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站在原地浑身都是麻痹的。应该立刻遁逃吗？应该解释几句吗？还是就这么手足无措的站着？哪种方式似乎都有所不妥，无论如何都折磨着内心。还是做坏人的时候什么事情都简单些，只要不讲理就行了。做好人确实难啊！大海这么想着。
正在三个人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人一嗓子打破了尴尬场面。这个人正是龚主任。他扯着嗓子嚷道：“门口傻站着干什么呢不上去干活？”
刘哥一看一缩脖“乖巧”的上楼去了。王小飞却直接一把拉过龚主任小声说：“主任。我们这正好有个事儿，就等您给出个主意。”王小飞的聪明劲儿又上来了。看到龚主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有了主意。
龚主任见王小飞有点偷偷摸摸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是他并不打算压低嗓门问：“什么事儿？好好说！别鬼鬼祟祟的！”
王小飞左右看了看然后指了指大海说：“这有个哥们想来咱们公司上班”
“好啊，来吧。进咱们组，保证发财。”龚主任不假思索的说。他的“方针”跟李老板是一样的，多多益善。反正手下员工越多他收入越高。
“您先别着急呀！有点小问题。”尽管龚主任一直在嚷嚷，但是王小飞还是尽量压低着嗓音。
龚主任一皱眉说：“到底怎么地？赶紧说！”
然后王小飞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龚主任听完瞟了大海一眼，然后只问了一个问题：“被碰的那小子是不是咱们组的？”
“呃”王小飞回答不上来。因为他并不能确定大海到底看到了谁。所以他把目光移向了大海，然后问：“你看到的那个‘熟人’，坐在哪？”
大海眼睛向上翻着想了想说：“靠南边窗户那边。”
“不是咱们组的。”王小飞立刻说。其实听了大海的描述龚主任自然也已经确定不是他手下的了。然后他轻蔑的一翻白眼说：“既然不是咱们组的，管他球事！跟我上楼！回头如果他认出你来你就说认错了。再废话你就抽他。走！”
大海和王小飞互相一对视，谁也没说话就跟着龚主任上了楼。一边往楼上走，龚主任还一边说：“你赶不上集体培训了。陈经理也不可能给你单独培训。你这种情况就得我们主任一级先带着。等有下一批新员工进来你再跟他们一起接收培训。我一会先给你安排在王小飞旁边，再给你发一百条数据。你就先跟着王小飞学吧。对了王小飞，你旁边都是谁呀？调走一个，把你朋友安排你旁边你来带。”龚主任很会偷懒，带新员工本来是他的活，他压给了王小飞。
王小飞一撇嘴说：“我右边是万阳。”
“左边呢？”
“左边是陈野。”
“就把他弄走。”
王小飞心想，料你也不敢动万阳。
就这样大海被安排在了王小飞身边。尽管有了龚主任撑腰，大海走进工作间的时候还是尽量低着头。他心虚。但是他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因为被他碰过的那哥们根本认不出他。当初只是见过一面，而且还是在极度惊慌的状态下。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大海身上没了戾气，也不似从前那般飞扬跋扈了。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这让他看上去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过那个人的存在还是每时每刻都折磨着大海。但他很快就坦然接受了这种折磨，因为他觉得自己活该。他也在想能不能通过什么方法去弥补一下那个人。
因为龚主任的偷懒，陈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调换了位置。其实他本来在这个位置也没有什么好处。毕竟他跟王小飞性格也不和，并没什么交情。但是突然折腾这么一下他还是有些不爽。
这就是“不重要感”。感觉自己不被重视，随随便便就因为一个新来的让自己挪窝！这事儿搁谁也都会不爽，但是聪明人会看明白原因。而陈野却没那么聪明。他竟然在心里暗暗的把这笔账算在了王小飞的头上！
万阳一看大海是自己领来的，现在却给王小飞增加了工作量，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就提出由他来带大海。但是王小飞一摆手说：“你算了吧。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公然偷懒的理由，你还要跟我抢？”
万阳一听倒也无法反驳。就这么着大海就进了公司。从一个专业碰瓷儿专家变成了一个电话销售业务员。其实算起来，似乎也没比之前高尚太多
一大早三个主任就一起登上了讲台。他们共同宣布了今天要进行三组销售大比拼的事情。今天综合销量领先的那一组将得到专项经费，用于今晚的狂欢聚会。吃、唱、住、玩一条龙。全部由公司买单。地点定在怀柔的一个新开的生态度假村。
这当然是为了通过集体荣誉感和短期利益吸引来维持公司的“奋斗精神”。这招果然又奏效了。每天在这家公司“做牛做马”的员工们，哪个不想去消遣一下！尤其是那些销售精英，平时互相之间就你瞧不起我，我瞧不起你的。谁都觉得自己才是凭实力销售，别人都是运气好。每个人都想证明自己才是最牛逼的那个。之前都是暗斗，今天他们有了明争的机会。
一场大比拼如火如荼。万阳也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一个上午出了四单。用垃圾信息出这么多，他自己都觉得多少有些意外了
整个一上午，时不时的就会有某个主任跳上讲台宣布某某员工又卖了多少多少单了，又突破了某某记录了更重要的是，他们每半个小时就要宣布一下当前领先的是哪一组，领先的单数是多少。
三个组交替领先，“战况”时分焦灼。总之整个氛围被他们营造的就像一场运动会。策略非常奏效。
快到中午的时候，稀里糊涂跟着干了一上午的大海问王小飞：“你们这的人都这么努力吗？”
王小飞摇摇头说：“原来不这样。是万阳带的头。然后公司领导就借题发挥了一下。只要这些被剥削者还有一丝精神头，领导们就不会停止他们的把戏。因为这样的氛围只要多持续一天，老板就至少能多挣几万块。所以他会想尽办法把员工的所有能量都给挤出来。玩了命的挤。直到员工们的神经最终被挤崩了为止。”
“诶呀！这破电话销售公司这么赚钱呢吗！一天就好几万！”大海简直不敢相信。
“我说的是，当前这种状态如果持续的话，老板每天可以比之前多挣几万块。所以他一天的收入可远不止几万块。”王小飞进一步解释道。
“诶呀！早知道我也不碰瓷儿了。我也开个这个公司多好！”大海感叹道。
王小飞摇头一笑说：“你可别把这事儿想简单了。干电话销售的多了去了。不是每家都这么挣钱的。把裤衩子都赔进去的也大有人在。你还是老老实实先被剥削一段时间再说吧。”
中午休息时间到了。暂时领先的是一组。平时就比较张扬的龚主任直接跳上讲台大放厥词。什么一组个个是精英，其他两个组都看不着一组的尾灯。什么一组的老爷们们都歇了，只派老娘们出马都能赢之类的话他都敢往外甩。
不过这是龚主任自己的即兴发挥还是李老板的刻意安排，万阳还真吃不准。反正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中午的时候是其他两组领先。那两个主任应该没这么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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