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修真小说 > 爱在硝烟弥漫时 > 正文 第二十九章环环相扣真假乱
    “报,掌门,山门外有个姑娘求见!”一名身着低级弟子服c年约十四五的少年快步走进练武场,在庄敬宇面前拱手道。

    正指导弟子们练功的庄敬宇接过一旁递来的手巾抹了把额头的汗,“什么样的姑娘?可有说她是哪门哪派的?”庄敬宇心中纳闷的紧,这煜良山上其余四大派同他们点易派早已老死不相往来,而江湖之中也因为他与朝堂过分亲近对他嗤之以鼻。

    “她只说是自都城来,求见掌门夫人。”

    都城?庄敬宇第一反应便是尹浩文,可再一细想又觉不对。尹浩文有事素来都是寻他,为何会派人来见玲珑,尹浩文这人心思缜密,自从玲珑嫁入点易派后便再不与她有任何瓜葛,如此说来应当不是尹浩文派来的人,可是能来找玲珑的人除了尹浩文,便只有皇宫的了。思及此,他忙将手中的手巾丢给一旁的弟子,对传话的少年道:“带那位姑娘到松鹤堂,吩咐人好生伺候着,我稍后便去。”

    一炷香后,换了干净衣衫的庄敬宇迈入松鹤堂,抬眼便可见一名秀气端庄的女子端坐在桌案旁细细的品着茶。那女子年约二十许,白皙的面孔上灵秀的五官好似一幅画。见庄敬宇进门,女子不慌不忙放下茶杯,起身行礼道:“见过庄掌门。”

    “姑娘请坐。”庄敬宇走到主位落座,对女子略微打量了番才开口道:“听闻姑娘是特地来见内子的?”

    女子轻缓的坐回原位,嫣然笑道:“正是,小女子从都城而来,是受了丞相姨娘所托,专程来见玲珑公主的。”

    “哦?丞相姨娘?”

    “庄掌门或许不知,丞相姨娘原是公主的婢女,与公主素来感情深厚,此次听闻公主有喜,怕公主想念她的手艺,特地准备了些亲手所制的点心,托小女子送来。”

    庄敬宇对这名女子的话将信将疑,可他又觉得一个姑娘家只身来到点易派,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断不敢伤害玲珑半分。

    “多谢姑娘。只是内子近来害喜的厉害,一直卧床休息,不便出来相迎,姑娘请随我来吧。”

    “庄掌门言重了,公主乃万金之躯,自然是小女子前去拜访才是。”说罢,女子起身提起桌案上的包袱随庄敬宇一同进了后院。

    刚走到卧房外,门被人从内打开,两个婢女端着漆盘缓步走出,见了庄敬宇忙行礼道:“见过掌门。”

    庄敬宇挥了挥手,见漆盘上的食物未少半分,不免焦心的问道:“夫人还是吃不下?”

    两名婢女面露难色,见状庄敬宇无奈的打发了她们,“你们先下去吧。”

    那两名婢女经过女子身边时,十分警觉的多看了她两眼,两人又彼此使了个眼色。女子似乎并未发现她二人有何不妥,只随着庄敬宇一路入内。

    柔软的床榻上,肚子已微微隆起的玲珑半倚着靠枕面露倦色,一手提帕掩嘴,似要呕吐。

    庄敬宇忙上前几步将她扶了扶,让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下,这才关切的问道:“这样可好些了吗?”

    玲珑懒懒的点了点头,很快她便瞧见不远处的女子。女子忙福身:“见过玲珑公主,小女子是受柳儿夫人所托,特来送上柳儿夫人亲手所制糕点。”说罢将手中的包袱放到一旁。

    “柳儿”玲珑一双眼蓦地睁得好大,“她,她亲手做的?”说到这,她激动的扶着庄敬宇直起身子,“快打开让我看看!”

    女子打开包袱皮,露出一个精美的食盒,一层层打开,那糕点的颜色甚是讨喜,有翠绿的,有粉嫩的,有透白的,糕点的味道更是盈满了整个房间。

    玲珑眼中有泪,“是,是柳儿做的”

    原是对女子还有几分怀疑的庄敬宇,此时对她的话也有了九分相信。

    “柳儿她,她还说了什么?”忆起柳儿,就不免想起杨儿柳儿的悲惨遭遇,玲珑泪眼婆娑。

    “回公主的话,柳儿夫人还有一封信转交给公主。”

    “姑娘,请将信交给我!”玲珑急不可耐的探出手,甚至想自己走过去,可无奈她身子太虚,实在动不了半分。

    一旁的庄敬宇对信件还是抱了半分怀疑,江湖中诡计遍是,信中藏毒也是其中一计,见庄敬宇仍有疑虑,女子笑道:“如果公主不介意,小女子愿为公主读信。”

    庄敬宇忙点头应允,女子撕开信件,展露于前念道:

    “公主敬启:

    柳儿在丞相府昏昏数月,心中一直惦念公主,只叹不能与公主相见。月余前偶然听得公主有喜,而驸马对公主更是关怀有加,柳儿心中甚是欣慰,纵然不能日日陪伴在公主身旁,料想公主也会过得快乐。近来柳儿时常梦见杨儿,恐不久之后将随杨儿而去。即便有朝一日柳儿先行一步,公主也切莫伤心,更是该为柳儿高兴,自此之后丞相便不会再用柳儿威胁公主,柳儿更是能脱离苦海。只希望公主早日同驸马说明,公主身边那两名婢女实乃丞相之眼线,望早日除之。柳儿已从丞相处偷来了毒药,待送信之人离开,便会自行服毒了断,柳儿与杨儿在九泉之下仍会为公主祈福,请公主勿念。

    柳儿绝笔。”

    “柳儿,柳儿!”玲珑正哭的几欲昏厥,就听见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庄敬宇听了信的内容也是面色骤变,此时窗外的异动让他振臂一挥,一股强大的内力将窗外的人拉入屋内重重摔在地上,正是那两名婢女无疑,她二人手上正捧着一只信鸽。

    女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截下信鸽交到庄敬宇手中。庄敬宇愤而扯下信鸽脚踝上的字条,赫然是写给尹浩文的,阅毕,他愤然将字条团作一团,“来人,将她二人拖下去严加看管,我要亲自审问!”很快就有弟子将两名婢女拖下。

    “姑娘,请你到我身边来,我想知道柳儿她,她这段日子来都经受了什么!”玲珑一手抚着胸口,殷切的看向女子。同时她又乞求的看向庄敬宇:“夫君,我想和这位姑娘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姑娘,内子情绪激动,烦请照顾好她。”庄敬宇依依不舍的将位子让出来,女子点点头走过去坐在床边扶住玲珑。庄敬宇又看了几眼这才退出房间。

    却说这女子陪同玲珑说了好一阵子话,玲珑双眸通红,然仍不忘事无巨细的将柳儿生前的事问了个遍。待到玲珑问得通透,也不免觉得身心十分乏累,她将柳儿的绝笔信仔仔细细叠好收在身上,便吩咐人送女子去客房好生休息,言明稍候会盛情款待女子。那女子也并不推脱,答了声好,随后就跟着下人离开了玲珑的房间。

    “果然不出姑姑所料,庄敬宇这小子好生胆大,那三花毒草竟真是他所有!”翌日,点易派山脚下的一处客栈里,程潇忿忿的将脚边的一粒碎石子踢开,回头又问道:“你可还探听到其他什么,海棠?”

    海棠摇了摇头,“因着那两名婢女之事,点易派戒备极严,加之庄敬宇本人也机警的很,并未再探得其他消息。”

    “你从点易派来此,沿路可有人跟踪?”一直未开口的陈浩云余光瞄着门口问道。

    “确有人跟踪,不过已被我甩开。”

    陈浩云点点头又道:“你可知庄敬宇将那两名婢女如何处置?”

    “听说原是要即刻处死,可她们毕竟服侍了玲珑公主许久,且公主又身怀六甲,他们夫妻二人一个于心不忍,一个不愿杀生,所以便暂时收押了。”说着,海棠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摸出几张碎片呈上。“副堂主,少主,这是那两名婢女绑在信鸽上的密信,虽然已被庄敬宇撕碎,可还能看得清上面的字迹。”

    程潇跳起来接过海棠手里的碎纸片,和陈浩云相视一笑,“让他们串谋毒害我姑姑,这一次小爷要让他们狗咬狗!”

    此时都城丞相府中,程嘉宁倚靠在花园凉亭的长椅上,姿态优雅的观赏着满园花色。只是瞧着背影,尹浩文便越发按耐不住心头奔涌的情感。他凝视着画一般的美人,几欲控制不住自己要冲上前去,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神情哀怨的桑南心。

    “老爷,你瞧桑姑娘瞪着程姑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隔着抄手游廊,多嘴的小厮附在尹叔耳边低语道。

    尹叔不怀好意的笑道:“女人嘛,总是喜欢争风吃醋。”

    小厮忙谄媚道:“那是自然,丞相大人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别说桑姑娘和程姑娘了,当年公主不也是”话刚说到这里,就见尹叔扭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小厮一眼,后者被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旋即明白过来不小心踩到了尹叔的痛点。

    “玲珑c柳儿——”尹叔愤然低语,“这两个贱人,若不是她们,我怎会在下人面前丢脸!”挨了自己儿子的耳刮子不说,还要被迫娶那个已经疯疯癫癫的柳儿为妻,不过好在那疯婆娘月余前就已经自尽了,只不过为了稳住远在煜良山的庄敬宇夫妇,尹浩文才将此事瞒了下来。视线在不远处的桑南心和程嘉宁之间来回扫视着,尹叔忽的眯起眼来,“上一次是我没算计好,这一次不如让她们内斗,自己送到我面前来!”言毕,他不禁为自己刚刚萌生的计划得意的笑了起来。

    瞄见桑南心黯然神伤的离去,尹叔不动声色的提起脚步跟上前,他不远不近的尾随着桑南心,直到来到书房的院落外。隔着院墙的拱门,桑南心失落的望着书房紧闭的大门,似乎那就是尹浩文的心房,对她也永久的关合了起来。

    “哎呀呀,年纪轻轻怎么总是哭哭啼啼呢?”尹叔故作关怀的走上前。

    听见尹叔的声音,桑南心本能的退开了几步,尹叔那些龌龊事她虽未亲见,可是在丞相府中私下的一些流言蜚语也是难免的,听得多了自然也知道几分。

    “唉!”尹叔长叹了声道:“我一心盼着你和浩文早日成亲,为我们尹家多添几个大胖小子,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婚事有什么进展,也不知道浩文心里都在想什么。”

    想什么?想的当然是程嘉宁!桑南心在心中怨念。

    “桑丫头啊,不是我多话,只不过有些时候啊,凡事都要靠自己去争取。”尹叔见桑南心神色越发暗淡,继续火上浇油道:“那程嘉宁确实漂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若这美人归了别人,我想浩文也不会再惦记她了。”

    桑南心猛然抬起头来,她能清楚的看到尹叔眼中闪烁的绿光,那一刻,她想到了下人之间的传闻,尹叔的为人,不过眨眼间,桑南心已下定决心,她要将尹浩文抢回来,不管手段如何卑劣。

    当晚,尹浩文收到了自煜良山而来的密信,他小心翼翼的从信鸽腿上取下密信,不过才看了几眼,脸色已阴沉下来。将密信放在烛火上引燃,直到烧得连个渣都不剩,他才从椅子里站起身来。“这个庄敬宇,居然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密信自然是出自那两名婢女之手,言明庄敬宇在丞相府的眼线获知了柳儿的死讯,并将消息传回点易派。知晓了这些的玲珑悲痛欲绝之下向庄敬宇和盘托出所有内情,尹浩文派去的两名婢女虽然第一时间将密信发回,可只怕现下也已命丧点易派。尹浩文负手在书房内踱来踱去,许久后才停下脚步,他仰望着空气中的虚无喃喃道:“敬宇兄啊敬宇兄,你可不要怪我。”

    数日后,刚下朝的尹浩文甫迈出皇宫大门,就看见自家管家像热锅蚂蚁一样在宫门外团团转。“你怎么来了?”尹浩文见管家小跑而来,不由得皱眉问道。

    “大人,我”管家面上是既惊恐又难堪。

    见此,尹浩文也不再多问,用眼神指了指马车,管家立刻心领神会的随尹浩文一并上了马车。

    待到马车走出一段距离,尹浩文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人,老爷,老爷他”提到尹叔,管家就好似生吞了死苍蝇一般,脸色纸糊一样的惨白。

    尹浩文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回又是哪个婢女?”

    管家垂下头,根本不敢看尹浩文,“不,不是婢女”

    “不是婢女?”尹浩文心中咯噔一下,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临出门前桑南心的眼神,古怪异常。“那是谁?”他急急的问道。

    “是,是”

    “快说!”尹浩文揪起管家的衣领逼问道。

    “是程——”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尹浩文已经飞身跳下了马车,提起轻功风一般冲府邸奔去。

    丞相府后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尹浩文一路跑至程嘉宁的院子外,一脚踹开房门,可屋内却是空荡荡的。

    “丞,丞相”院外的小厮婢女结结巴巴的看着尹浩文冲出房间。

    “程姑娘呢?”尹浩文几乎是在嘶喊,官帽斜歪的他配上狰狞的脸色吓坏了一众下人。

    小厮勉强抬起不听使唤的手,顺着他的手望去,赫然是桑南心的院子。

    猛的,尖锐的女声划破空气,几个小厮连滚带爬跑出了桑南心的院子,有几个甚至在口吐白沫。

    尹浩文赶到时,最先看到的是程嘉宁好端端的站在院子里。他这才松了口气,正了正衣冠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程嘉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最先进去的那几个下人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又叫又吐,后来桑姑娘就不让任何人进去了。”

    尹浩文叫人拉过一个口吐白沫的小厮,“里面到底怎么了?”

    那小厮浑身抽搐,眼睛瞪得堪比鱼目。“老,老爷”说着眼一翻晕了过去。

    尹浩文见问不出什么,于是自己上前去敲门。“南心,开门!”

    “尹大哥,尹大哥你回来了!”几乎是同时门内响起了桑南心惊恐的声音。

    “是我,你快开门!”

    “好不,我不能开门,不能”

    尹浩文已经十分不耐,他试着推了推房门,“南心,听话,快开门。”

    “不!”桑南心凄厉的喊出声,“你不能进来!”

    再无心同她争辩的尹浩文一脚踹开了房门,他一扭头就看见只穿着单薄亵衣的桑南心浑身是血的站在不远处。

    “不,你别过来!”桑南心挥舞着手臂,疯了一样的边后退边喊叫。

    几步越到她身前的尹浩文立刻就看到了床上那个刺猬一样的怪物。然而那并不是怪物,而是一个人,一个被刀刃将肉一片片割起,浑身都是血窟窿的人,好似被刮起鳞的鱼,只有嘴巴还在一张一合艰难的呼吸,他身下的床单已然被血水渗透,滴答滴答的流到了地上。

    “尹大哥,你听我说,不是我,不是我!”桑南心尖叫着抱住自己的头,“不是我干的,我不知道尹叔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你说他是谁?”尹浩文难以相信的问道,那个刺猬一样的怪物怎么可能是尹叔!他没有等桑南心回答,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桑南心,几步奔上前。虽然那人脸上的肉也被一片片割起,可尹浩文还是很快就认出了那是他的父亲——尹叔!

    许久后,浑身颤抖的尹浩文爆出了惊天般的喊声,“爹!”

    然而尹叔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声,两只垂老的眼珠在可怖的脸上呆滞的转动着。

    躲在角落里瑟缩的桑南心不经意看到了门外的程嘉宁,她的脸迅速变了颜色,伸出颤巍巍的手指,桑南心几乎是在嚎叫:“是你做的,是你做的!”

    程嘉宁面有诧异,“什么是我做的?”

    桑南心扶着墙角踉跄起身,浑身仍不住的打着寒战,“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是你害了尹叔,还嫁祸给我,是你,都是你!”

    “桑姑娘,你是吓傻了不成?”程嘉宁用眼神比了比床上躺着的血人,“我连他是谁都看不出,你就说是我害了他?”说到最后,程嘉宁的口气凌厉起来。

    桑南心咬着下唇,眼见尹浩文也将目光转向了她,那其中包含着怨恨,仇视以及种种令她不安的情绪,她心中就越发不安,咬了咬牙根,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程嘉宁,明人不说暗话,我早该料到那些蝎子对付不了你。我以为就算毒不死你也能将你弄成残废,好让尹叔有机可乘,让尹大哥断了对你的念想。可没想到到头来反倒是被你设计了!”

    “原来我房间里那些蝎子是你放的,可真是小儿科!”程嘉宁呵呵一笑,美眸里却透着冰冷。“不过尹叔和你的事我确是不知,你们之间的矛盾不要波及到旁人,就算你想拉个垫背的,也最好挑个好欺负的主!”

    “程嘉宁!”桑南心哭喊着,“我都已经全盘托出了,你为什么还要抵死不认!”

    “我为什么要认,又不是我做的。”程嘉宁冷冰冰的瞥了桑南心一眼,“你对我下手,不过是让尹丞相在陈浩云面前没法交代,可朝廷和江湖不同,你害了丞相的父亲,别说尹丞相不会放过你,就是东屿国的官吏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你承认了前者,却想法设法要将后者推脱出去!桑姑娘,我说的对也不对啊?”

    这一刻,原是有些怀疑的尹浩文彻底的恨透了桑南心。她因为嫉妒居然如此不择手段,毒杀程嘉宁的同时又要害死他的父亲。纵然尹叔不是个合格的父亲,纵然这些年他对父亲多有不满,可无论如何,尹叔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算要下手,那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资格。

    “桑南心!”这一瞬间的尹浩文彻底爆发,“我真是看错了你!”

    “不,尹大哥,你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我只是想让程嘉宁从你面前消失,我真是没有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桑南心哭着滑坐在地。

    你要杀程嘉宁就已经是在伤害我了!尹浩文恨恨的想着。

    “既然尹丞相要处理家务事,我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程嘉宁说着就要退出房外。

    “嘉宁姑娘,且慢!”尹浩文忙唤住程嘉宁,“我听说苗疆之人惯用异术,不知嘉宁姑娘可有法子救我父亲?我不求让他恢复如常,只求能救他一命!”言毕,他深深的作了一揖。

    “丞相不必行此大礼。”程嘉宁顿住脚步,“这法子么也不是没有,只是”

    听见程嘉宁有法子,尹浩文几乎不能自已,“嘉宁姑娘不必顾虑,直说便是!”

    “这方法甚是毒辣,能否成功我也不敢保证,就算能奏效,恐怕也不会比现在好太多。”

    尹浩文只犹豫了一下便绝然点头道:“不管如何,请嘉宁姑娘一试,至于结果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最终的结果和程嘉宁所说的相去不远,尹叔只保住了一条命,除了鼻子还能呼吸,其他的和死人没什么区别,隐约间似乎还残存着那么一丝意识,纵然他还有神志,那也是无用武之地了。

    安静下来的尹叔无法再让尹浩文头疼,也不会再制造什么混乱,这不禁唤起了尹浩文早已消散多年的孝心,他几乎是一下朝就直奔尹叔房间,亲自喂水喂饭,更衣换裳。可不管他如何尽孝,尹叔的一双眼都如同死鱼目般,毫无波光。可尹浩文不曾注意的是,每每程嘉宁来给尹叔换药的时候,尹叔那空洞的眼睛里总是会闪过一瞬若有似无的瑟缩。

    尹丞相不辞辛苦,衣不解带的照顾老父的事迹很快就在城中传开了。就连皇帝听了都甚为感动,特地派人传他入宫准备嘉奖,以正孝悌之风。

    尹浩文换了身贵而不华的素服正要进宫面圣,路过桑南心院子的时候,还能听见她在砸门嘶喊。最近忙着照料尹叔,还没来得及处理桑南心,只能暂时将她关在房内,可她好似毫无悔改之心,看来是时候将这个冒牌货处理掉了,尹浩文心中如是想着。他正了正衣衫,已经下定决心,从皇宫回来就将桑南心送去她该去的地方,至于哪里是她该去的地方,要么寺庙,要么黄泉,她若是肯诚心悔改替尹叔祈福,为他和程嘉宁祝福,他还能留她一命,让她从此常伴青灯古佛,如若不然,就只有让她彻底消失了。

    前脚尹浩文刚离开丞相府,后脚程嘉宁就走进了尹叔的房间。她从袖子里取出药瓶,拨开瓶塞,将药粉倒在手心里的锦帕上,又将药瓶放置于一旁,尹叔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眼中渐渐有了光泽,只是这光泽越来越颤抖。程嘉宁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她将锦帕上的药粉轻柔的按在了尹叔被割起的肉上,不过刹那间,尹叔的眼中就跳过了难忍之色。程嘉宁一边细细的抹着药粉,一边低声说道:“任谁被割了肉,再涂抹药膏都会是这般疼痛难忍。可叹尹丞相只有你这么一位亲人,他不愿失去你,纵然是要将你丢进刀山火海,只要能留得你的命,他也会照做。平日里我这药也不是随意给人用的,若非尹丞相苦苦相求,只怕你还尝不到这痛苦的滋味呢!”

    尹叔的喉结微弱的浮动了下,那是恐惧的象征。处理完尹叔的病情,程嘉宁缓缓起身将药瓶收起,临行前她回望了尹叔一眼,“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来见你了,以后你的死活就真的要听天由命了。”

    却说尹浩文一路入了皇宫,早已有太监候在宫门外引他入内,待到行至大殿前,太监请他在外稍候,自己则进去通传。尹浩文眼珠微转扫视了番,此地不是别处,正是当日击毙严震及其同党之地。正想着,顺天府尹闵征携圣旨步出大殿,“丞相尹浩文接旨!”尹浩文从容跪下领旨。

    “丞相尹浩文,目无天子,结党营私,本当赐死,然念起对江山社稷有功,免其死罪,自今日起,削其官职,贬为庶人,钦此!”闵征合起圣旨,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恍然不知所措的脸,岂料见到的竟是一张笑颜。

    “尹丞相——”顿了下他又道:“尹浩文,接旨吧。”说不清为什么,闵征总觉得尹浩文的笑容有些渗人。

    只见尹浩文缓缓起身,可他并未上前接旨,却是目无斜视的看向了闵征。

    “尹浩文,还不快快接旨!”闵征虽说的底气十足,可心底却越发泛起凉意。

    “陛下真是无情啊!”尹浩文突然笑出声来,他朗声笑道:“我想在场的应该不止闵大人你一个人吧,不如都出来一见?”

    “大胆小子,竟敢蔑视圣旨!”大殿里又冲出一人,定睛细看,竟是严震旧部——参将李勒。紧随其后的是九驸马的胞弟——都统李兆衡。

    这二人昔日都以严震马首是瞻,严震倒台之时,又痛哭流涕言说是被逼迫,发誓自此效忠圣上,因此尹浩文对这二人极为鄙视。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墙头草!”尹浩文笑着摇了摇头,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还是让陛下和我说个明白吧,我辛辛苦苦替他除掉了严震,不过才数月光景,他就想斩杀功臣,将我逐出朝堂,既是如此,总该当面说个清楚吧!”

    被嘲讽的李兆衡气不过,嘴里嚷道:“陛下给你留了几分颜面,你别不识好歹,念及你是个文弱书生,我们便不与你动武,还不快快接旨离去!”李兆衡本还想再说两句,却不料眼前人影一闪,尹浩文已来到身前,右手死死的扣住了李兆衡的喉骨,不过眨眼的功夫,李兆衡就断了气,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你——”李勒和闵征惊叫着跳开了一步,要知道李兆衡当年也是个文武全才,功夫自然不弱,可对上了尹浩文就像小鸡遇上了老鹰,顷刻毙命,由此可见尹浩文功夫不容小觑。

    “皇宫之中,岂容你放肆!”内力催发而出的声音自大殿之内传来。

    尹浩文一松手将面色青紫的李兆衡丢在地上,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道:“敬宇兄何时来了都城,怎的如此见外不通传一声呢?”

    须臾,庄敬宇飞身而出,浑身气势凛人,“浩文兄素来对旁人道只会些拳脚功夫,不成想竟是个高手。”

    “过奖,不知此番敬宇兄来都城所为何事,可有在下能相助之处?”

    “有。”庄敬宇剑眉立起,“取你们父子的命!”

    “呵呵,此话怎讲?”尹浩文不怒反笑。

    “朝堂上你只手遮天,无视天子,私下里你们父子杀害杨儿,更是以柳儿胁迫玲珑,哪一条都该死!”想到玲珑所受的委屈,庄敬宇心下难平,恨不能立刻杀了他父子二人。

    “朝堂上的事本就说不清,有人为了仕途打击我也不是没可能,敬宇兄你不是朝廷中人,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至于玲珑,我就更不明白了,我父亲确实有些玩世不恭,犯了错误,可对柳儿,我一向以礼相待,尽量弥补。有些话我本不想说,公主对我一直念念不忘,只怕心念成魔,得不到的就毁掉,才会对敬宇兄说了些有的没的。纵然是枕边风,敬宇兄也该分得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才是。”

    “哼,一派胡言!”庄敬宇嗤之以鼻,“你以为单单是玲珑对我说了真相吗?柳儿托人送信来,上面将你父子二人的罪行一一罗列,你还有何话可说?”

    有人送信?尹浩文微微皱眉,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人的面孔,“送信的人你可认得?”

    庄敬宇冷哼一声,“告诉你也无妨,就让你死个明白,是霜落堂的婢女!”

    “果然是他们!”尹浩文暗暗攥起了拳,“敬宇兄啊敬宇兄,你既然认出她是霜落堂的人,也该知道霜落堂的妙笔书生最会模仿字迹!”想来自己收到的那封信鸽传递的密信一定也是玉堂春伪造的。

    “那又如何,你们父子欺辱玲珑不假,就冲这一点你就该死!受死吧!”说罢,庄敬宇扫腿而出。

    尹浩文凌空一跃避开了庄敬宇的攻击,俯身劈出右掌直面庄敬宇脖颈。“我本不愿和你大动干戈,奈何你执念太深。”他说的甚为惋惜。

    “少废话,拿命来!”庄敬宇一声高吼,身子一转就要去拿住尹浩文的手腕,尹浩文手腕翻转,一脚踢开了庄敬宇的手臂,同时握拳一击,正中庄敬宇胸口。

    庄敬宇被打得连退数步,“你竟如此深藏不露!”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丝,随后手指微动,房檐上突然跃下两个身影,落地时方才看清,正是流厢派掌门李修林和天成派掌门洪百冥!细看他二人,俱是神情呆滞。见尹浩文愣神,庄敬宇仰天长笑,“没想到吧,你助我从董枫那得来的蛊,今日就要用它夺了你的命!”

    三比一,尹浩文自然有些吃力,刚刚避开庄敬宇的腿,眼前又扫过李修林的拳,背后是洪百冥的掌。不过十几个回合,他便不再恋战,寻了机会退出战圈。

    庄敬宇得意的喊道:“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念在往昔的情谊上,我会给你个痛快!”

    “夫君!”大殿侧面突然传来一声疾呼,庄敬宇闻声不由得心头一动。“玲珑!”

    只见玲珑脖子上架着一柄剑被人推了出来,持剑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妍。

    “赵妍?!”庄敬宇又急又气,他将玲珑带到都城来就是怕他不在玲珑身边有个闪失,却不料身处戒备森严的皇宫,竟出了这档事。

    “庄师兄,好久不见!”赵妍恨恨的迸声道。“张师弟的仇我终于可以报了!”言毕她又将大着肚子的玲珑向前一推。

    “赵妍!你休得动她!”庄敬宇见玲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一股急火涌上心头。“张其道是我杀的,和玲珑没有关系,你放开她!”

    “她是你的妻子,她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你种下的杀孽他们也脱不开干系!”

    庄敬宇双目瞪得通红,却也拿赵妍没辙,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玲珑和孩子。“你究竟想怎样?”他一面暗中拨动着手指,一面试图用话语拖住赵妍。

    “要么留下你的命,要么——”赵妍将架在玲珑脖子上的剑收了收,立时浮现一道血痕,“留下他们母子的命!”

    “你!”庄敬宇飞快的动了几下手指,刚刚还站在尹浩文不远处的李修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赵妍身后,而赵妍根本没有察觉。至此,庄敬宇嘴角有了一丝弧度,他手指又飞快的动了几下。只听一声惨叫,一片血红在地上蔓延开来,只是挥掌的人竟是洪百冥,而中掌的人居然是庄敬宇,那一声惨叫自然是来自于玲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