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攻心先攻床 > 第 4 章
    那狗,会把那狗给惯坏了。」

    「大嫂放心,这事我有分寸。」

    原本在狗屋里阖着眼睡着的兰雨,在听见灶房里传来的声音时便醒了过来,没办法,狗的听觉实在敏锐,她想不听都难。

    让她欣喜的是,易平澜竟然让他大嫂把那只山鸡分给她一半,想到有ròu吃,她兴奋地站起来转着圈。

    有ròu吃了、有ròu吃了……

    她今天半只猎物都没有抓到,易平澜还分她一半山鸡,他真是个好人,她果然没有认错主人。

    从听了他们的话后,她就开始期待着,一直等到晚上,易家都吃饱后,她才看见赵氏过来。

    赵氏走到狗屋前,将那半只鸡扔到一只破碗里,没好气地朝狗儿嗔道:「喏,拿去吃吧,真没见谁家的狗这般好命,竟能吃半只鸡。」

    兰雨走到破碗前,发现那鸡ròu少得可怜,哪里有半只,四分之一都不到,她忿忿地瞪赵氏一眼,真是欺狗太甚,易平澜明明答应要分给她半只的。

    见自个儿竟被条狗给瞪了,赵氏不悦地骂道:「啐,你这狗还敢瞪我,看我下次还给不给你吃的,不知好歹的畜生。」她骂骂咧咧地走向旁边的鸡棚去喂鸡。

    虽然对赵氏心有不满,但变成一条狗的兰雨也不能拿她如何,只好委屈地叼着鸡,趴在地上啃着。

    连下两天雨,今晨雨终于停了,秋雨过后,空气中透着丝潮意和凉意。

    午后秋阳高悬,兰雨趴在狗屋外头晒着太阳。

    「哟,那儿怎么有只那么丑的狗。」

    陡然响起的尖细嗓音让兰雨好奇地抬起头循声望过去,瞧见一个长着瓜子脸,模样秀丽的女孩,正一脸嫌弃地站在后门处看着她。

    「这狗是你二表哥从城里带回来的。」站在一旁的赵氏对她说道,她不喜欢兰雨,因此提起狗儿的语气也不太好。

    「二表哥怎么会带只这么丑怪的狗回来?他想养狗也该找只可爱的才是。」

    「还不是那日你二表哥带着观儿进城……所以这才把它给带了回来。」赵氏将事情简单告诉胡青婉,接着埋怨道:「这狗还当自个儿是大爷,剩菜剩饭都不吃,非要大鱼大ròu伺候着它才成,你二表哥也惯着它,顿顿都让我拿ròu喂它。」

    闻言,胡青婉厌恶地横了狗儿一眼,「二表哥也太宠着它了,按我说,这么丑怪的狗该乱棍打出去才是。」

    她自恃模样长得标致,在附近几个村子里也算是个美人,男人见着她都讨好地捧着她,而易平澜回来后,不理睬她也就罢了,每次看向她时的眼神,利得宛如刀子,彷佛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可易平澜九年前就离乡投军去了,那年她才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这么多年没见,她几乎都要忘了还有一个二表哥。

    两个月前他回来后,她同爹娘一道过来看他,瞧见他那俊挺的模样,心下倒也有几分中意,可不知他是怎么回事,每回她有意想接近他时,他便冷下脸转身走人,从没人这么摆脸色给她看,她又气又恼。

    爹娘在他回来后,有意把她嫁给他,可他丝毫没将她看在眼里,这口气她哪咽得下。现下得知他对一条狗都比对她还好,心中不由得更恨,忍不住把这些日子来受的气全发泄在眼前的狗身上。

    抄起一旁的竹扫帚,她便朝眼前的狗儿打去。

    兰雨没防备被她打了一扫帚,惊得跳起来。这姑娘是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居然拿着扫帚发狠地打她。

    兰雨没遇过这么泼辣的女人,吓得夹着尾巴四处躲着她。

    想到这几日在易平澜那儿受到的冷落,胡青婉越想越恼,下手更不留情。

    一旁看着的赵氏也没出声拦阻,她早就想打兰雨,但碍于二叔子,不敢真动手,这会儿见到有人替她收拾兰雨,心里正乐着,哪里还会去阻止。

    兰雨被胡青婉手里的竹扫帚打了好几下,愤怒地朝她龇着牙,可招来的是她更加使劲地追打,她敌不过那泼fù,后院的门关着,她出不去,只好朝通往灶房的后门逃去。

    胡青婉也追了过去。

    兰雨逃进灶房,再一路跑向堂屋,瞥见易平澜就坐在堂屋里,她朝他跑过去,扑到他脚边,一边蹭着他,一边生气地向他告状

    「汪汪汪汪汪……」易平澜,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女人打我。

    胡青婉刚好追过来,打红眼的她一时也没留意到狗儿正窝在易平澜脚边,一扫帚就朝它打下去。

    在那扫帚要打到狗儿时,易平澜抬手一挥,她拿在手里的竹扫帚登时脱手飞了出去。

    「你在胡闹什么?」他面带愠色呵斥,打狗也得看主人,这女人竟当着他的面打他养的狗,这是没把他这个饲主当回事吗?

    手里的竹扫帚被他冷不防给打掉,弄疼了胡青婉的手,她原要张口骂人,但下一瞬看清打掉竹扫帚的人正是易平澜,脸色顿时一变,扁着嘴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二表哥,这狗方才咬我,我一时气不过才打它的。」

    带着女儿一块过来的伍氏,也忙不迭出声维护女儿,「平澜,青婉xìng子一向温柔又善解人意,若非那狗真咬疼了她,她必不会这般。」

    胡青婉一反适才那副泼辣的模样,柔柔弱弱地替自个儿辩解,「我方才到灶房看表嫂,听说二表哥养了条狗,一时好奇,便过去瞧瞧,哪里晓得这条狗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见我就凶恶地朝我咬来,把我吓坏了,我害怕它再咬我,这才拿起竹扫帚来防卫,哪里知道它竟疯了似的追着要咬我,我怕被它咬伤,这才不得不打了它一下,谁知它就从后院一路跑来堂屋,我担心它吓着娘,才追过来想赶走它。」说到这儿,她暗暗朝跟过来的赵氏使了个眼神,让她帮自个儿说两句好话。

    赵氏原就讨厌那狗,又早得知婆婆有意要让二叔子娶胡青婉为妻,乐得给她这个顺水人情,帮她说了两句话

    「可不是,二叔子,我先前就说这狗养不得,它这般胡乱咬人,万一日后连咱们也咬可怎么办?」

    易平澜没漏看她们两人之间的眼神,沉着脸看向胡青婉的眸光里透着丝憎厌,「它咬伤表妹哪儿了?」

    「咬、咬到……」她压根没被咬,突然被他这么一问,一时窒了下才回答道:「咬到我的腿了。」男女授受不亲,她吃定他不可能要她撩起裙摆,查看她的伤口。

    易平澜丝毫不相信她所说,这个表妹是什么样的品xìng,他一清二楚。

    「皮妞很通人xìng,它不会轻易咬人,倘若表妹真被它咬了,定是表妹先欺负了它。」

    「我没有。」胡青婉抿着嘴,一副泫然yù泣的模样。

    见儿子为了区区一条狗竟把侄女给说得要哭了,胡氏出声斥责儿子

    「老二,你说这什么话,难道青婉还会骗你不成,还不快同她赔个罪?」今儿个弟媳特意带着女儿过来,一来是想让平澜与青婉有机会多见见,二来是要商谈他们的婚事。

    哪里知道儿子一见到青婉便不假辞色地责备她,她先前可是花了一番口舌,才说动弟弟和弟媳将青婉许配给儿子,若是青婉因此不肯下嫁,那可就不好了。

    易平澜也是方才在见了舅母后,才得知母亲打算让他迎娶胡青婉的事,但对这事他并不意外,却没打算要顺从母亲的意思娶胡青婉为妻,他抱起缩在脚边的狗儿站起身。

    「娘,当初多亏这狗带着我去救回观儿,否则这会儿观儿只怕早被那人口贩子不知拐卖到哪里去了,它可说是对咱们有恩,我相信它不会胡乱咬人,若是表妹真这般不喜欢它,我带它出去便是。」说完,他抱着狗儿便往外走。

    见儿子甩脸走人,胡氏气恼地嗔骂,「这孩子真是……都是这些年在军中把脾气给养大了。」她连忙看向弟媳和侄女,安抚道:「你们别见怪,这孩子平日里倒也不会这般无礼,兴许是他今儿个有些心情不太好。」

    「有些脾气倒无妨,但他适才出手打咱们青婉就不对,都弄疼咱们青婉的手,也没见他问一声。」伍氏满脸不悦。

    瞅见胡青婉一脸委屈地揉着手腕子,胡氏关切地走过去,「给姑母瞧瞧,伤着哪儿了?」她抬起她的手腕查看,瞥见腕上一处泛红的地方,回头吩咐媳fù去她房里拿yào膏出来给胡青婉擦上。

    赵氏很快将yào膏拿来,胡氏亲手替胡青婉抹上yào膏,一边说着,「这yào膏是平澜从军中带回来,能舒筋活血,yào效极好,我先前摔了跤,把脚踝给扭了,肿得跟个包子一样,擦了这yào,没两天就消了呢。」

    伍氏一听那yào膏这么好用,探手一把从她手里拿过去,嘴上说着,「哎,那这yào膏我就带回去,也好早晚帮青婉上yào。」

    胡氏心里舍不得那yào膏,但听她这般说,也不好再把yào膏拿回来,勉强挤了抹笑,再与她叙了几句,这才送走两人。

    第三章

    被易平澜给抱在怀里,兰雨觉得害羞又新鲜,睁着双黑亮的狗眼望向饲主,发现他脸色有些yīn沉,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关心地朝他吠了几声。

    「汪汪汪。」你怎么了?

    这几天下来,她多少对这位饲主有几分了解,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每次带她上山打猎,总威胁她,若是再猎不到猎物,就甭想吃ròu,可每次回到易家,他却仍让他大嫂给她准备ròu吃,只是他那大嫂阳奉yīn违,每回都背着他偷斤减两,短少她的伙食,让她原本肥嘟嘟的小肚子消了不少。

    易平澜没心情同狗儿说话,带着狗儿来到村子东边一处小山坡上,靠着一株老樟树席地而坐,把狗放到他脚边,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狗儿的脑袋,思绪陷入四年前的一场梦境里。

    那年,他为救陷入敌军陷阱里的主将镇北侯曹安脱困,身受重伤,昏迷两日,在那短短两日里,他作了一场黄粱梦。

    梦里的他,靠着立下的那些军功和镇北侯的举荐,从一名士兵被擢升为百夫长,一路再升为校尉,后来成为镇守北方的威武将军。

    在他被皇上赐封为威武将军那日,他得了两个月的假,回乡省亲,同时遵循母命,迎娶胡青婉为妻。

    而后数年,他率军一举攻下jiāo战多年的北宁国都,北宁国君开城投降,从此臣服于大炎皇朝,他风光凯旋而归,皇帝大喜,赐封他为大将军,掌管大炎皇朝三分之一的兵马。

    他与镇北侯曹安是好友,皇帝年迈迟迟未立嫡,几名皇子暗中倾轧,争夺储君之位,镇北侯幼年时曾为三皇子陪读,与他情谊深厚,自然成为三皇子的拥护者,全心辅佐他夺嫡。

    他看在镇北侯的面子上,也成为三皇子一派的支持者。

    经过一番争斗,三皇子最终在他和镇北侯的辅助下成为太子,翌年,皇帝驾崩,三皇子登基继位。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几句成了他和镇北侯的下场。

    新帝忌惮他和镇北侯功高震主,又手掌兵权,不仅心生疏离,竟还暗中唆使朝臣,以莫须有的罪名纠举弹劾他们。

    但最终置他们于死地的,却是他的妻子胡青婉,她与他的三弟背着他勾搭成jiān,两人亲自出面,拿出伪造的书信,指控他和镇北侯密谋造反。

    他们两人当即被新帝抓捕下狱,最后新帝让太监带来鸩酒,赐死他们,死前,那太监竟对他说

    「皇上仁慈,顾念大人昔日辅佐之情,所以留大人全尸。」

    他满心愤恨,恨自己瞎了狗眼,竟辅佐这样一个心胸狭隘,容不下功臣的人为帝,他更恨那两个出卖背叛他的亲人。

    他饮下鸩酒前,询问那太监一件事,「不知我妻子与三弟现下何在?」

    那太监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答道:「皇上仁慈,已先一步送他们两位下去等候大人,大人下去后,有什么恩怨,可同他们算个清清楚楚。」

    得知那两个出卖他的亲人最终也没落得好下场,他痛快地一口饮下鸩酒,结束了他短短三十四岁的人生。

    昏迷两日后,他清醒过来,思绪浑浑噩噩,仍沉浸在他最后落得遭鸩酒dú杀的那一刻,一时分不清是在梦中或是现实,因为那梦境太真实,真实到他仿佛真在那度过了一生。

    后来,厘清那是他昏迷两日里所作的一场黄粱梦,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然而后来这几年,他在梦里曾经遭遇的所有一切,竟一件件一桩桩都如梦境中那般逐一发生。

    譬如敌军何时发动暗袭,军中何人受伤、何人死亡,还有,朝廷某个大官因贪渎被拔了官,粮饷没及时运抵,造成军士人心不稳出了乱子,以及镇北侯在被调回京城前,向皇帝举荐他接任威武将军一职,全都如先前梦境中一样,一一落实。

    唯一不同的是,凭借着那场梦境,他提前数年结束与北宁国的战争,献了个计策,助镇北侯一举攻陷北宁国都。

    不愿再像梦中那般,自己涉入朝廷的夺嫡之争,于是他将这首功让给镇北侯,并拒绝镇北侯yù举荐他出任威武将军一事,以当年为救他而旧伤发作的理由,请求解甲归田,没有随他凯旋回京。

    梦境里,他被胡青婉和三弟出卖,落得身死的下场历历在目,他自然绝不肯再娶胡青婉为妻。

    以前他从不知胡青婉是什么样的女子,这趟回来后,他暗地里观察,发现她就如他梦境中那般,是个不安于室的女子,暗中与几个男人不清不楚。

    不论那梦是否为真,以她那般的品xìng他是绝对瞧不上眼,她休想成为他易平澜的妻子!

    他揉着狗儿脑袋的手,因回忆起梦境里自个儿悲惨的下场,手上不自觉使了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