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上次更衰老了几分，连皱纹都深了，周宏跟了程铂深五年，想到自己依旧黑发，而程铂深却成了白发人，心头不由自主地掠过了阵阵的酸涩。
“总裁……”周宏的声音带上了浓厚的鼻音，程铂深倒是没有悲伤的神色，还冲着他笑着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我的提前了一些，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周宏抬眸定定地看着程铂深，眸中浮现了一片阴霾，他只感觉自己有些哽咽地说不出话，“总裁，你放心，我一定会将程氏打理好，不让你再来回奔波。”
“别说那么多了，去拿那份合同吧，我现在就签了。”程铂深从桌上拿起了一支签字笔，他想要在甲方上签自己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程铂深三个字，到底该怎么写。
他拿着黑色的签字笔，愣在了那里，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下笔，僵持了将近半分钟，才抬起头呐呐地对周宏说：“周宏，你用手机将我的名字打出来，我照着写。”
程铂深拿笔都十分艰难，手指好像不听使唤了一样，他手指握得越发紧，签完名之后，他的后背已经浸满了冷汗。
曾经那个谈笑风生，运筹帷幄的程铂深已经不见了，他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没有用的糟老头，程铂深怨恨自己的无能，却只能在人前保持着平静，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那点自尊。
周宏看得出来程铂深的失落，他拿着合同知趣地退了出去，总裁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吧。
室内剩下了程铂深一个人，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魂落魄地坐在曾经的办公椅中，桌上的摆件依旧是他走的样子，可是他却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用力锤着桌面，电脑的屏幕上倒映出，他苍老的模样，他手指插在稀疏的白发中，一脸颓废的模样。
C城依旧车水马龙，程铂深走在街边，竟然有些记不清，这些道路究竟是通往哪里的。
他站在红绿灯的路口，想要过马路，一辆车在他的前面疾驰而去，差点撞到他。
“老伯，你没事吧。”有人适时扶住了他，程铂深才没有摔倒在地。
他转过头来，眼前的人，让他错愕了一下，叶孤山将包跨在左边，扶着他坐到了路边的椅子上。
“老伯，……您没事吧。”叶孤山狐疑地问，她看着陷入沉思的老伯，竟然有一种熟悉感。
程铂深听到叶孤山叫他老伯，嘴角浮出了一抹苦笑，也是，他现在说他是程铂深，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没事，谢谢你刚才。”程铂深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嘶哑，吐字艰难地说。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与一般老年人不同，不论做什么都异常地吃力，就像刚才提笔写字一样，虽然他的脑子还很灵活，可是身体却破败地不成样子，就像一个废弃依旧的机器，在勉强支撑着。
“老伯，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样吧，您家在哪？我送您回去。”叶孤山看着脸色不佳的程铂深，微微蹙起了眉头，她不知道为什么，总在为这个老者担心，好像他是她亲密的人一样。
程铂深没有说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她依旧那样温婉美丽，长发被她简单地扎了起来，穿着简单的套装，充满了知性优雅，却不失清丽。
他那双眼睛很熟悉，叶孤山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觉得他眼中的情绪，太过于悲伤，这种悲伤，很像一个人，到底那个人是谁那？叶孤山想不起来，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了程铂深的那张脸。
不，怎么会是他，他们年龄相差那么大，想起程铂深，叶孤山的眸子又黯淡了下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在大众眼前了，C城一时间谣言四起，她为了寻找程铂深的下落，甚至还专门去拜访了王舒音，可依旧是毫无所获。
王舒音也不知道程铂深真正去了哪里，虽然程氏有周宏在主持大局，可低下的人早已经议论纷纷。
程铂深看着叶孤山一脸落寞地模样，他很想将她蹙在一起的双眉抚平，他刚伸手，看到了手上布满老年斑的皮肤，又将手缩了回去。
他已经没有资格去安慰她了，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路边一个老态龙钟的糟老头。
她只不过是出于善心，帮助自己。
正在他沉思中，周宏从马路对面，紧忙跑了过来，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程伯，我在公司找了你半天，你怎么出来了，程婶还在家等你那，我送你回去吧。”
“叶小姐，真是对不起，这是我乡下来的大伯，今天公司忙，他不知怎么就跟了过来，非要回老家去，我当时没在意，不知道他怎么就跑了出来。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看老伯的身体不太好，你以后可要注意，让老人家单独出来，是很危险的。”叶孤山扫了一眼身边，头发虽然花白，但依旧气色抖擞的老人说。
看得出来，这位老伯年轻时，一定是气宇不凡，眉清目朗，不然现在也不会，引得众多的阿姨伯母回头。
“那叶小姐，我就先送伯父回去了，打扰了。”
周宏扶着程铂深很快就离开了，叶孤山却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出神，周宏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伯父那？
他们离开的脚步很匆忙，叶孤山不经意间，眸光扫过了地上的一枚纽扣，她上前将这枚纽扣拾了起来，这枚扣子看上去很眼熟，突然间她脑海中闪过了，她曾经为程铂深设计的那身唐装，那身衣服上，正是这样的扣子。
这种扣子很难得，是她将市面上的材料，加以改造，然后才弄成的，所以市面上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批。
这枚扣子，现在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刚才的老伯掉的，这个老伯和程铂深又有什么关系？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将扣子紧紧捏在了手中，班车到了的时候，她赶快将扣子放在了口袋中，挤上了班车。
坐到办公室的时候，她依旧紧紧盯着桌上的扣子，黎北江看到了她的神态，眸光闪过了一道狐疑，“你总盯着这枚扣子做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