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旬,繁花正好,东边一树嫣红,西边一抹桃粉,朵朵娇艳,凝露芬芳。
怀玉早就帮我收拾好了行囊,出发的那天,烟雨蒙蒙。我c贺守溪c贺冲林同乘一辆马车,丫鬟小厮在后面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亓州,这里有亓古江穿过,湖泊也多。我们下了马车就换乘船只。
“羡知姐姐,这边真好看。”守溪和我看着远处的风景。
“是啊,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姑娘在坐着?”贺守溪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个青衣女子。
“她一定很漂亮。”我不由感叹。
下了船,我们四处游逛,不知不觉到了午膳时间,我们走进一间客栈,小二带我们上了二楼,临街的位置。
我们刚坐定,一名青衣女子带着两个侍女走上来。青衣女子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明眸善睐,樱唇贝齿,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略施粉黛已经是九天仙子下凡尘,倾国之资,令人惊叹。
“守溪,是刚才船上的女子。”我和贺守溪说。
“是啊,真是美人呢。”守溪也赞叹青衣女子的美貌。
孟向儒和贺冲林看着我们两个一直说悄悄话,他们也看向青衣女子。
“一个漂亮姑娘,我们都没说什么,你们倒是起劲。”贺冲林喝下一杯酒,笑话我们。
“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娉娉袅袅,步步生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见漂亮女子,谁人不动心?”我吃着菜,看向孟向儒。
孟向儒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吃饭了。
“你说,你觉得她好看吗”我点名孟向儒。
“确实是美人。”孟向儒的回答极其简单。
我承认自己挖了个坑,不管他回答什么都是不对的。他如果夸赞青衣美人,我心里就会默默地追问,我和她比呢?他如果不夸赞青衣女子,我又会觉得他在说谎。
这顿饭吃完,我们找了酒家住下。听当地人说,今日是当地烟火节,每三年才有一次。按照习俗,庆祝仪式多在水上举行,船上人们游船赏景,陆路人们载歌载舞,舞龙舞狮沿河欢庆,好不热闹。
晚上,我们四人登上大船,船内备有坐席,可容乃数十人,有专人负责饮食,我们刚上船,又看见了那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面前摆着一架古筝,看见我们点头致意,我们找了位置坐下,青衣女子的侍女放下帷幔,隔绝了我们的视线。
青衣女子先是吟诗: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接着,青衣女子开始弹奏琵琶,声音哀切,凄凉清婉。外面锣鼓喧天,此曲倒是别有韵味。一曲终了,帷幔掀起,青衣女子走上前欠身行礼。
“此曲可是《汉宫秋月》?”孟向儒问。
“正是,公子好耳力。”
“开头是李太白的《把酒问月·故人贾淳令予问之》,姑娘奏曲,声声动人,情真意切,纯朴古雅,令人闻之哀怨悲愁c寂寥冷清。听姑娘弹奏,是在下有幸。”
“公子过誉了。小女子琴技拙劣,在诸位面前卖弄了。不知诸位可赏光,与民女品茗畅谈?”
“如此甚好。”贺冲林答应了,我们四人转去另一艘船。
“敢问姐姐芳名?我叫贺守溪,年十五。”
“小女子闺名赵锦玉,年十六。”
“我叫杜羡知,和守溪妹妹同岁,我叫你姐姐可好?”
赵锦玉莞尔一笑,“好啊,妹妹。”
“在下贺冲林。”
“在下孟向儒。”
“见过孟公子,见过贺公子。”赵锦玉福身。
船上没有别人,大家互报姓名之后,围桌而坐,侍女端上酒菜便离开了。
“姐姐曲艺精妙,妹妹真是羡慕姐姐。不知道姐姐学了多久?”
“学了两年有余,技艺拙劣,让大家见笑了。”赵锦玉回答谦和。
“赵姑娘精通曲调,又何必妄自菲薄?”孟向儒也开口称赞。
“姐姐天资聪颖,自然学得快些。不知姐姐家住哪里?”
“我是樎州人,路过此地,便想着游玩几日,方不负绝美景色。”
“那姐姐明日可有打算去哪儿,我们明天要去扬州,淮左名都,竹西佳处,扬州繁华,姐姐可愿意同去?”
“最是扬州胜,红桥带绿杨。诸位若是不嫌我打扰,锦玉自然乐意同行。”
隔天清晨,我们一起去了扬州,舟车劳顿,赵姑娘清歌一曲,路途才不显得寂寞。
亭榭高低风月胜,柳桃杂错水波环。扬州美景甚多,这几天大家泛舟水上c吟诗作乐。我诗词不通,一路上也只能听着孟向儒和赵锦玉谈论扬州美景,一句话也插不上。想不到我在现代吃了没文化的亏,到了古代还是如此。他们并肩而立,相谈甚欢,一个亭亭玉立,知书达理,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俩人才貌兼备,实在般配。
“小姐,你脸色不好,是身体不适吗?”怀玉关切地问。
“没事,只是早起,现在有些乏力。”
“怀玉,你去给我端杯茶来。”
“是,小姐。”
我喝了茶还是觉得困倦,就上了一只小舟睡下。水面波动,轻舟漂浮,我安眠好睡,醒来时,天已擦黑。
“怀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经是戌时了,小姐贪睡,午膳也没用,现在也该起来吃点东西了。”怀玉扶我起身。
“怀玉,他们去哪里了?”
“小姐,孟公子他们正在船上作画,小姐可去看看?”
“不必了,我自己四处走走。”
船只靠边,我上岸走动。晚风习习,吹得人都觉得清爽了。溪涨清风拂面,月落繁星满天。我选了一条小路,踩着月光往前走,曲径通幽,不一会儿我就到了一座寺庙前。我第一次参观寺庙,进去时有法师在虔诚诵经,我也跪下祈福。这里香火缭绕,木鱼声c诵经声让人心神安宁,暂时忘却烦恼。
我呆了一会儿,想着天色已晚,便打算离开,刚走出庙门,就看到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确定是孟向儒。我悄悄跟了上去。
“孟公子,今日与你畅谈,甚是投缘。”
“赵姑娘熟读诗书,也擅长音律,真是才貌双全。”
“公子盛赞,小女子愧不敢受。小女子听闻孟公子精通六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皮毛而已。”
“公子才貌出众,玉树临风,多少女子倾心不已,日夜求得亲近。不知公子可有意中人?”赵锦玉问完这话,害羞地低下了头。
“在下已有佳人作伴。”
“是贺姑娘?”
“不是。”
“那便是杜姑娘了。公子才德出众,想必杜妹妹也有过人之处,才让公子如此钟情。
“羡知机敏灵动,但不曾在诗书上用心。”
“杜姑娘天真烂漫,俏皮活泼,很是爽朗。”
“不论羡知如何,我都会娶她。”
“为何?”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和羡知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我承诺过今生定不负她。”
“孟公子。”赵锦玉声音已经带了点哭腔。
“赵姑娘,在下明白你的心意。但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姑娘德荣兼备,蕙质兰心,他日定能嫁得如意郎君,得偿所愿。”
赵锦玉没再说话,俩人离开。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
等我回到小船上,孟向儒也在里面,他闭目养神,我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他突然醒了,一把抱住我。
“怎么了?”我没有挣扎,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没什么。”孟向儒只是抱着我,他没有告诉我今晚上发生的事,也没问我去了哪里。
赵姑娘连夜走了,第二天我们醒来已不见她的踪影。我们又玩了几日,便启程赶回秦安。
还有十余日,新年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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