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不疯魔,不红楼 > 正文 第五回(下)赖婆婆教媳施恩威 狠爹爹训女剖心迹
    赖嬷嬷说到金彩识抬举,便起了兴致,掰开揉碎,一点点细细教导起自己大儿媳。

    金彩的机灵,一在于他耳目灵通,赖嬷嬷透给白管事的巧宗儿倒被他下了先手。二在于他真才实干,巧宗儿知道了,未见得就能立时上手,偏金彩就有本事寻了那米莲来。这说明此人有做事的能力。三在于他决断野心,有做事的能力,不出头,也是白瞎。那金彩就敢越过顶头上司白管事到赖嬷嬷跟前儿献宝,看准了白管事不足惧,算对了赖嬷嬷必会赏识,这野心和手段都是有的。

    赖大家的撇嘴说:“京中府里,哪个不是这样脑袋尖尖,手段心机不缺的?”

    “又存不住气!”赖嬷嬷嗔她:“京里各支势力皆根底儿深厚,不好腾挪。你细想二太太今儿那话,可是好听的?什么叫老太太辛苦替我教媳妇?这是现打我这老脸呢!就差明白说了我没教好你,你缺教导!你可知,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这回为何没跟来?等咱们回去,京中府里还不知多少人被她拿下呢。她可正死盯你手里这差事呢!所以说,引得活水才好种田,现下倒是在老宅物色几家人带去京里,没根基,没牵扯,才更好拿捏施展呢。”

    赖大家的听了不住点头,直道还是婆母想得深远,却又担心那金彩太过奸滑,怕自己打了他女儿被记恨。

    “你今儿真是喝了生油了,怎地如此糊涂?金彩凭他再奸滑,无根无底的,他老子又曾得罪了东府本家的璜大奶奶,他若回京了,不加倍依附我们他还能依附哪一个?且他这份眼力手段,不是会做出糊涂事的人。你信是不信,别说你只打了宝丫一掌,你便是十掌八掌打了去,只不打死她女儿,他都要来谢你这巴掌呢。甚事能比前程金贵?”

    “也不知金家如何得罪了那璜大奶奶?要说,那璜大奶奶娘家可不是也姓金么?”

    “几辈子的事了,难怪你不知道。”

    赖嬷嬷便说金彩一家原是和璜大奶奶娘家出自一族。

    “唉哟,这怎么话说的?一家子?那怎生一个主子一个奴才,往日竟也不见他们来往。”

    “别说你,就是现在府上很多管事奶奶们,恐怕都不知晓此事。”

    原来那金家祖上投了贾府为奴,又跟着贾家老祖上了几回战场,出生入死颇立了大功,得了贾家主子的赏,大儿子放了籍,后在军中做了官。但不知为何,金家老祖却没有脱籍,连着一个小儿子也留在贾府为奴。

    金老祖死后,这两个儿子便断了亲缘,互为陌路。

    “璜大奶奶的爹,就是当年脱籍出去的那个金家大儿。她爹在军中好似也当了个小校官,所以她能拖了老主家的看顾,嫁给璜大爷,也不算太过高攀。约莫十几年前,也不知是谁嚷出来了,璜大爷议亲的金家,原是咱们府里花匠金家的亲兄弟!璜大爷知道了很是没脸儿,险些拒了这亲。还是东府里敬老爷出面,重将亲事定了下来。那璜大奶奶进了门后,他们两口子却放不下这事,终是又求了敬大爷,撵了金彩的爹回金陵老宅看房子了。”

    “璜大奶奶娘家能叫敬老爷出面,可是稀奇。那敬老爷最是神仙,等闲不理这俗事的。”

    赖大家的说到神仙二字,捂嘴儿嗤笑。

    赖嬷嬷横了她一眼道:“敬老爷越神仙,对咱们越有好处。你二弟一家能在东府出头,还不是珍大爷如今主事的缘故。”

    赖大家的忙正色道:“如此说来,咱们保了金彩家回京,岂非得罪了那璜大奶奶。”

    “管她璜大奶奶还是绿大奶奶,等闲管不到咱们头上。现今敬老爷一心求仙,是家都不回的,璜大奶奶娘家爹早死绝了,还能再跑城外道观请敬大爷去?不是咱们不知高低上下,只是这主子也得分人,璜大奶奶那样的,可怨不得咱们不拿眼瞧她。”

    “妈说得对。咱们家要抬举谁,便是两府正经老爷太太们都要给几分面子,谁耐烦这黄啊绿啊哪个颜色的奶奶高不高兴呢!”

    赖嬷嬷教媳妇直教到了月上中天,听得赖大家的点头不止。

    一个多时辰前,金彩背着翔哥儿,和媳妇女儿一出贾府后角门,就紧着连声问宝雁,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翔哥儿这会儿被爹爹背着,脚也不疼了,又见得了老太太的赏,很是得意,于是就抢着把自己如何带妹妹去嘉兴楼听善书,如何被撵出去讲了个遍。

    他一气儿讲到自己想从嘉兴楼正门进去寻宝雁,偏又被小伙计堵住,几个“脚底流脓头顶生疮”的坏伙计捉了他手脚扔了出去,他打着滚儿时却不想正撞上行在街上的老太太的马车,想是踢到了马车哪里,脚趾便脱了臼不得动弹。

    “爹,那老太太好慈和模样哩。”

    翔哥儿叽叽呱呱又说起宝雁怎样失心疯掀了车门帘子。

    “妹妹你想甚呢?做甚要掀那帘子?”

    “瞧着那老太太像咱们籁籁,就不由自主掀了。”

    宝雁编了个瞎话。

    “你这孩子,你籁籁去了几年了,你如何能记得她的模样?老太太怎会像你籁?”

    金彩家的失笑。

    金彩背着翔哥儿先去医馆把脚趾脱臼安好,待到了家中,院门刚合起,“呼通”,翔哥儿就被自己阿爹给撂在了地上。

    “啊!阿爹你摔我作甚?”

    翔哥儿抱着伤脚叫唤着。

    “摔你?我怎地不摔死你这败家搅业的孽子呢?”

    金彩气得眉毛倒竖,又指了宝雁说:“还有你!跪下,给我跪齐了。”

    一旁金彩家的摸不着头脑,又不敢拦着。只劝金彩先去井边洗脸去去火气,自己则偷偷进屋给儿女拿了两个布垫子垫在膝下。

    “妹妹,阿爹怎地了?不是得了赏吗?这气生得没头没尾哩。”

    翔哥儿跪着偷偷问宝雁。

    “你且想,要是你今日撞的不是老太太的车子,那车里的官爷太太又是赖大娘那样的性子,又当如何呢?”

    宝雁提醒他。

    “那就坏了,不被当街打死也会被打半死。”

    翔哥儿拍着胸脯庆幸,忽地有点醒悟过来了。

    宝雁便扯了他,唧唧咕咕一阵耳语。

    等金彩洗过脸,面沉如水地走过来,那翔哥儿拖着伤脚就一把抱住金彩的腿说:“儿子知道错了,阿爹莫为儿子气坏了身子。”

    金彩洗了把脸,井水清凉,心火便已不那么炽,见翔哥儿如此,便问他:“错在何处?若说不出,就是诓我饶了你,罪加一等!”

    翔哥儿脸贴在金彩腿上,偷眼瞧自己妹妹。宝雁给他使了个眼色,翔哥儿便张嘴就嚎:“爹啊,今天儿子可险些就死了!可吓死儿子了!”

    宝雁抿嘴儿偷笑,这翔哥儿虽胆小市侩,但着实机灵,嘴上来得脑子转得,两兄妹刚简单商量了一下对策,这小子倒能领会演示个七七八八。

    金彩撇腿要挣脱儿子,怒问他嚎什么,到底知不知道哪里错了。

    “阿爹,你就不心疼儿子吗?儿子脚痛呢!”

    翔哥儿烂泥一样裹在金彩腿上,边嚎边委屈说着。

    金彩气得要捶他。

    翔哥儿就仰了头说:“阿爹我真知道哪里错了!”

    金彩听了便停手,叫他解释。

    “儿子第一桩错,是不该不听父命,领了妹妹出门闲逛。这是贪玩不孝。第二桩错,是不该将妹妹独自丢在酒楼自己去后厨。这是思虑不周。第三桩错,是被撵了出去却没留话叫占儿及时通知妹妹,更不该惹怒店里伙计。这是应变不灵。第四桩错,也是最最错得离谱的,便是不该抬出爹爹名字和府里主子撑身份。这是莽撞无礼。”

    听翔哥儿一气儿分析了如此多,金彩都愣怔了,这还是自己儿子吗?怎一下子开窍了?

    难道,今日他不是撞了轿子,是撞了大运了?

    金彩低头看翔哥儿,却见儿子正偷摸着对女儿挤眉弄眼,再看女儿,正对翔哥儿做了个“表现不错”的奖励眼神。

    金彩长叹一声:“我这小子和姑娘,怎就错生了呢?”

    “爹你说甚呢?”

    翔哥儿还搂着金彩一条腿死不放手呢,反正妹妹说了,不放手,死赖皮就对了。

    金彩叫翔哥儿和宝雁都站了起来,重重对他俩人说:“不是阿爹生气,是阿爹怕呢!”

    摸了摸宝雁仍旧肿着的半边脸,看了看儿子的伤脚,金彩心里也着实心疼。

    “阿爹,我省得。咱们是奴才秧子,不要说老太太,就是赖大娘,打了也便打了,咱们非但不能怨,还要谢她教训得是。”

    翔哥儿垂头丧气说着。

    金彩见儿子如是说,又来了气。

    “甚奴才?往上数三辈子,谁还是天生的奴才!你可知,那赖嬷嬷的孙子,赖大娘的儿子,名叫赖尚荣的,比你也大不了几岁,却一出娘胎就凭着老子娘的功劳,得了主子恩宠,不光给脱了奴籍,还同珠大爷一起读书呢!你这样丧气话说着,莽撞事做着,才是一辈子就钉死在这奴才二字上了呢!”

    金彩恨儿子怎地就没一点子气性,和他娘一样性子太和软,没有男人的野心刚性。

    “啊,还能脱了奴籍?脱了奴籍是不是就自由了,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啦?”

    宝雁听了金彩的话倒是心内一动,如果金家也能脱了籍,自己岂不是能各地“旅行”,赶紧找到那道士想办法回家了?

    “自然能的。你们不知道,你们爷爷的亲兄弟,就是从贾家脱籍出去了。东府本家的璜大奶奶,论亲该叫我一声叔伯兄弟。可是哩?人家脱了籍,还做了官,嫌我们这门亲丢人,竟硬生生撵了你爷爷回金陵老宅!你说,阿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那爷爷怎没能出去呢?”

    翔哥儿问道。

    “你爷爷到了金陵没几日就气得病死了,老辈子的事了,我哪里知道去?但是不管怎样,不可再叫我听见你说丧气话。”

    金彩狠点了点翔哥儿的脑袋。

    宝雁在一旁自己琢磨着,既然如此,眼下不如想法子进贾府,再寻机立功得赏脱籍。

    自己通读了全书,虽然是译本,但先知还是有好处的,立功不算难吧?

    先去了这该死的奴籍才是要紧。

    宝雁一颗灰了的心又活了起来,既然祖母不在这里,那想法子回家才是正经事,谁爱补天谁补,她没那本事。

    再说,这里天塌了关她这个美帝大妞屁事?

    金彩看到女儿那双兴奋的眼睛,再看看翔哥儿仍旧迷迷糊糊的模样,心内甚是郁卒。

    一定是老天爷把这俩孩子给托生错了,分明女儿才该是个小子!

    金彩摆了摆手,叫俩孩子都坐在石凳上,金彩家的也站着一同领训。

    三人先是被普及了贾府主子的一些个人喜好,都是金彩这些日子悉心打听来的。

    比如贾母慈和,爱闹热,爱人物标致c风趣,喜听俏皮笑话,王夫人重规矩,喜仆妇丫鬟稳重大方,珠大爷最会读书,风雅之极等等。

    而贾母最倚重的仆妇就是赖嬷嬷。

    赖家是贾府世仆,赖老头子原是老公爷的贴身随从,后一直是荣国府大管家,现已去世。

    赖家赖大c赖二两个儿子都能干出息,赖大同他媳妇现在基本把持着京中荣国府的内外诸事,赖二家的则巴结上了东府的大夫人,她男人又颇得珍大爷赏识,二人在宁国府混得风生水起。

    “赖家就是府里的二主子。休说我等小仆,你看白管事,都恨不得去给他们底泥呢!听说京里别支的主子爷,家里光景略差些的,都赶着赖大叫爷爷呢!”

    金彩说着又叮嘱宝雁:“万不可露出记恨赖大娘的模样来。”

    “到底是打了我囡囡的,不记恨便罢,若叫我对她奉承着笑,可打杀了我吧。”

    金彩家的搂着女儿嘟囔着。

    宝雁听得心中快意,头一次认真叫了金彩家的一句:“姆妈!”

    “假装罢了。别说你,我都咽不下这口窝囊气。都是奴才,谁又比谁高贵呢?下狠手打我宝丫,我金彩给她记着哩!”

    宝雁听金彩如此说,倒有些惊讶了,这还是那个要活埋她的爹吗?

    见宝雁瞪着眼睛看自己,金彩心中如何不知女儿怎样想?便思索着,倒要借机把这个死结解了开去。

    金彩拉了宝雁的手同她讲,当初以为她定是活不成了,这才听了白管事的话,要急急送了她好走。

    “若不如此,阿爹和你姆妈的差事就不保。差事不保,就没了月银。我们都是奴籍,又不得脱了主家自行觅活路。你说会怎样?那就是死路一条!”

    金彩望着宝雁的双目,希望看到女儿的认同。可他失望了,宝雁不是宝丫,不是真正六七岁的孩子,几句话怎能哄了她去?

    “怎会是死路?差事纵然一时不保,但等珠大爷顺利定了亲,阿爹再慢慢求了管事的,何愁没有事做?再退一万步,真不行,那阿爹姆妈虽不能脱了主家,但还可自寻别的活计啊。那占儿一家子禀了东府主子后,都在外头做工呢。咱们府里主子或管事的总不至拘着你们不叫动弹,眼看着一家子饿死吧。”

    宝雁毫不留情就揭了金彩的底。

    金彩的脸黑了又青,知道自己这女儿少说也有一百个心眼子,轻易是哄不住的。

    他想了想,索性就敞亮告诉她,是饿不死,但也吃不饱。

    “你今日被打时,心下是不是又怕又恨?你想一辈子就这么又怕又恨?”

    金彩问宝雁。

    “不想。”

    宝雁实话实说,她又不是受虐狂!

    “你不愿,阿爹难道就愿?主子这次回来,恐是阿爹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回京的机会了!拼着命,阿爹也会挣出一条通天道来!阿爹不愿叫自己,不愿叫全家人再和这脚底泥一般任人践踏,阿爹何错之有?”

    金彩红了眼睛看着女儿,又看翔哥儿和自己媳妇。

    一家人一时寂然无声。

    宝雁听了这“洗脑”话语,心中翻滚着无数句反驳,例如“你要往上爬,踩着亲生女儿的尸骨就对了?”,又比如“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野心驱使下没了人性呗”。

    这些话翻滚又翻滚,如沸水般烫着宝雁的喉咙。

    可她最终全咽了下去。

    说有何益?

    即便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出身c立场c成长环境c所受教育不同,还往往无法对话呢,更何况是这样两个世界,两个时空的人。

    再者说,金彩的话虽是狡辩,可也是他切肤贴心的肺腑之言。

    在这主子奴才的世界里,生而为脚底泥,如果不想被踩一辈子,要往上挣,谁又能抱着良心不放,谁不是攀着什么是什么?

    你讲人性,那人性便会立刻告诉你,它究竟能有多恶。

    你不挣,那就一辈子被踩,如草芥,如蝼蚁。

    宝雁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可以厌恶,可以希冀离开。

    但生于斯,长于斯的金彩等人,怎能厌恶?又如何离开?

    如果厌了,离了,那便只得——死了。

    “我明白了。能让姆妈日子更好过,想来宝丫就是死了,在天之灵也会是安慰的。”

    宝雁垂了头,说完便替那死去的小小女孩儿宝丫,落了一滴泪。

    “什么死啊活啊的,呸呸呸,姆妈的小宝丫会长命百岁呢!”

    金彩家的搂住女儿,抚着她厚厚凉凉的乌油油一头好头发,眼泪不由就掉了下来。

    金彩听女儿如此说,不知为何,忽地既释怀却又伤心。

    “咕噜噜。”

    悲伤的气氛里,翔哥儿的肚子叫了起来。

    “阿爹,姆妈,我也饿得紧,晌饭都未吃呢。”

    宝雁别扭极了,也赶紧附和。

    金彩家的擦了眼泪,慌着去给孩子去做吃食。

    奴才人家,饿字当前,哪有功夫品悲饮戚?

    金彩给了翔哥儿一个脑嘣子,直说他怎地净生些没出息的怪相。

    翔哥儿讪讪地,绞着手指头说:“如何才能有出息呢?阿爹总骂我没出息,儿子也觉得自己又胆小又没用。”

    金彩听他如此言语作态,越发想上去踹他两脚。

    宝雁拦了金彩,她觉得翔哥儿这孩子其实底子不坏,就是叫金彩这个三观不正,利字当头的爹给教歪了。

    “哥哥如何就没出息了?”宝雁拉了翔哥儿同金彩说:“今儿哥哥虽不周全,我却觉得很是机智。只下回别说阿爹姓名,只说自己是贾府仆人,叫对方忌惮就行了。这样即便遇见那比赖大娘还气盛的,又或者遇见心眼子小的,纵想背地里找咱家算账,也轻易找不着,对吧?”

    翔哥儿听妹妹赞自己机智,心中美滋滋的,大嘴咧到了耳根下。

    “更要紧的,哥哥能护着我!今儿哥哥在赖大娘跟前就敢把我护在身后,还敢大声直言给妹妹撑腰,谁不竖大拇哥赞你一句少年勇敢,夸你一句兄妹情深呢!”

    宝雁冲翔哥儿高高竖起大拇哥儿,给翔哥儿乐得愈发合不拢嘴儿了,一个劲儿傻笑。

    “这倒是,小子这事做得着实漂亮!”

    金彩也赞了一句。

    “嗷”一声,只见翔哥儿一阵旋风般卷进西厨间,板着他姆妈的肩膀大叫“阿爹赞我做得漂亮”,没等他姆妈回答就又卷了出来,抱着妹妹打起了转儿

    活了十一年,这可是阿爹头一回夸自己呢!翔哥儿觉得自己天灵盖儿都要冒青气了,简直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脚不疼了?”

    金彩愕然,不知儿子发甚疯癫。

    “早不疼了,我哄他们呢!”

    “哄他们?你爹我也是他们?还叫我费力背了你一路!小杆子,看我不打死你!”

    金家小院儿再次鸡飞翔哥儿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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