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
吴凡愣住了。
吴夕的小脸蛋开心的笑着，从小过惯了饱一顿饥一顿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只要有哥哥在，只要有口吃的，就是最大的幸福。
不过这可把吴凡给问住了，他这人最怕就是随便，你一随便，他就更随便，尤其是吃这一方面，随便起来都不知道吃什么。
吴凡想了许久纠结的问道：“丫头，那我们就去吃云吞吧？”
“好！”
吴夕甜甜的笑道。
清晨的河坊街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街面上商贩清脆的吆喝声接连不断，两旁的商铺与饭馆生意兴隆热闹至极。
只不过，来来往往，不时有着官府官差在肆无忌惮的吃喝卡拿，还有着生来高头马大的西洋人街头横行霸道，还有着游街唱着‘哈利路亚’的教士在街头传教，城市喧嚣，十九世纪华人的凄惨在这一刻显得淋漓尽致。
一大一小在这街头寻找了个路边摊要了两碗云吞，津津有味的吃着，吴凡不时抬起头看着街头的过往，有种比身处在横店更为强烈的既视感。
“接财神！”
“接财神接财神了啊！”
“走开，走开！”
“走开，耶稣鬼！”
“走开！”
“接财神拉”
就在这时，一阵散乱的呼喝声传入耳中，紧随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队市井泼皮在这街道上挨家挨户的收着接财神钱。
吴凡眉头一皱冷不住开口问道：“哪来的混混收个保护费怎么嚣张！”
一旁的食客听见吴凡话音连忙低声说道：“小兄弟，轻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这青竹帮的龟孙听见了，你可少不了一顿毒打！”
吴凡一听头发猛地一振，怒发冲冠道：“他娘的谁敢，老子扒了他的皮！”
吴凡的咆哮，食客伸出一根手指，向着动手打人的混混指了指，随即说道：“呵呵呵，小兄弟，你看看，这些混混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
吴凡顺着手指一瞅，神色一僵，愕然道：“难道衙门的官差就一点儿都不管吗！”
食客笑着摇了摇头，愁眉苦脸的苦笑道：“如今这衙门、帮派蛇鼠一窝，只要每月都有孝敬钱，那会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这”吴凡蹙眉远望，右眉随之一挑，又轻轻落下，脸上的怒气渐渐散去。
随后一口将热气腾腾的云吞干掉，顺手便将嘴角的残渍抹去，看着正在津津有味吃着云吞的吴夕，轻声说道：“夕儿，有坏人来了，咱们换个地吃云吞如何？”
“哥？”吴夕疑惑的抬起头。
吴凡刚欲出声解释，却不想已经有了几个打手跑过来，大声喊道：“老东西，接财神！接财神了！”
河坊街上云吞摊主李老头忙不迭的说道：“大爷，我们不是买过财神了吗？”
“你大爷”
混混们一脚踹过，李老头踉跄了几下差点儿摔着。
“快…过来，快过来！”
这时刚刚走过来的混混小头目拽着李老头，将他提在半空，声音很轻、很淡、很冰冷的说道：“买过我的财神吗？以前买的那个？现在已经在井底下了，你想去见他是吗？”
“啊？这！”
李老头忍不住惊诧道。
“再买吧！”
“走，快拿钱！快拿钱！”
青竹帮头目身边的小混混起哄道。
李老头的脸色顿时一僵，整个人一动不动。
那小头目猛地将他往地上一摔，阴沉着脸色斥喝道：“怎么着，不想交钱，打今个起就别想在这开店了，兄弟们给我砸！”
李老头闻声生变，慌忙应道：“买买买诶！”
随即拿着板凳正准备砸摊的混混踩在长凳上，急声催道：“快拿钱！快拿钱！”
重重叹口气，李老头爬起身匆匆赶到摊子后面，拿出钱箱，嘀咕道：“诶，给了他不知道前面的那个会不会再来收！”
跟随着他的混混瞪起眼，怒骂道：“死老头，瞎嘀咕什么呢？”
李老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就在李老头叹气之时，有一路边行人匆匆跑来，谄媚道：“大哥，你还用不用人不？”
这坐在长凳上敲着二郎腿的小头目，猛地起身将这个男子猛的一推，呵斥道：“拍马屁！给老子滚一边去！”
路人被着猛地一下摔得个四脚朝天。
青竹帮小头目右眉轻轻一挑，慢慢走到李老头钱箱旁伸出了手。
李老头连忙将二十两碎银子放到小头目手中。
只可惜贪心不足蛇吞象，财已经露白，小头目怎么会就此放弃掉。
只见他给身旁的手下递了个眼色，一直在李老头身边的小混混，利索的抢过眼前的钱箱就要跑。
如此一看，李老头赶紧向前，一把抱住钱箱死活不肯撒手。
小头目朝前走了两步，厉声道：“拿来！”
李老头愤愤然拽着钱箱道：“大爷，现在局势不好，少给点行不行”
小头目狠拽：“拿来，正是局势不好，才要我看顾着你生意！”
李老头连忙改口道：“大爷，你要拿也别拿光了，留个彩头也好啊，这可是我们一家子的救命钱！”
小头目凶猛的一拽，将人给踢翻，怒吼道：“你要彩头，我不要彩头啊？拿来！”
又一次摔倒在地上的李老头哽咽着，眼泪终于簌簌而下。
拿了钱没走多远的小头目，听见老头的哭声，扭过头对着一群小弟斥喝道：“这个死老头哭的忒他娘的难听了，兄弟们给老子砸！”
“嘭！嘭！嘭！”
大哥的话，小弟们听得如同接圣旨，手脚麻溜，工作熟练，不一会摊子就被砸的稀巴烂。
李老头伤心地掩住了脸，泪水从掌缘继续流下来，这拖家带口的，如今连个活命的营生都没了，以后可怎么办？
“夕儿，乖乖的吃，别抬头，哥哥去办点事情，马上就回来。”
这时候正陪着吴夕吃早茶的吴凡忍不住了，对着吴夕轻轻的说，随后抽出一支筷子，两脚忽然用力，身形一闪，便来到那个小头目跟前。
“都给我住手，怎么大的人欺负一个老人家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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