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重生之恶妻当道 > 正文 第一章 前因
    建安二年的冬天,寒风凛冽。

    连绵的雨一连下了半个月,好容易放了晴,离皇帝定下的探亲日已是过去了三日。

    晌午刚过,泥泞的山道上驶过一辆素布马车,拉车的那马极瘦,行走间骨头突起,打眼瞧去恍似要戳穿皮肉,它一步一步走得踉跄,好几次险些滑下山道去,惊得赶马那灰衣小厮连连轻呼。

    “哎呀!流影你慢点!慢点慢点!”

    那声音脆极,分明是个年轻丫头。

    听得外头蓝莺惊得声音都发颤了,梅笙掀开素布往外挪了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蓝莺,一惊一乍的做甚?流影太老了,加上这几日天儿不好,本不该让它上来的。”

    蓝莺委屈的撅了撅嘴,小声道:“王妃,若不是她们做得太过,我们何至于累得流影也不安生。”

    梅笙闻言,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她抬头望向山道尽头,尽头处,一座崭新的庙宇依稀可见,她瞧了片刻,淡声道:“没什么过不过的,世事如此,比起他来,我们已算得上极好。”

    蓝莺撇撇嘴,虽未出声反驳,心里却明显的不服。

    梅笙不在意她是何想法,两人说话间,马车已是驶过了山道,到了庙宇门口。

    蓝莺跳下车辕,伸手扶梅笙下来,待她站稳了,忙又钻进车厢里搬出一个大大的包袱,紧紧抱在胸口。

    梅笙下了马车,任她忙乎来去,她拢了拢领口,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开,抬步走上石阶,伸手敲了敲。

    这庙不大,虽建了高高的围墙,里头却只有一个逼仄的院子并几间佛堂,在当中那屋门口,站了好几个穿着劲装的青年,个个眼神冷肃,面无表情。

    当极有节奏的敲击声传进庙里时,其中一个青年抬眼往庙门口瞄了下,他侧耳听了下屋里的动静,与另一个青年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跨步走向门口。

    梅笙敲了九下便收回了手,半闭了眼静静等待,片刻后,门里有脚步声传来,她抬眼,见庙门被拉开,一个青年露出半张脸来,冲她道:“平南王妃,你晚了时候,这次不能让你进去。”

    梅笙并不惊讶,她点了点头,转身接过蓝莺手里的包袱,往那青年一递,“大人不必为难,只需替我给他便是。”

    青年目光在那包袱上一转,梅笙了然,亲自蹲下身解开包袱,露出里面叠得齐齐整整的衣物来,示意他看。

    青年瞧仔细了,微微颔首,梅笙见状,将包袱系好,重新往他身前递。

    青年伸出手来,一把抓了那包袱,门开了些许,眨眼又闭合,梅笙只觉眼前一花,里头还没瞧清楚,大门已被关上。

    “这宫里的人真是”蓝莺小声嘀咕。

    梅笙皱着眉头站了一会,里头毫无动静,她叹了口气,转身往马车走,“蓝莺,走了。”

    来人上了马车,老瘦的马拉着马车渐远,青年站在门后,开了一条缝瞧了会,见她们没了影,轻嗤一声,将那包袱往肩上一甩,三两步走到正中屋前,推门进去。

    屋里极暖和,角落里一左一右搁着个燃得正旺的炭火,谌不妄趴在地上,一双猩红的眼穿过被血水糊在脸上的发丝,狠狠的瞪着面前冷冷瞧着他的女人,他浑身已是被打湿了,大滴大滴的汗水直冒,刚冒出头来,便顺着脊背滑下,钻进纵横交错的鞭伤里,刺激得他牙齿直颤。

    在他面前的女人穿着身精致的衣衫,原本称得上小家碧玉的脸上早因多年操劳而显出几分老态,她见他瞪她,冷漠的脸上突的扯出一缕笑来,她抬脚,狠狠踩在谌不妄脸上,看他如死鱼般徒劳挣扎,嘴里发出一串‘咯咯’的笑,边笑着,她便用脚尖碾着他的脸,绣鞋尖上诺大的珍珠刮蹭着他的鼻尖,抵得他鼻骨生疼。

    但他依旧无法反击。

    长久的饥饿令他浑身无力,精铁所造的锁链将他钉在地上,困住了他手脚,他只能趴着,只能如蝼蚁一般趴伏在所有想折磨他的人面前,连翻个身都不能,他恨得牙痒痒,恨不能仰头一口咬断她的喉咙,只他再恨,他也只能以屈辱的姿态趴着,无能为力。

    “哈啊”

    谌不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如困兽悲鸣的声音,却没有一个清晰的音节发出来,他张着嘴,任满口血水流出,顺着嘴角打湿那女人的裙摆。

    “恶心的东西!如你那母亲一样恶心!”女人收回脚,转身几步走去一旁案前,一把抓了搁在上头的鞭,扬手便朝他挥下。

    预想中的声音并未出现,那进来的青年伸手截住了她的鞭,他瞧了眼谌不妄,扬手将包袱扔过去,道:“刚刚你的王妃来过,这是她给你的。”

    绑的好好的包袱不知怎的散开了,干净的衣衫落了一地,很快便被血水浸透,谌不妄猩红的眼有片刻的凝滞,片刻后,又变得更加狰狞。

    青年并未管他的神色,只是有些惋惜的轻‘啧’了一声,随后甩了那鞭,朝那女人道:“孙太妃,折磨了这许久,你该满意了,如今是时候让主子满意了不是?”

    女人扭曲的脸上突的出现惧意,她恨恨的瞪了谌不妄一眼,朝那青年弯了下腰,嘴里直道:“自然自然,臣妇省得,眼下这小子将死,臣妇还有几句话想对他说,不知”

    青年无可无不可的点了下头,转身出了门。

    他一走,女人谄媚的神情立马大变,她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来,蹲去谌不妄身前,她抓着匕首,将它抵在他的喉咙口,鲜红的嘴唇挨近了他的耳畔,细细的c阴阴的道:“不怪我啊,我也曾想好好对你的,谁叫你跟她长得像,连脾气也像,她抢了我的夫,你抢了我儿的王爷之位,若你有本事便罢了,谁叫你惹怒了皇帝,是皇帝要杀你的,不是我,你想想,你活着,平南王府便是皇帝眼中刺,谁也过不安生,你若死了,什么都好了皇帝已答应了,只要杀了你,平南王便是我儿,你安心去罢”

    谌不妄瞪大眼,偏头一口咬在她手腕上,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嘶’声,女人握紧匕首,颤抖着手一寸寸捅进他的喉咙里。

    “不怪我啊不怪我,怪只怪”

    她低低呢喃,脸上的神情分外疯狂,谌不妄眼神逐渐涣散,嘴里也松了力道,温热的血滴落下去,混进了衣衫里,她松开了他,捂着手腕站起身,任他脑袋砸进那一团被血水染透的衣衫里。

    门又开了,青年踏步进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笑,他拍拍手,扬声道:“平南王府二公子因嫉恨平南王,指使亲母杀害平南王,其心可诛!”

    女人先是困惑的看了他一眼,似是不知他此言何意,等反应过来后,脸色顿时大变,“你说什么?你”

    她没能说完,青年身后已是冲来两人,一把按倒了她,接着一团带着血水的布塞进了她嘴里。

    ‘轰隆’

    山道之上,忽的炸响一道惊雷,梅笙掀开素布瞧了眼,皱眉道:“莫不是又要下雨?”

    今年的冬天,连绵半月的雨已是极其反常了。

    蓝莺正满头大汗的控制着流影前行,听她问,抽空往天上瞧了眼,回道:“王妃不必担心,奴婢倒觉得下雨正好,咱们下山后也不必急着回府,打着躲雨的名头待在庄子里不是正好?”

    梅笙摇头,“你怕不是忘了前儿的事?我倒是不妨事,只你的身子骨,怕经不起二十板子折腾。”

    蓝莺闻言,吐了吐舌。

    山道难行,梅笙不想分了她的心,摇摇头退回车厢内,闭了眼沉思。

    山道上,偶有轰隆声起,且一声紧过一声,听得人心里发焦,眼瞧着快要下去山道,忽然又是一声闷雷,一道闪电霹雳一般打下,似将山道劈成了两半,流影不知怎的惊嘶一声,前蹄一个打滑,直直往山道旁倒,蓝莺惊叫一声,忙拽紧了缰绳意图将流影扯回来,却被流影拉得往前坠。

    “王妃!快逃!”

    蓝莺尖叫出声,双手颤抖着拽着缰绳不放,似已不知道怎么反应。

    梅笙听见流影的嘶叫时,伸手便想掀开素布出来,不知怎的脑袋却是一晕,那股晕意来得极突然,令她身子软倒,蓝莺叫她时,她怎么挣扎都没能起身,马车直直往山道外坠下,凛冽的风吹开素布,梅笙看见了阴沉的天,以及天空之上随缰绳上下晃荡的蓝莺。

    车厢坠向山壁,撞出‘哗啦’几声响,顺着山壁又往下翻滚了无数下,才缓住了去势,蓝莺被撞的浑身是伤,头疼欲裂,趴在石堆上好半天起不来,惊雷过后,山道上似是静了,蓝莺耳旁有风吹过,却也只有风吹过。

    她心急火燎,强忍着疼痛往上爬,车厢早已被撞得变了形,死死卡在石堆里,在它不远处,是脑袋朝下扭成一个奇怪的姿势杵着的流影,她爬过流影,攀上车辕,用尽力气扯下素布,一声‘王妃’堵在喉咙口,再没能成型。

    “呜”

    山道之上,一声惊怆至极的哭声响彻。

    建安二年冬,平南王继母孙太妃去往寺庙看望平南王,趁人不备将其捅杀,概因平南王府二公子谌钰嫉妒兄长,帝怒,将谌钰及孙太妃下狱,二人不堪打击,上吊身亡,同日,平南王妃因山道湿滑,坠入山崖,亡故。

    平南王府何老太妃难以接受打击,旧疾复发缠绵病榻,帝不忍,先后遣数十太医救治,无效,一月后,老太妃故,帝亲至吊唁,满朝唏嘘。

    建安三年,平南王府三姑娘难产身亡,身后仅留一女。

    建安七年,老太妃庶子谌修允自请离京,帝不允,建安八年,谌修允再请,帝允,谌修允阖家离京,自此后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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