着薇薇。
她的鸵鸟精神,终究不能一次次带她离开险境,她终究是要面对自己该面对的,如果对顾远桥,真的无法放下,如果他爱她,她也爱他,那就一起面对吧。
是啊,原来不知不觉,居然已经爱上这个变态了。
真是造孽。
夏可可忽然想自嘲。
他们都是成年人,走过所有青涩美好以为动一次心用一次情就可以一生一世的年代,现在不过都背负着历史,然后用更成熟的心去迎接另一个人罢了,他是不曾骗她的,所以,她何苦要把这一切都给他一个人去应对。
是时候长大了,夏可可。
当意识到夏可可将手放进自己的掌心时,顾远桥愣了愣,然后唇角轻轻一挑,眸光轻漾。反手紧紧地握住她。
“薇薇,她是夏可可。”他坦然地介绍。
薇薇也看着夏可可。
用一种无法形容的,审视的目光。
“对你,我只能如妹妹一样,用我一切努力让你幸福,但是其他的,我不能再给。我希望你能祝福我们。”顾远桥的语气依旧是坦然的,坦然而诚恳。
他真的可以对薇薇很好,只要她开口说出她想要的一切,但是,物是人非,曾经的感情却不能再追。
“……那孩子呢?”薇薇的视线终于从夏可可身上挪开,轻轻地落到顾远桥身上。
顾远桥怔住,“孩子?”
“是啊,舅妈和舅舅的孩子啊,长得可冰雪可爱了。”秦晚来笑眯眯地在旁边插口道。
“孩子?”顾远桥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薇薇的泪却突然流了出来。
“我真的不想来找你,我也知道,有些东西,留在记忆里才是最好的,可是——我不能不回来,他们找到了我,带走了我的孩子,你总是问我为什么要回来,就是因为他,就是因为我是一位母亲,对不起远桥,我不是想打搅你的生活,我也不想——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爱上别人,对不起。”薇薇慢慢地蹲了下去,用手捂住脸,哭得那么无助。
顾远桥出色的反应力,终于显得迟钝。
夏可可则觉得四肢变的冰冷起来。
她把手慢慢抽了回来。
“我……我还要赶飞机。”她转身拎起包,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可可——”顾远桥叫她。
夏可可回头,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没事,你们慢慢来,我挺好的。”
这一次,顾远桥没有拉住她。
他被另外一个事实羁绊住了。
夏可可快步走出旅馆,出了大门,抬起头,阳光太好,天旋地转。
肩上还披着顾远桥的外套,上面满满的,全残留着他的味道,烦人的味道,闻得太多,居然就这样记在了身体里。
她是打算与他一起面对的,可是唯独面对那样的薇薇,她无法继续面对。
那是一个完整的一家三口啊。
她在那里,算什么呢?
和刘霞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个可耻的入侵者而已。
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夏可可决定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年头,想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单纯而简单滴喜欢一个人,居然那么难。
这世道简直让人无法混。
好在她还有父母,以后让那些狗血啊男人啊都靠边站吧,她要去埃及找到已经玩到乐不思蜀的老爹老妈。
她在机场附近的宾馆又呆了一晚,手机留在之前的宾馆充电,夏可可也没有主动联系顾远桥。她知道,顾远桥那边也焦头烂额了。
不过,是不是应该恭喜他一声,毕竟,当爹了呀。
算了,下次见面当面说吧。
她漫漫地想,仿佛毫无感觉一般,只是醒来后,发现枕头居然微湿,不知道是不是梦里流口水了。
紧接着,就是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班。
夏可可依照邮件的地址,找到了靠近红海的一个小镇,一路上,那些半吊子英文让她哭笑不得,不过连比带划,好歹是找到了。宾馆老板曾经留过学,沟通能力还算不错,夏可可说明来意后,老板作势想了很久,终于恍然大悟了一声,“哦,你是说那对中国夫妇啊”
“是啊是啊,他们是我父母。请问他们是不是还在这里住?”夏可可满心欢喜。
“没有了,他们被人接走了。”老板斟字酌句,“有人开车把他们接走了,接走很久了。”
“谁把他们接走了?”
夏可可想,不记得爸爸在埃及还有熟人啊。
“中国人,也是中国人。”
丢下这句话后,老板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再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夏可可满头雾水,又不知道从何入手,只得先在这间旅馆安顿下来。
只是,他们被谁接走了呢?
夏可可在房间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傍晚时分,在当地买了一张电话卡,然后用公用电话打给华菊。
华菊的声音很乐观,说自己已经慢慢好转了,她现在变得尤其热爱生活,每天看着花开都觉得很开心,到最后,华菊说起叶枫,却只是淡淡的一句,“哦,我们分手了。”
夏可可吃了一惊,“为什么啊。”
华菊淡淡地笑,“因为他曾给了我最美的浪漫,我希望能永远记住它最好的一面。”
“叶枫说什么了吗?”夏可可无端端地想去临走前,看到的那则广告。
叶枫与女主角之间爱意浓浓的互动。
“他没有说什么,是我提出来的。”华菊的语气满是释然,似乎并无一丝遗憾,“我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感觉,不希望被任何人任何事牵绊,他也表示理解,以后,大家还是朋友吧,很好的朋友。”
夏可可怔怔,她不太能理解这种情感。
于她,喜欢,就是在一起,在一起,天长地久,人生百年,有多少日子能用来潇洒装酷呢,她就是一个只争朝夕的俗世小女子而已。不过,那是华菊的选择,她会选择尊重并且支持。
她终究不是华菊。
“不过,你可别学我。顾远桥挺好的,你们要好好的,嗯?”华菊似乎担心自己的决定会影响夏可可,末了,交代了这样一句。
夏可可“嗯”了一声,笑得有点无可奈何。
挂断电话,她突然有点想喝酒,华菊与叶枫的分开,还是让她觉得伤感,莫名的。
海风正好。
临海的酒吧全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谁也不认识谁,但是谈笑风生,依旧。
夏可可给爸爸以前的同事打了几个电话,大抵也是咨询爸爸在这里有没有朋友的事情,但没人听说过。
线索只能断在了这里,如风里飘荡的柳絮丝,连着力点都没有。
夏可可其实也没想喝多,就一个人靠在游牧风的靠垫里,坐在二楼的依海平台,喝一杯扎啤。有一位当地小伙子过来搭讪,五官很英俊,仿佛是混血。
她迷迷糊糊地望过去,突然觉得对方有点像顾远桥。
酒精真是让人眼花。
夏可可又想,顾远桥和薇薇的孩子,一定也漂亮得不得了。
有机会,也许还能见一见,叫一声阿姨,塞一个红包。
小伙子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大起胆子伸出手,搭在了夏可可的肩膀上。仿佛很亲昵的样子。
夏可可往旁边让了让,有点生气,“whatareyoudoing”
对方说的是阿拉伯语,她是一个字都听不懂的。但是动作越来越不老实了。
夏可可站了起来,想将他推开,手伸过去,却反而被对方捏了一个正着,夏可可就差叫警察了,那人却突然间被人抡倒了。
有力的一拳。
她听见了来人叫自己的名字,“可可。”
清冷的,但终究没有掩饰住关切。
地上的人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似乎还想继续,后面又过来几个男人,将那个人围了起来。后面的事情,夏可可没有去关心,她只是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沈灏晨。
越发清瘦冰冷的沈灏晨。
“你怎么在这里?”她讷讷地问。
“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沈灏晨已经转身,甚至连多一眼都不看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