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芳醒来时候,发现西洛正在帮自己看火,而自己身上也披着一件长袍,“西洛先生,我睡了多久?”
“哦,苏芳小姐,我吵到您了吗?”西洛依旧在添加柴火,“您不过睡了一小会,不妨再闭眼贪多一会吧。”
“不行”苏芳起身后一边折叠好长袍一边走向西洛,“这药现在只有我能煮的好”她将长袍递给西洛后,径自蹲下身捡起隔热用的麻布把药壶的盖子拿上来,先闻味道,再避开热气风向瞧药物的颜色,接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银币,直接丢进药壶中,确定药物没毒以后,就倒出一碗,打算自行先喝一口。
压下勺子让药汤涌入勺中,苏芳提起勺子朝着汤水吹吹便将汤药含在口中,试图品出有没什么问题,吞下,放下碗筷,忽然静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系列奇妙的举动让西洛感到无比莫名,他小声问:“苏芳小姐,您这是在做?”
“别跟我说话。”苏芳没给西洛说完的机会,淡淡说一句后,闭上双眼,开始感受药性的发作。不一会,也不知道从何处冒出一身大汗,苏芳猛地站起来,“西洛,你拿着这份配方,去找一个大点的药壶,按药物比例,小火煮它两个小时,好了以后分给中度病患喝,记住,每人早晚各喝一碗,不可多不能少。马尾根的数量应该不够,叫人多去外面采购或者采集。”
“好的,我这就去办!”西洛接过配方,大步流星般奔出药房叫人先行进药房取药,自己则想着要安排人往附近其他城镇购买药草。
刚走出大门,见到一名卫兵快步赶来,“西洛大人,露丝珐公主以及斯沃德侯爵在城门外说有要事。”
西洛不是很明白在这个时候,公主等人过来又是为何,想也没用,还是先见见他们,“我这就去城门,你速去军需官那里传我的口令,让他到附近的城镇购买大量马尾根药草。”
“是是是!马尾根吗?”
“就是马尾根,别记错了,快去!”西洛把配方收入内袋,往前走了大段距离后直接开了个传送魔法,把自己传送到城门外去。
“还是一如既往高调的出城方式啊,西洛先生。”斯沃德见西洛从传送门出来,劈头便是这句话。
西洛朝斯沃德行一个鞠躬礼,“让侯爵您见笑了。”接着不但见到露丝珐公主,还有两个卫兵,他们正押着一名男子。
“公主”西洛上前行对王家的半跪之礼。
“起来吧,西洛先生。”露丝珐等西洛站起来后,“其实我跟斯沃德来是有事要跟你说下。”
“不知道是什么事?”
“嗯,今天菲娜在山林里发现一个可疑的人,还带了回来,就是这位。”露丝珐看向被卫兵押着的男子,“方才我们在营帐里已经对此人进行了审问,他是奎托伯爵派来的一名细作。”
“奎托伯爵派来的?”西洛脸上流露出不屑。
奎托伯爵是波斯兰地的领主,与严山伯爵算是邻居,只是奎托伯爵有着一部分相当恶俗的兴趣,还兼并不少灰色的行业,因此为不少贵族所不齿,西洛也不例外,“奎托伯爵派你来此地做什么?快说。”他质问那名细作。
“这”细作从出现到现在就一直面如土灰,“奎托大人大人他收到消息说严山城内有瘟疫,叫我先行过来查看。”
“查看?他的目的是什么?你说。”西洛追问。
“哎哎”细作不住地点头,“奎托大人是准备在这几天内攻下严山城”
“他想攻下严山城?”西洛的神情很平静,方才听到对方是奎托伯爵派来的细作时就预见了是这个答案,“那她现在在何处?一共有多少人马?”
“他在那边的山林开外2千米的一个山崖下扎营,一共就1300人左右”
“这样吗?”西洛却在此时露出温和的表情面向露丝珐公主,“公主殿下,多亏了苏芳,我们已经找到抑制瘟疫的方法了,现在全城上下都在接受治疗,情况大有好转了。”
“那样的话真的是太好了!”露丝珐公主担心这事已经好些天,听到消息后不禁由衷感到高兴。
“嗯,我还有件事想向公主您请求。”
“请说吧。”
“这个细作能交给我处置吗?”西洛此时看着细作,眼中似又含着怒火,露丝珐公主想询问斯沃德,见到斯沃德微微点头,得到答案后道:“就交给西洛先生处置吧。”
“那真是太感谢公主了。”西洛抽出腰间的佩剑,“这种细作,就该就地处决。”
露丝珐见状想说什么,但被斯沃德阻止住。
那细作见死到临头,忙苦苦哀求,西洛走近身时,细作连眼泪都控制不住,嘴里说的话也混乱不堪。
“你不想死?”西洛用剑架在细作脖子前,“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你回去。”
细作不住点头,接着见西洛将剑收回去后,才觉得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悬了半天的心脏总算是舒缓而沉下去。西洛收剑的同时问:“严山城内最近严守把关,从来没人出入过,你们又是如何得知城中有瘟疫这事?”
“那,那是因为有一封书信寄给了奎托大人他才知道这件事的,现在一直让我们这些细作负责察看,等城中的人死得差不多的时候再乘机攻下严山城”
“城中有疫病,你们就不怕死吗?”
“奎托大人说他说他手里有可以治疗那种疫病的药物,无需惧怕”
手里有治疗疫病的药物?西洛听到了许多让他特别在意的地方,但是眼下没有充分的时间让他去考虑更多,他对那两名卫兵说:“放了他吧。”两卫兵互觑一眼,便放开细作。
“回去之后,你就向奎托伯爵这么说吧,城中的人因为有能人医治,所以死伤缓解许多,现在不要攻打严山城。”
“这是?”细作不明白西洛的意思。
“你回去就这么说,还是,你不想回去了?”西洛说着就要抽出剑,那细作吓得连忙往山林方向跑。
等细作跑远后,西洛才对露丝珐弯身致谢,“谢谢公主殿下特来告知此事。”
“不客气。”露丝珐摆摆手,“只是,西洛先生,你现在要怎么办?”
“城中的事务繁多,我认为那些事应优先处理。”西洛站直身后,“事实上,今夜那奎托应该会来袭击严山城,我想先行回去准备今晚的策略。”
“方才那番对细作说的话其实是计谋吗?西洛先生是打算要跟奎托伯爵交战吗?”
“不错,现在时间已是午后,这细作回去以后通报加上仓促的准备,夜晚那奎托定会来偷袭。”
“有胜算吗?”斯沃德帮着问。
“侯爵我们胜算不高。”西洛低下头,“我们虽然有结界,但是结界受不住长时间的攻击,只要被打破,我们很快就遭不住攻击。”
露丝珐觉得自己是公主,在贵族前说话多少还是有些分量,“不如让我来说服奎托吧。”
“此举万万不可,奎托是倒王派,而且力挺雷泽公爵,公主去找他无非是送羊入虎口。”西洛说完,回想了一下,“可惜我城中能用的人只剩下不到200余人,”
“那不如我们也来帮忙吧。”露丝珐再三考虑以后,决定要在这时帮助严山城。
“公主”西洛有些感动,但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公主殿下您应该知道的,我们严山城向来并不拥戴王家即便是这样您也要帮这个忙吗?”
“但是严山城中的人民包括你,都是我们嘉丽尔王国的子民,身为这个王国的公主,即便我没能力帮上忙,也不能坐视不理。”
“品德高洁而天真的公主殿下啊。”西洛脸上显露出安慰的笑容,他半跪下来,“如果是您的话,我很乐意听从您的调遣。”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帮忙?”露丝珐扶起西洛。
“一切遵照您的意思。”
“那这样就好办了。”斯沃德看看两人,“那个奎什么手头上的兵士才1300人,但深夜作战,他应该不会傻到一口气投入这么多人,我料想他们会分散开,我们不妨就”
与斯沃德等人商量好对策以后,西洛回到城并没立刻去布置,而是回到居所,不停地往上走,这座利用罪恶所建的建筑物,在他眼里依旧如此不堪,他往上走了6层,终于到达父亲的房门前。
西洛深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见到倒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也就是现任的严山公爵。
此时负责照料严山公的侍女忙向西洛弯身鞠躬,西洛示意她出去,接着走近父亲。
“父亲您觉得怎么样?”
听闻西洛的声音,严山公的双眼猛然张开,“逆子!你来找我做什么?”
“父亲,您还没告诉我您的身体如何。”
“我死了不是很好吗?顺了你的意!”
回想起之前严山公对老百姓进行屠杀时,便感染上疫病,西洛以染病需要休养为理由下令将父亲软禁,加上西罗对人民以及士兵的态度并不如严山公那般残忍,所以城中对西洛软禁严山公的事只当做是笑话。
“我从露丝珐公主那里得到了救援,城中的疫病有希望被治好了。”
“那与我何干?”
“父亲,我们何不趁这个机会归附王家呢?”
“王家?哈哈哈哈哈哈”严山公笑岔了气,咳嗽不止,“那群胆小鬼,就知道龟缩在王都里,什么事都要地方领主做,有什么资格称为王家?”
“是吗”西洛为严山公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把,这一行为使两人的气氛缓和了许多,“我刚才在城外收到消息,奎托伯爵在附近扎营,恐怕是要来攻打我们。”
“那是我给他们发了信。”患病后的严山公老态龙钟,看得西洛有些心酸。
“什么?是父亲您传的信件吗?”西洛很吃惊。
“你派使者去跟奎托传话,只要说句合作围剿露丝珐公主即可阻止他们攻打严山城。”对严山公这句话,西洛不做任何反应,严山公缓缓地说:“露丝珐那小丫头片子,在严山城外驻扎了吧?”
“是的,父亲。”
“西洛,这个嘉丽尔王国从先王建立到现在,国王一直没什么建树,上代的乌盖王甚至想废除奴隶制,想让各领主蒙受巨大的损失!这个国家已经腐烂了,没有存续下去的价值,需要重新洗牌。”
“贩卖同类怎么在你们这看来就成了一种生意”西洛的表情逐渐阴沉下去。
“傻瓜!”严山公的语气像是在教导西洛,“下等生物就该有下等生物的样子,你仔细看看那些人,那些侍奉你的下人,他们跟你比能算是人吗?那些人是牲口,多了不过是一堆数字,拿去换成金币便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你这傻瓜身上穿的铠甲,配的武器,还有你这些年以来的衣食住行!骑士学院的学费!全部都是建立在这笔买卖上的,你”严山公突然停住。
因为他看见西洛已脱下铠甲,将佩剑与铠甲放一起,堆放在桌上,“父亲,这件里衣是我在骑士学院时候完成工作得到的报酬购买的。”
“你什么意思?”
“父亲作为一个人,您让身为子女的我感到非常羞耻。”
“”
“我决定要归附王家,连同这片严山领土。”
“哼,逆子!”严山公胸中的怒气终于爆发,“我岂可将这严山城交付给你,我情愿让奎托那傻子夺了去,也不愿意给你!”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实在不能理解父亲您”
“你懂什么?!现在的雷泽公爵是如日中天,王家的没落是迟早的事,奎托是雷泽一派的人,拿下这座城池后便是倒王派的中流砥柱,我怎么想都不会交给你这个想着给王家尽忠的傻瓜!”
“父亲您”
“你要是还记得我这个父亲,就穿上那一身衣服!伙同奎托拿下露丝珐的人头,宣誓你对我的忠诚,然后与我讨伐那个所谓的法夫王,等雷泽公爵为新王,我们将获得以及荣耀!服从王家的话,除了在这里做这种小领主以外又有什么可取的?”
“父亲”西洛此时的表情变得铁青,“露丝珐公主派来的医生有可以医治疫病的药物,你会需要吗?”
“”听闻西洛那句话,严山公却冷静下来,“如果可以医治那自然是需要的。”
“你想要吗?”
“那自然想要,快去献上那些药,让为父早日痊愈,一同拿下那个公主。”
“即使那是你敌人的药物,而且城中的人们也很清楚这件事,就算这样你也想要?不怕之后你的反乱会招来各地的苛责吗?”
“啰嗦什么,只要我恢复健康,城中的人闲言闲语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全杀了,对外宣称是疫病所致,到时只要发放居城福利,很快就能拉动一些外来人口过来发展这里,城市的繁荣是不会因一时的疫病而有剧变的,况且这也不是第一次。”
“我明白了”西洛叹一口气,“父亲,你只要能活着,即使是敌人赠药,你也会接受吗?”
“不错,只要能活着完成大业!就算是屈辱,我也要活下来!有必要的时候牺牲掉你都可以!”
接着一阵沉默,西洛俯视着自己的生父良久,“父亲我从你这里又学会了一些新的东西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都比不上方才你说的那些话所教授的东西”西洛转过身去,背对着严山公。
“第三代严山公爵,克罗佐严山公爵,因感于严山城中近来疫病肆虐,自身亦感染病痛,为表哀痛,从即日起城中所有军民均免税半年,而为表示公爵与病患们共进退,在城中病患尚未一一痊愈前,断不接受任何治疗。”
“”严山公马上理解西洛说的话意欲何为,此时他拿起桌上的长剑,“你这逆子!居然想”然而力不从心,手中的剑尚未握好便已落在床边,此时的严山公也终于意识到现在自己已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逆子!逆子!逆子!!你认为,城中的要人们会让你这么做吗?”
“那些人的亲友里也有感染传染病的,我觉得不会有人像父亲您这么蠢。”西洛说完便要走出房门,任由生父在身后不停咒骂,亦不为所动,接着父亲的语气似乎有些服软,开始苦苦哀求儿子,为了生存下去,他似乎连父亲的尊严也可以牺牲掉。
开门时,西洛回头看了一眼严山公,严山公以为事情还有希望,笑着正要说出:“公爵位置由你来继承只要你”
可惜西洛并没等他说完,人已关门出去,严山公此刻只觉万念俱灰,呆坐在床上。
西洛也并没立刻离开,他靠着关上的门,仿佛刚才的对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接着悔恨,不堪,哀伤,不安,所有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他终于忍不住抱住脑袋,把脑袋埋入两手间肆意痛哭,为了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注意,也将声音压得很低。
可是他在门外做的这一些事也被方才被叫出房间的侍女所见到,侍女翻找出身上的手帕,站在西洛身边良久,直到西洛注意到她时,侍女才将手帕献上去,可西洛并不想动弹,侍女见西洛不为所动,便擅自拿起手帕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
“你的名字叫什么?”
“啊?西洛少爷我是上个月才代替璐璐来城中工作的艾希是不是我做得不好,让您不愉快了?”侍女的左手臂上有一道鞭伤,西洛知道那是父亲所为。想到这里,不禁抱住那名侍女。
“哎?西洛少爷?”艾希并非第一次见到西洛,在她印象中,西洛对待城中所有的人都很亲切,跟那个喜欢对侍女们滥用暴力的严山公完全不一样,可是她对西洛并没有任何爱慕的意思。
“嫁给我,艾希。”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向这名侍女求婚,但他觉得这时的心情没有她无法平静下来。
“哎?西洛少爷?这个太突然了”可她感觉到西洛的身体在颤抖,她觉得他可能很无助,急需一个可以陪伴他的人。
“嫁给我吧,艾希,陪在我的身边,以后陪在我身边,就行。”
“”艾希想了许多,终于不再有所抵触,“那西洛少爷,我愿意”
“叫我西洛就可以,艾希。”
“是,西洛。”她也回抱住西洛,借以抚慰对方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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