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追!谁先杀了他,谁就可以得到万两黄金的悬赏!”此话一出,蒙面的杀手更似疯了一般朝前追去。

    枣红马上的男子早已奄奄一息,那些凝结的未干的血迹染红了残破的青衫!

    已经狂奔了几百里的千里马也已经快到了生与死的临界点,但为了身上的主人还是用尽全力朝前奔跑着。

    “报~大哥,他慌不择路,跑到死亡谷里面去了!”

    骑在马上的男子眉眼轻佻,尽显戾气:“哈哈哈哈,天道杀戮!这死亡谷中尽是豺狼猛虎,这些个家伙吃人从来不吐骨头!千百年来,但凡活物,进得去,出不来。呵!就让他去喂豺狼吧,兄弟们,我们撤!”一行人马绝尘而去。

    男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荒漠之中,狂风卷挟着黄沙扑面而来,男子下意识抬手挡住脸,却不想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男子轻哼一声,手脚并用爬到一块大石头后面,石头为他遮挡了风沙,男子这时才抬起手臂查看,不出预料伤口又裂开了,黏糊糊的鲜血伴着黄沙一起流了下来。

    男子舔舔干裂的嘴唇,心道:这荒漠之中多的是饥肠辘辘的凶兽,若是不能为伤口止血,只怕一会儿那些畜生闻着鲜血的味道就该找到自己了!男子只得将衣服撕下一块紧紧的缠在伤口上,这才止住了鲜血。

    等风沙散去,男子才跌跌撞撞的爬回马匹身边,却发现汗血宝马已经断了气。

    这马儿已经跟了他快十年了,男子心中多有不舍,一边翻起黄土将马儿埋葬,一边喃喃道:“风云,还说着这次回去就让你安享晚年,现在却是没法带你回去了。愿有来世,你能投个好人家,也免了成天奔波。”

    虽然摆脱了歹人的追杀,但显然现在的局势对自己仍然很不利,眼看着天就快要黑了,如果走不出去的话,晚上肯定会被冻死在这沙漠之中的!

    一想到自己想做的事还没做成就要枉死在这荒芜之地,尸体还会被野兽啃食,男子就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站了起来!

    在生死的边缘,一些人会因为对死亡的畏惧,就此放弃求生的,失去了内心的坚持往往更容易走向死亡,而另一类人或是对某件未完成的事,或是对某个没见到的人一直抱有强烈的,因而也会产生强烈的求生欲。

    男子正好属于后者,所以现在的他只能靠着强大的意志向前走去,还有很多的事没完成,自己一定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我要走出去,活下去!我能走出去!

    男子一遍遍的对自己说着。

    每一步都走的无比沉重,歪歪扭扭的脚印很快又被黄沙掩盖,又翻过一个沙丘,男子隐约间看到沙漠中有一间房子,也管不得究竟是真实还是海市蜃楼,但现在它就是男子的救命稻草,是支撑男子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男子半走半爬的朝那房子的方向移去,终于撑到房门前,男子长吁一口气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重重的朝前倒去,伤痕累累的身体将房门直接撞开了

    楼阁林立,莲荷幽香,被冠名为漠北水乡的麒麟镇的一间精巧茶阁中,泠冽的茶香在屋中蔓延开来,侍女缓缓的将新泡的绿玉注入矮桌上那唯一一只绘了红鲤的杯中。

    主位上的男人押了一口香茶,终于缓缓开口了:“你说,他慌不择路,跑到了死亡谷中?”

    堂下已经跪了许久的马帮头子强压住内心的恐惧,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回道:“是的,公子。”小心翼翼措辞之后,谨慎的回了这四个字,生怕多说或说错一个字就会被男人无情的杀戮。

    从他三个月前接到这单杀人任务的时候,就对他的雇主进行了一番仔细的调查,经过一个月的调查发现这个人居然是个大人物,他的身份地位非一般人可比拟。

    那天他刚从茶楼出来,就被一个斗篷男围到了小巷子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声道:“你最好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打听的不要乱打听,老老实实的把事情办好,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

    冷冽的刀锋将皮肤微微划破,温热的鲜血流淌下来,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他咽了咽口水,稳住不停颤抖的身体,点了点头。

    等他从恐惧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斗篷男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自己的下身也湿了一片。

    之后,他再不敢多问半句。只按照先前约定的那样,早早埋伏在墨安交界,等一个器宇轩昂的公子路过,截下他的钱财,顺便一刀了结了他!自己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马帮头子一直都充满疑惑,先前一直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联系自己,如今完成任务了,雇主却突然提出要见自己一面。虽然想不明白,但是能见一位行踪神秘的大角色他也甚为乐意。

    一盏茶之前,他刚进屋就被主座上的那位的气势镇住了,那人只是拿茶杯抿茶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不经意的眼神中尽是戾气。

    当他被那记眼刀镇住的时候,男子却猛的将茶杯甩到了地上,雕花的瓷杯发出清脆的响声,马帮头子被吓得直接跪倒在地。看着碧绿色的茶汤如吹墨画一般四散开来,浸湿了自己的衣角。

    男子缓缓开口了,“这茶是谁冲的?”声音温柔的像春日和煦的阳光,与之前的摔杯之举竟判若两人。

    “是是小人。”侍女嘤嘤着从旁边走出来。

    “『泣月荷蕊杯』是用来盛[仰天雪绿]的知道了吗?”本是温柔的言辞,却吓得侍女“嘭”的就跪了下去,身体抖得如同筛子。

    “小人小人知道了,还望c还望主上能给条生路。”侍女说话的声音越发小了。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仿佛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情,他微微前仰,冰凉的手指挑起侍女的下巴:“你是第一个敢同我求饶的人。”

    听到这句话的侍女目光已经不敢再看向男子,而是慌乱的移往其他地方,她无比的害怕自己的这句话最终会将自己推向地狱。

    男子接着说:“出于你的勇气,我决定不杀你了。”男人几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收回手指的瞬间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认真的擦了擦手。

    侍女如临大赦,用力的朝男人磕着头:“谢公子不杀之恩。”

    男人眼眸低垂,如俯视蝼蚁般看着侍女,目光中充斥着恶心,枉费自己刚才还说她勇气可嘉,果然,如草芥般卑贱的生命是不值得怀抱以同情的。

    男人薄唇轻启,缓缓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想”男人食指轻扣矮木桌,仿佛认真思考才做出的决定,“听说女孩子的嘴唇最是细嫩鲜滑,要不你就替我尝尝看,是否真如传说中这般美味。”

    说罢,抬了一下手召进两名侍卫,“你们去把她的嘴唇割下来,喂她亲口吃下去。我倒要看看此物是否担得上人间珍馐这名头。”男人轻描淡写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侍女已经被吓得晕了过去。

    男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没好气暗声道:“都是木头啊,还不快来把她拉下去,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声音有些愠怒。

    管家扬扬手,立刻让门外的侍卫进来将侍女拖了下去,然后又重新吩咐了一拨人来服侍男人,“公子这里有今年新晋的[绿玉],秀春楼的头牌青儿姑娘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要不要让她来煮茶?”

    听到秀春楼,男人面色才有所缓和,微微颔首道:“叫她进来吧。”

    管家又看了一眼角落已经跪了许久的杀手,想来如果自己不开口提醒的话,这人估计就是跪到明早主上也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只好作了个揖继续回禀道:“公子,马帮邓头子到了。”

    男人终于将目光从桌上那副凤栖梧桐移向了马帮头子跪着的那处。

    “事情都办妥了?”男人半眯着眼睛问到。

    “回禀大人,是的。小人亲眼看着他跑进了死亡谷中,进到那地方的人绝不可能活过一天!想必此刻已经被沙漠中的野狼撕吞的连残渣都不剩了。”杀手邀功的向男人说到。

    果然,男人开心的大笑起来,“你做的好极了,赏!”

    一声令下,管家亲自端了两杯好酒,带着一众抬了金银珠宝的仆人进来。

    杀手一眼就看到那箱泛着光的金银,他也管不得什么礼仪直接就跑过去捧起一块大金子,他发誓这一定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多的金子。

    “怎么样,邓头子还满意吗?”男人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多谢大人。”杀手又朝男人磕了个头。

    男人顺势递给他一个酒杯,“喝一杯?”眼角的杀气却露了出来,只可惜邓头子太过沉醉于黄金之中,而未能注意到。

    他接过酒杯一口就饮干了杯中的酒水,“哈哈”大笑了两声“二十年的杏花村,多谢大人赏赐。”这句话刚刚说完,杀手就痛苦的倒在了地上,“你”然而后面的话却再没有机会说出。

    看着杀手扭曲的五官已经开始慢慢渗出恶心的黑血,男人厌恶的将手中的酒杯丢在了他身上,“抬出去埋了吧。”

    “遵命。”暗处的人回复到,很快脏乱的地上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又有人来在角落处摆了几盆兰花,遮盖了血液和黄金的气味。

    男人满意的品了一口绿玉,清香在口中蔓延开来,“管家,替我向父皇上书一封。”

    他亲爱的弟弟七皇子玥惨遭马帮劫杀,他这个做哥哥的清剿马帮为弟弟报仇,如此大事怎么能不让父皇知道呢,唯一可惜的也就是弟弟尸体已被山中野兽蚕食,无法再让他安寝皇陵了。

    如此想着,他也被自己这样的三好哥哥感动了,挽着衣袖擦了擦眼角的那几滴泪水。

    “听说七殿下视察西北的时候,行至墨安遇上了马帮,不慎遭了毒手了。”

    “嘘~背开些再说,还没出皇宫就讨论这些,你不要命了啊。”两个大臣,走在出宫的路上窃窃私语道。

    其实不只是他们,满朝文武在私底下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这七皇子虽然一向以冷面著称,但是行事作风公正严明,博得了大臣的好感;加之经常有亲民之作为,深得百姓爱戴。

    大约十天以前,皇帝收到了一封西北来的书文,说七皇子在那片动荡的地界上被马帮残忍的杀害了,据说是为了谋财,但是他们将皇子弃尸荒野以致尸体被野兽吞食的行为确实在令人发指!

    但是十多天过去了,皇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示,朝堂上也平如往常。可是皇帝暗地里已经派出司马大将军林远存往西去了。

    大臣们纷纷猜测,林远存此去目的应该有二,一是找出杀害玥的凶手,为之报仇;其二,也是最重要的,找寻一直由玥保管的那物,那件关系到国家存亡的东西!

    墨安交界一直是由六皇子琅驻守。琅和玥同出一母,都是馨妃的孩子,琅少时就跟从武林世家端木家学习武功。成年后,皇帝本是召他回来任一官半职,为自己分忧,也担些国家之事的。

    谁成想这小子,竟顽劣成性,沉溺于美人的怀抱。打死也要娶端木家的姑娘,还说出要和人家姑娘浪迹天涯,过神仙眷侣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皇帝一气之下,就让他去边疆思过。

    琅这会儿倒是极其听话,在墨安一呆就是三年。边关有他驻守这几年,倒是再无戎族来犯。可是,他却从未往家中写过一封信,馨妃思念儿子,便求皇帝让他今年回家。

    皇帝便下令让琅回来,可这小子那执拗的性子也不知跟谁学的,一句:边关告急,不能擅离。就给堵了回来。皇帝无奈之下,才让玥去墨安找琅。

    谁曾想,玥这一去,竟就没再回来

    三月初,褐色的枝桠上才发新芽,翠绿的嫩叶刚冒了个尖,午后的暖阳落在琉璃砖瓦上照射出刺眼的亮光,风正懒懒的吹着,却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吵醒了一切。

    “启奏陛下,司马大将军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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