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见过四季,见过你 > 正文 49.番外
    诶嘿, 重复了吧  “房主没电话。”夏毅凡看见季随,长舒一口气,“喏, 管这事的人来了。”

    倪莱转脸。

    季随伸腿勾过来一个高脚凳坐上去, 手指叩敲了下吧台“大红袍。”

    夏毅凡手里拿着半瓶存酒“不喝酒”

    季随“废什么话。”

    “浓的”

    “越浓越好。”

    “大晚上喝这么浓的茶, 你也不怕睡不着觉。”

    “晚饭齁着了。”

    “得咧,我去烧水。”夏毅凡掂着茶壶绕过吧台,去厨房烧水泡茶。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支开我吗

    夏毅凡离开后,季随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双肘支着吧台, 低头刷手机。

    倪莱双手攥着酒杯站在他的左侧,能清晰地看见他紧绷的下颚线和紧锁的眉心, 全身上下写满不爽,密密麻麻像蚂蚁搬家。

    她踟蹰了下,提上一口气, 说“你认识这条街9号院的房主吗”

    季随像是没听到, 刷着手机没应声。

    倪莱提高音量, 重复问了遍, 季随眼睛盯着手机, 依旧没反应。

    “季邪。”倪莱叫了声他的名字, “我想租这条街9号院的房子, 你能给我房主的联系方式吗”

    季随没抬头“不租。”

    倪莱“你把电话号码给我, 我亲自和房主说。”

    季随“说了不租。”语气极其不耐烦。

    倪莱不吭声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季随拿着手机站起来。

    夏毅凡正好拎着茶壶走过来,见季随要走“这就回去不喝茶了”

    季随把手机揣进裤兜里“你自己喝吧。”

    夏毅凡问“院子租了”

    季随“租屁。”

    在一旁安静站着的倪莱突然把酒杯往吧台上一放,腾出手来揪住季随的t恤衣摆,抬脸看他“你给我找个能住的房子。”

    面无表情,眼珠乌黑明亮,倒映着他的样子。

    整个人倔强而清冷。

    “你”季随突然就想起夏毅凡在微信里说她小模样挺可怜那句话。

    你他妈

    十五岁那年冬天某个下午,她死里逃生地跳上季随的单车后座,请求他送她回家。

    她说了城东一个地址,季随骑着单车载她到了后,她攥着单车座位架子不下来,又说了城南一个地址,低着头小声央求他。

    季随没脾气地把她送到城南,结果她跳下单车,向着楼道口刚走了两步又倒回来,伸手死死攥住他的外套下摆,一双乌黑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麻烦你,再把我送回刚才那个家。”

    当时季随气焰蹭一下冒出来。

    他猛地把单车撂在脚边的一堆冻雪上,瞪着她,吼“你他妈”

    她弓着背,低声急急打断他“他们在楼道里,我看见了。”

    她当时的样子,和现在一模一样几乎分毫不差,清冷,倔强,可怜。

    现在的样子啊。

    季随在心底叹了口气,改口说“我去撒尿。”

    倪莱看着他的眼睛,渐渐松开手。

    “”夏毅凡眨了下眼,“我今天刚刷的马桶,倍儿亮,里面的水干净到能舔着喝。”

    季随就笑“等我回来你再去舔。”

    季随走进洗手间关上门,背靠着门,从裤兜里掏出烟和火柴,倒出一根烟叼上,指肚摩挲着火柴盒没有打开。

    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他好像什么也没说。

    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攥着他的外套衣摆,仰脸看着他,呼吸喷进他脖子里。

    她说“我没回那个家,他们会在这个家门口等我。这个家里没人,相比之下,还是那个家安全。还有,我忘了我没有这个家的钥匙。”

    季随漫不经心道“关我屁事。”

    楼道口传来脚步声,她像只受惊的兔子,钻进他怀里,两只冻得通红的小手扯着他的外套,试图挡住脸。

    两人之间的距离蓦地拉近,近到躯体相贴。

    季随身体一僵,别过脸。

    他憋着气,瞥了楼道口一眼,一群小混混骂骂咧咧地涌出楼道口,有人向他们这个方向望着。

    季随下意识反应是去找寻附近的武器板砖或者木棍。

    他甚至踹了下地上的单车,估摸着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单车拆卸零散拿来打架。

    “帮我。”倪莱在他怀里瑟缩了下,“求你,再帮我一次。”

    只这一下,他突然放弃了打架的念头。

    “帮你麻痹”季随猛地揪住她的衣领,拎着她,三两步抄到墙根,把她抵在墙上,双眼血红地瞪着她,不带商量地俯身咬上她的唇。

    他是真的咬,用力咬。

    倪莱逆来顺受,没有挣扎。

    小混混们吹着口哨说着荤话从他们身后走过。季随身体高大,后背冲着他们,没人瞧清正被他摁在墙上亲的女孩是倪莱。

    不知过了多久,季随离开她的唇,朝着地上的积雪吐出一口血。

    倪莱凉凉的唇瓣被他咬破了两块皮,血是热的,带着甜腥味。

    季随单手拎着她,眼里怒火骇人。

    他盯着她乌黑的眼珠,狠狠说“以后少他妈来招惹老子我比他们要可怕,也比他们想要你死。”

    倪莱嘴唇流着血,小脸煞白。一双眼睛乌黑明亮,映着他的样子,他此刻丑陋的样子。

    季随松开她,倪莱坠落在雪里。

    冻雪很硬,硌得她屁股生疼。

    季随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到单车前,朝着单车后座踹了一脚。

    单车后轮子整个陷进雪堆里,车轮飞速转动,溅了他一脸雪。

    季随盯着车轮,直愣愣站着,直到车轮慢慢停止转圈。

    他机械地扶起单车,跨坐上去,默默调整好摔歪了的车把。

    他两条长腿撑地,双手握着车把,始终背对着倪莱,沉默不语。

    倪莱在冻雪上坐了十五分钟,季随等了十五分钟。

    两人都在沉默,像是情侣在怄气。

    最终,倪莱妥协,她抬手擦了擦嘴巴上的血,站起来走到他身旁,默默坐上车后座。

    脚掌离地,车轮转动,单车上的残雪扑簌簌地掉落。

    后座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能散架。

    倪莱跨坐在后座上,双手紧紧攥着车座下的那根管,后来兴许累了也放松了,她松开手,两只胳膊耷拉下来,整个人松垮瘫着,只是用额头抵着季随的后背。

    一路无话,终到城东她说的那个家小区外面,天早已黑透。

    倪莱额头离开他的后背,四下张望着,出声恳求“你能送我到家门口吗”

    季随沉默着,单车穿过一栋栋别墅,最后停在第三排16号别墅前。

    倪莱确定自己之前并没有说具体楼号,至于他为什么知道,她没有问。

    倪莱从后座上跳下来,说“禾子,谢谢你。”

    上次从派出所一起出来,她看见他外套里衬上绣着一个歪歪斜斜的“季”字,分得比较开,她以为禾子是他的名字。

    季随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看着路灯下被树影照得斑斑驳驳的她,问“他们,你家人知道吗”

    “知道。”倪莱怔怔地笑了下。

    他大约懂了。

    “禾子。”倪莱看着他笑,“下次再见,你给我找个能待的地方。”

    她眉眼弯着,嘴唇上翘,唇上被他咬破皮的两个地方已经干涸,分外明显。

    又想扑上去咬。

    她笑起来的样子,温暖又好看。

    季随靠在洗手间门上,狠狠咬着嘴里的烟“操”

    刚刚在外面,倪莱攥着他的衣摆,说“你给我找个能住的房子。”

    操操操

    烟被他咬成好几截,季随嘴里咀嚼着烟草,又骂了声“你他妈”

    烟草的苦涩味溢满口腔,并不好受。

    季随上前走了两步,吐进马桶里,按水冲走。

    他走到洗手台拧开水龙头,弯腰张嘴就着水柱灌了一口水,漱口清理口腔里的烟草,又掬着水洗了把脸,彻底冷静下来。

    季随回到吧台,倪莱脊背挺直,倔强地在等。

    他走过去,抄起一杯大红袍喝了,啧了下嘴“这他妈什么味。”

    夏毅凡诧异“水和茶叶都是按原来的比例放的,能有什么味”

    季随用舌尖扫了遍牙齿,妈蛋,刚才没有清理干净,牙缝里还有根烟丝。

    他若无其事地把那根烟丝嚼吧嚼吧烂了咽进去,说“烟味。”

    “烟瘾犯了吧。”不明真相的夏毅凡从吧台里拿出一盒烟,“外国烟,来一根”

    “不了。”季随瞥了眼身旁的倪莱,“想住什么样的房子”

    倪莱抿抿唇“这条街9号院那样的。”

    夏毅凡站在吧台后头耸肩摊手。

    酒馆灯光明明暗暗,交错在倪莱淡漠的脸上,清冷疏离。酒馆里声音时远时近,灌进耳朵里。

    季随食指沿着茶杯边沿慢慢转,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研判她。

    倪莱无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季随食指在茶杯边沿转了一圈,再转回来。

    他确定,她已完全不认得自己了。

    十多年了,谁他妈还记得谁。

    她忘了他。

    反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行。”季随左手离开茶杯,手指微曲叩着吧台,“今晚你就可以搬进去。”

    夏毅凡的眼珠快要掉下来“”

    撒泡尿的功夫,这就决定租了不是,是谁在电话里急吼吼地骂没用的东西的。敢情这撒的不是尿,撒的是脑浆。

    夏毅凡内心百味杂陈,十分看不懂现在的季随

    倪莱看着季随,眼神骤然放亮“搬哪”

    “9号院。”季随站起来,不带任何情绪,“我去给你拿钥匙。”

    怪不得那么狂

    这事有点儿难办。

    杂毛只是个跑腿儿的,以后还得在岛上混,两边都不敢得罪。季随曾经救过他爹的命,但是他平时是跟着七哥混饭吃的。

    杂毛笑呵呵说“季爷,我先接个电话。”

    季随“我不急,你先忙。”

    他往回走了得有十米远,才拨了个号打过去,压低声音解释了这里的突发情况。

    七哥在电话里飚了十多句脏话,都不带重样的,因为骂得太急,骂到最后还呛了口唾液,愣是咳嗽了半天才止住。

    “妈的。”七哥又咳嗽了两声,“真要狠起来,你们几个哪里是他的对手狗剩可是亲眼见过他杀人。”

    杂毛打了个冷颤“那,那怎么办”

    “卖他个面子,让他一回。”七哥牙齿不甘心地嘎吱响,“这笔账先记着,先弄清楚这妞的来历。她在岛上一天,季爷可以护她一天。呵呵,她总有离岛的一天”

    杂毛“是是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七哥“甭他妈给我在这念叨诗歌。”

    “这不是诗歌。”杂毛抬手啪啪啪连扇了自己三巴掌,“七哥,我闭嘴。”

    七哥“滚犊子,去给季爷唱首花好月圆”

    杂毛“谢七哥明示。”

    杂毛等七哥先挂断电话了,他才敢收起手机,对着空气无声地骂了三声,转过身回来时,无缝切换成一幅狗腿样的笑脸,颠颠跑到季随跟前。

    “季爷,七哥说是场误会,东西压根没丢,找到了。”

    季随咬着烟“找到就好。”

    杂毛“是是是。”

    季随“替我向七哥问声好。”

    杂毛“一定一定。”

    季随没动“怎么,还有事”

    “没没没。那就回见。”杂毛向季随弯了下腰,倒退了小半步,转身对身后的一帮小混混摆手,腰板挺直,气势瞬变,“快走啊一个个的没一个眼力价。”

    季随在原地抽了半截烟,骂了一句。

    自己都不知道是在骂谁,骂七哥骂杂毛骂倪莱还是骂自己

    都他妈的骂了算逑。

    他握着车把,拐进倪莱钻进去的那个小胡同。

    胡同不长,出来后就是一条大道,沿着大道走了二百米,是一个三岔口。

    季随停车,观察了下地形,视线最终落在右边香樟树下一个半人高的绿漆垃圾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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