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御虚英豪传 > 正文 第一章 《云海郎君》
    渭水烟波,秋风正劲,此时正是北国水运的黄金时段。但见十里千帆,盈盈起落,万计商贾,滚滚往来。开国不过三十六年,大宋漕运的繁荣程度,仅此一个渭南码头,足以洞见它的盛况。

    此刻,卧波长渚的尽处,一个年轻人伫望了半晌,看着数十艘大船上赫然竖起“等闲帮”三个大字,他便皱着眉头低吟出一首江湖广为流传的长短句《破阵子四方英豪》:

    “五水等闲高纵,归藏南北心倾。

    天下风流追蔺彦,云海郎君贺凤卿。

    流传到汴京。

    仁义并兼礼智,信隆四海门盈。

    莫道江湖无奈地,岳麓挥出大盛名。

    欧阳一诺成。”

    大宋江湖的豪门巨子,被一词表尽,北到草原大漠,南至万里海疆,凡有饮水处,无人不笑谈品评。契丹国主耶律隆绪说:“若四海楼的欧阳先生能来我大契丹,朕一定亲自接迎!”大宋皇帝赵光义道:“朕的大内亲侍,若能多几个云海郎君这般人才,即便卧榻之侧他人酣睡,又当如何!”

    然而这位跑堂伙计却摇头骂道:

    “呸!成王败寇!你们还不是一样,赢了就是霸王,作威作福,输了就是贼人,连累无辜!等闲帮,四海楼,你们枉称英豪!浪得虚名!”

    骂完他就低下头来,悲痛道:“大哥,清敏,胡大娘,你们死得好惨,不能为你们报仇,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

    涕泪纵横,怒气干喘,心下忽的一颤,他被一声尖利的长唤叫回了头。

    “嗨!野石头!快回来!客栈都挤爆啦!快回来!”

    五十米远的客栈四楼窗前,伙计正猛劲地挥手。

    可抹抹眼泪再要望去,酒楼之上,只剩嘈杂的客流,并无任何人在唤他。

    “盈凰,你在哪里?他们不会欺负你吧嗨,我还为你担心什么,你都要成亲了”

    再一回头,看看那个熟悉无比的客栈,确乎有位伙计正在唤他:

    “嗨!野石头!快回来!客栈都挤爆啦!快回来!”

    但这却是两个月前的场景了。

    客栈四楼的伙计扯嗓子喊罢,他才挥手示意,可他没动步,叹出个苦笑,一双透着寒星的深邃眸子,直望向四楼顶呼呼飞起的翔鸽。

    “飞得好!飞得好!可你们飞得再远,也得有个窝不成?你们有窝了,我的呢”

    白鸽飞远他才低头,“梆梆”两声打在木栏杆上。水波不断拍打着栏杆下,阵阵清花溅得甚高,可每次想冲上来却不得不遗憾地落降回去。摇头一笑,他就伸出右脚给浪花溅点水珠,感叹着:

    “你我还不是一样,我呢,干活,干活,干不完的活,你呢,流浪,流浪,流不尽的浪,流不尽的浪啊”

    看眼手里磨出的十个豆大黄茧,跟细长白皙的十指好似不在一双手上,蔑了几眼“等闲帮”的巨帆,他才负着两臂弯腰离去,人群里左绕右躲,十九岁的他活像个老伙计。

    “玉生子!”

    轻盈的身姿迎上去,甜蜜又急促的呼唤拂过面,玉生子还没僵笑出就被拽走了。

    “今天就走!”

    “今天?”

    “对!就在今天,霍东魁专门派大船来接我们,加入等闲帮,你我的鸿鹄之志就有希望了!快跑!”

    “可这是你的希望,我我还没想好呢”

    “想什么想!给你一年也想不好,跟我走!”

    两人跑远了,人声鼎沸里,长堤之下依旧是流不尽的浪打浪

    半年前,这个叫玉生子的年轻人来到了码头,他已经漂泊了两年多。

    蜡黄的脸,豆大的汗,瘦弱的身,破烂的衫,眯着无力再睁大的眼,望着一栋宫殿般的四层酒楼,他拄一根木棍靠住了。

    “去去去!弄脏客人的衣服,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呵!都瘦成麻杆了。”

    迎宾伙计伸头一瞧,“卖了你,谁他妈要啊!啧啧,去去去,前面的乞丐堆里不缺人,接蛙,接蛙”

    三月的晌午正暖阳高照,春风骀荡,一阵长风吹过,伙计抱起袖子捂鼻喊道:“好臭啊!接蛙!接蛙!接他妈蛙!”

    一脚还没踢出,玉生子就晕倒了,“我,我不是乞,乞丐”

    “哎哎哎!”

    伙计实在不愿上前,朝身边客人接连赔笑,刚要再骂即被一掌推开。

    “迎宝你混账!干嘛打人呢!”

    黄衣黄裙,金簪金镯,腰间悬着虎目金珀,金镶黄缨婉转如飞,蜀锦金缕落步藏着凤凰宋绣,姑娘蹲下就可怜道:“喂,醒醒,喂,醒醒,你还没事吧?”

    迷糊中但见着摇摆的镂雕金项链,以及那衬着正午阳光闪闪发亮的金菊耳环,眼皮一翻玉生子一把抓住她,“救我”

    这就晕厥过去,秀指伸到他鼻下,姑娘回头就喊人抬回客栈。又引得周围投来赞美的目光,“少掌柜,真菩萨心肠!”

    姑娘一抱拳,“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少掌柜!你不会又要救一个乞丐吧?”伙计迎宝一脸厌恶,捂着嘴挥着袖子。

    “一边去!小心以后你变成乞丐被人打!”姑娘抬手要打他,看他抱头,瞪一眼就要回客栈。

    迎宝一笑,掸掸干净整齐的对襟,“不可能!我跟掌柜都二十年了,才不会。”

    看看来往人群,姑娘转身就利索地起肘将他拨开,可将倒的迎宝还没稳住,就被一只大手掸出三四米,顶撞得身后五六人连珠串地滚到一边上马石旁。

    “哇!”

    姑娘身子一闪,目睁如金月,眼前一阵风似的忽煞煞涌来三十多个大汉,个个身着青色水靠裹着黑色头巾,大步流星,眨眼就进了酒楼。

    “什么人啊?”

    爬起来的迎宝躲到姑娘身后缩着头瞪着眼,吓得满脸汗栗子直掉。

    “这气势,除了等闲帮还能有谁,不过奇怪,他们不到自己的分舵去,怎么来我们渭明客栈了,四海楼不也是他们的根据地嘛!”

    迎宝一拍脑袋,“对了少掌柜,忘了给你报告,刚从城里买菜回来的小豆子说,等闲帮的分舵在办丧事,四海楼都关门了,据说是被官府查封的。”

    新月眉一蹙,“办丧事?谁死了?”

    “不清楚。”

    “四海楼被查办?别开玩笑了!”

    一甩手她根本不信,眼里还望着已入客栈的大汉们。

    “真的!”

    “不可能!没听说‘明月初升望四海’嘛!连明月都得望着它!它能关门?告诉你,就算全渭南的酒店都关了,就算整个渭南城都拆了,四海楼也依然会灯火通天。人家的后台神仙都摸不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迎宝左右看一眼,小声道:“说是虎蛟帮和履河帮干的。”

    “哦?”

    姑娘星眸圆瞪,“他们惨了!好!”

    一拍两手,姑娘大喜,“敢惹等闲帮,算他们气数已尽,这帮孙子,早该被收拾了!”

    不过她还是不信四海楼关门了,“不知道云海郎君会不会来。”

    “一定会!”

    迎宝还没突出话音,就听大街深处一阵马蹄疾声,俄顷响鼻打过,五匹骏马一字摆开,唬得周围人全都远远闪去。

    一骊一赤骥,两骓一骅骝。宝马良驹天下闻,等闲五骑披风至。

    惊得姑娘回手抓着伙计的后领,朝自家客栈钻去,“快喊阿爹招待!云海郎君来啦!”

    跑上四楼闺房,一掌再开窗门,叉杆瞬间掉落,转个身她就喊了句“惨了!”

    可下头半天没人叫嚷。

    原来叉杆落将二楼时,一个红披风顷刻飞离赤骥,接住叉杆回脚一蹬柱,稳稳地落回赤骥。

    “哇大侠来啦!”路人一阵惊呼,掌声四起。

    看看楼上只一扇窗关着,男子暗笑道:“调皮。”

    锐利的目光正见窗门慢慢又开,炯目一闪,手中叉杆对着姑娘摇了摇,示意她躲开,姑娘会意一转身,叉杆飞上了四楼,“呵!他怎么接到的?‘等闲纵’?果然名不虚传。”

    “报!大统领已到,请五魁上船议事,主子很快就到。”

    五人一落身,披风一挥,五匹宝骑就被五个矫健的等闲弟子牵走。

    “云海郎君座下五魁?他是老大褚昭义!他们也来了!天呐,一定有大事发生!云海郎君!”

    姑娘探身望向五大披风,那叱飒飒的身影雄赳赳的步伐,看得前方路人速速闪到两边。

    “云海郎君一定会来的!感谢观音菩萨,他终于来了。”

    转身她又念着阿弥陀佛感激起来,再要望去,心下一扑咚,“对了,救人啊!”

    想起被她救的玉生子,回身就朝楼下跑去,“脖子挂着那么大个玉牌,怎么能是乞丐,拜托,你可别死了啊,菩萨保佑”

    “没事!只是饿着了,给点粥水喝,就活过来了,啧啧,乞丐也是条人命啊。”

    郎中见他枯瘦的面貌,不觉眼角一红,“少掌柜宅心仁厚,老朽代他谢谢,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少掌柜康乐安顺,福报绵长的。”

    姑娘也不在意他的感念,见宽凳上的玉生子喘着微弱的气息,陡然灿烂地笑道:“醒了醒了。”

    她回身一合掌,“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他是最后一个,我可以去还愿了。”

    不等玉生子醒来,她就直奔三楼,“云海郎君,想不到你会来我家客栈,皇天不负有心人啊,阿弥陀佛”

    “盈凰!”

    刚跑到三楼,她就被掌柜郑重信叫住,“跑哪去了?找半天连个影都没有,快给那屋送茶去,楼下还有大人物要来。”

    “给我给我。”托起老爹的盘子她就跑。

    “你慢点,别摔着,傻闺女。”

    “爹!我可不傻!”

    裙影匆匆,盈凰就念着:“云海郎君,你叫贺凤卿,我叫郑盈凰,凤凰凤凰,哈哈!”

    身子没到门口,盘子已到,可门忽的被打开了。

    “呵!”盘子滑手就要飞出三楼,可她又闭上眼睛,“完蛋了。”

    “姑娘,干嘛呢?玩捉迷藏啊?”

    微微见点春光亮色,一双泛着淡淡笑容的眼睛,正定目瞅着自己。

    “哈,我的盘子呢?”左寻右觅,跨到栏边却只看着下面依旧的嘈杂拥堵,门口又挤进来数十人。

    “窗边那个调皮姑娘也是你吧?”

    一回头,盘子正在她目下,“啊,呃,不是,快给我!”

    她要接,可盘子倏忽移去,“哎你!你谁啊?快给我!”

    夺不来她就气道:“再不给我,我可不客气了!”

    男子浓眉略展,笑道:“哦?怎么个不客气?”

    “你!”

    见他在挑逗自己,粉颊一阵透红,一身金黄衣饰顿时灿烂武动起来,盈凰起右脚就去踢他,迅捷凌厉,转身左脚又蹬他腹部,轻盈迅捷,起步借着栏杆之力,连续旋踢,迫得那人只是托盘子避让,身上的蓝披风旋飞如风。

    “飞羽!不得无礼,进来。”

    盈凰的贴身脚即将蹬到他下巴,却被他一掌轻轻迎拍上去,那人看都不看她,微微一个纯真的笑,眨个眼道:“谢姑娘的茶,我记住你了。”

    只觉身子被压撞一般,盈凰收腿就弯腰揉着,“好痛,飞羽?东魁霍飞羽?北魁惠云智,南魁唐刚峰,西魁袁丽金,加上老大褚昭义,五魁都在里面,云海郎君?”

    “盈凰!你在干什么?”

    见老爹对面唤她,盈凰傻傻一笑,指着身后道:“茶已经送进去了。”

    “你要再调皮胡闹,就赶紧回大觉寺去,快过来帮忙。”

    “可云海郎君怎么办!”

    一不留神说出口,厢房数个身影闪出来,再要抬头,她已被四个汉子围住。

    “小祖宗!不该叫你去送茶啊!大侠大侠!她是我女儿,不懂事,别生气啊”

    老爹兔子似地奔过去,“怎么就不像我灵醒点呢!我的儿!大侠大侠”

    “呃呵呵,我是,我是这家客栈的少掌柜,见过,见过各位英,英雄。”

    她想施礼,却被围得只有身子的空间。

    “大侠大侠!小女年幼无知,不知江湖规矩,大侠大侠,饶了她吧。”

    一声响亮的咳嗽,四个人就门开入房,父女俩呆呆一对视,连忙跑下楼梯。

    知道云海郎君根本没来客栈,失望的盈凰把自己锁在屋里,气得饭都不吃了。

    到了下午玉生子才勉强醒来,喝点粥躺下又睡去,第二天一睁眼,眩晕得又赶忙闭上,慢慢打开细长的睫毛,就见着四五双眼睛盯着自己,“你们,你们是谁?”

    满脑袋昏沉,可他还是紧紧握住胸口的玉牌。

    “哎呦,这么快就忘了在哪啦?”

    “傻小子,把心放肚子里去吧!遇到本姑娘,算你这辈子走大运了!”

    爽朗,清脆,听得玉生子硬撑着酸痛要起来。

    “扶他起来,本姑娘有话要问。”

    见盈凰脚踩凳上,玉生子坐稳身子缩成一团看看周围。

    “从哪来啊?”

    盈凰正拿把利刃刻着短木剑,吹了吹柔嫩如笋白的指尖,“到哪去啊?怎么到我们楼下就不走了呢?”

    玉生子只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话也想不出什么。

    “少掌柜!别跟他废话,赶紧扔走!换了衣服还这么臭!他不是乞丐就是个二杆子!哎呀!”

    伙计被揍一捶赶紧躲开,“他就是二杆子!”

    “你才二杆子呢,你全家都二杆子!”

    盈凰这么一骂,听得玉生子抱肚子就咳嗽起来,伙计不得已又给他喂粥。

    “谢,谢谢啊。”

    盈凰一甩手,“小子!别怯火!有我在,只管放心!只要我能还愿,我养你!”

    “啊?”

    周围嘴巴张得可以塞进馒头,玉生子又抱起半碗粥咕嘟咕嘟倒起来。

    “不是吧?”

    闹嚷中,老掌柜推门进来了,“醒啦?醒了赶紧走,我这不是义庄,赶紧收拾收拾,嗨!收拾个屁!赶紧走!”

    众人都撵唯独盈凰嚷着不行。

    “我,我想留下来。”

    “什么!”

    夜里玉生子就醒了,看着自己躺在宽凳上并没有死,月光下见自己的破衣服被换了,以为在做梦,摸摸枯瘦的脸,原来不是梦,脑际闪过的唯有那姑娘的笑容,他就决定不再走了,实在太累了

    半年前,他从渑池的崤山道观逃下来,他就先去了洛阳城,因为他师父从前讲过,“你们是不知道啊,现在的洛阳城已经不是大唐时代的洛阳城了,如今那是京邑凋弊,宫阙不完,幾内民困,军食不充。连生在洛阳的太祖皇帝想迁都却不得不放弃,以后有机会去了,你们就知道了。可它再破败,民风也是淳朴啊,唉,那可也是为师的乡梓啊”

    既是师父家乡,那就先去洛阳找找生计,可到了以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大都市,师父说的原来是他年轻时的洛阳。

    几天都没睡好,不是因为激动,而是身无分文,他只能睡在瓦舍的小棚边。无一技之长,吃不好睡不好,望着雕梁画栋,抹把眼泪他就要离开大宋西京,“师父,你说的不对呀这里全都是富人住的地方,我待不下去啊”

    若往东走可以到达东京,听洛阳瓦舍的“说话人”讲,那里驻扎着六十万禁军铁骑,居住着百万计的富贵都民,洛阳跟它比起来,就好似渑池比黄河,东京的梦幻跟天堂没多大区别,只是天地两方而已。

    连洛阳城都混不下去,何况是东京,干巴巴地望了望东方牙道,一片茫茫然,他就扭头西去。过渑池到陕州,饥寒交迫中他来到废都长安,比洛阳它就差得更远了,可逗留三月,他依然抱着辘辘饥肠感叹着生活的不易,命运的不公。

    “西京不能待,东京不能去,废都也不行,难道天下之大,竟容不下我这这五尺之躯吗?”

    想着路过渭河时看到的繁忙码头,他就想着去渭南看看,听说那里谋生比较容易,起码可以吃饱饭。来到渭河边一抬目,他才知道什么叫人多,什么叫恒河沙数,不,是渭河沙数。

    如今终于吃饱一顿饭了,他真的不想走了。

    “滚滚滚!怂管他,赶紧抬他下去,老子没那么多时间耗个乞丐!接蛙接蛙!”

    老掌柜气得要把他抬走,可盈凰非说他不是乞丐,“你们见过乞丐身上带这样的玉牌吗?”

    抓过他脖子,盈凰就将一块玉牌指给大家看看。

    “偷来的呗!哎哎哎,别打”

    踢了迎宝盈凰就叉腰定了决心,“反正是我救的!我说了算!”

    老爹还未开口门外就大喊着,“掌柜子!不好啦!码头要打起来啦!好多大船呐!”

    还没听清原由众人就奔了去,那身黄灿灿早没了踪影。

    “都给我滚回来!”

    门口都是奔跑的路人,喧闹的客栈不一会就空了,老掌柜只好独自守着门口。

    十里码头,两岸堤坝,数千之众都朝河上的大船望去,但见百米之内,十几条大船都用大锁连起。

    “快看!虎蛟帮!”

    绘着蛟龙和猛虎的旗帜一时插满大船。盈凰一努嘴,气得咬牙,“虎蛟帮!胡搅蛮缠数第一!老百姓恨死他们了!这下得罪等闲帮,算他们玩完了!云海郎君就要来拾掇他们了!太好了!哼哼,哼哼,哼哈哈”

    几个伙计看她傻笑,也不知她笑啥。

    “太湖等闲帮,华山归藏门,东京四海楼,岳麓无奈阁,嗯”

    盈凰点着短木剑,把四方大豪说个遍,“‘天下风流追蔺彦’,归藏少主蔺彦,神龙见首不见尾,有多风流没见过。‘欧阳一诺成’,四海楼的欧阳先生年纪太大了。”

    摇摇头,她又寻思着,“‘岳麓挥出大盛名’,可惜,岳麓无奈阁的大少爷有点邪乎!就云海郎君靠谱,嗯!还是云海可他怎么不来我家客栈呢,嗯”

    看着盈凰转笑变气,伙计们心思她又在思春,想那个云海郎君贺凤卿了。

    码头观者如堵,虎蛟帮的船上立着数十位大汉,几个瘦小的头目叉着腰在船头来回走动。

    “你们说!他等闲帮会不会不敢来了!”一个小头目睁着溜溜鼠眼,看看自家的大船,好不骄傲提气。

    “别管他们敢不敢来!咱们履河帮已跟关中十大水帮订好盟约,定把他们一举拿下,他们称霸江淮,在咱们地界,休想!”

    身旁一大汉握得两拳咯吱响,指着南边骂道:“狗日的等闲帮!半个大宋,他娘的吃不够!非得来咱们地界!我宋擎虎今天非将他们一个个打入渭河里喂鱼!鱼他妈不吃,我就让他们乖乖地游回去!怎么样兄弟们?”

    “哈哈哈”

    一片狂笑声,登时引来了十几艘小舟。

    “看!有人!等闲帮来人了!”

    众头目齐朝西边望去,临近宋擎虎呵问道:“你们等闲帮就脚底下几条破水板啊?我以为多大派头呢!”

    那宋擎虎声量极大,百米外也能听到叫唤,“五水等闲高纵,云海郎君贺凤卿,什么玩意!四海楼那些个跑堂伙计有没有来啊?还欧阳一诺成!当楚霸王座下季布呐!牛皮都吹破天啦!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们等闲帮到底有多大本事,竟然在江湖上如此猖狂!”

    十几个小舟停住不动,为首白衣蓝披风正是东魁霍飞羽,扫眼对面挥个手,十几个等闲弟子纵船杀去。

    “兄弟们,给我上!弄死他们回家喝酒去!”

    那宋擎虎抱起身下碗口粗两米长的大桨,待一个等闲弟子极速冲来时,抡起就砸。扑空再回身抡去,对方卷风似的飞踏过来,一脚蹬得他后退三四米,再咬牙切齿将大桨抡过去,眼神一闪,对方早翻他身后将他踹出数米,大桨脱手砸得船帆即刻倒掉。

    两目瞠裂,两手一合又要抵挡对方飞脚,背后突然间撕裂般胀痛,骨头也似断裂一般,嚎叫未及就被等闲弟子使用相扑绝技“千斤抛”扔下河里。

    “他妈的,跟我比力气!找死!”

    一个等闲弟子吐口唾沫,就听霍飞羽命道:“流羽,别玩了!赶紧收拾!钓大鱼!”

    落水的宋擎虎翻翻白眼,见河里全是自己人,一没水里消失了。

    “无耻的等闲帮!欺我渭水无人嘛!我蒋大鲸来也!”

    二十条大船火速开拔,虎蛟帮倾巢而出,数十位轻功了得之人飞奔冲来,霍飞羽只身迎击过去,踢死十多位,看得蒋大鲸大叫,“你可是云海郎君贺凤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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