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艺彩飞扬 > 正文 第五章
    (1)

    当玫瑰花都成了干花,还是没回音,转眼又是一个春暖花开。

    那时,学校有早操,在操场上做形体操。认识敏儿之前,我从来不去做。虽然一大早就有声乐系的吊嗓子,“咦~咦~咦”,“啊~啊~啊”,或者滴滴答答吹走音的小号,但都吵不醒我。从认识她以后,我最盼望的就是早操。满操场的女孩子,我的眼里只有她。

    舞蹈系的女生们喜欢在音乐未响起来之前闹腾。扳腿,前空翻,后空翻,或者用牙咬住辫子,后折下腰,手脚并用比谁“走”的快。很养眼。这么享受的早操,神经病才舍得睡懒觉呢。

    我就盯着敏儿看,怎么也看不够。以前她也是很活泼的,直到突然有一天,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身向我看过来,清清楚楚地迎住了我的目光。她浑身震了一下,但没有移开目光,和我对视了足足有10秒钟,然后才转过身去从此以后的早操,她就很矜持,很安静,保持着最优雅的站姿,做操的动作也优美标准偶尔被同学们拖着闹腾,动作也显得有些生硬c造作。

    还有早餐,这段时间的变化是,我和敏儿几乎同步一一每天,早操回来洗漱完毕,我匀速往外走,走到门口台阶上,她肯定会出现在我前面的墙角,然后我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去食堂,看着她的小屁股,小蛮腰。直到早餐完毕,回来,她都在我的视线内。吃饭时,她会四处扭扭头,不过,绝对不会看我,又似乎,她用余光,看看我有没有在看她。她见了我不再跑,有时候,她和几个同学坐在路边石条上说笑,我叫她,不理不睬。我过去坐下,她就当我是空气。我坐在她身边,怕把她吓跑,不敢放声,心里美滋滋的。

    (2)

    春天来了,看着她,聂鲁达说的真好:“我要在你身上去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情。”

    可光这么看着,也趴不到樱桃树上啊。我硬着头皮求彤彤帮忙。晓彤又拿上帝说事:“你这位同学,怎么又来了上帝创造了桶用来装水,不过你这个桶,却是用来装饭的。“

    去找张老,他眼也不抬,叹气:“老师清贫啊,整天清汤寡水,把脑筋泡的,智慧都馊了。”然后从眼镜片的右上角乜我一眼。

    “煮小龙虾,借锅”。我说。”然也。“张老龙颜大悦。

    这是最值的一顿小龙虾,张老透露了一个信息。

    “有这好事?”我真是喜出望外。

    张老哈哈一笑:“开玩笑,我的话什么时候错过?周末,她们去山师大礼堂参加‘校园杯’舞蹈大赛,你那支‘钢笔’,有个独舞,叫什么‘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

    我说,“她跳舞,我又不伴舞,和我有毛关系。”

    “你想啊,如果她比赛完,当众收到了一大束祝贺的鲜花呵呵。“

    哈哈,对啊,献花有什么啊!不过,我还没让兴奋冲昏头脑,我问:“等等,这个,‘当众’是什么意思?”

    “斯地,对人性的刻意乐观是集体欢娱的最有力借口不刻意乐观莫非取道刻意悲观这个求全责备貌似理直也有底气慷慨激昂大众的欢娱也是这样的意思然而凝神端详取悦者要么驭驾春风正当时要么别有用心或稀里糊涂得浅薄能解答的唯有:当众。明白了吧?”

    又来了。我看着张老,他眼镜片上的反光闪闪烁烁。我剥了一个小龙虾双手敬上:”张老,麻烦,给翻译一下呗?”

    “能让一个勇士创造荣光的,不一定是金钱和荣耀。雅典娜少女的一个回眸,就会使男人甘愿赴汤蹈火。如果,你连穿过仰视的目光挤过拥挤的人群去献上致意的勇气都没有,那还是,搂着你的画板睡觉吧。”

    这次我听懂了。喝下一口酒,怂人胆壮了很多。我一拍大腿:“送!不就是花吗?我去买一千朵玫瑰给她!”

    张老叹口气:“鲜花店里没有勇士。钱能让需求唾手可得,但,唾手可得的,都不是最真挚的。“

    “那送什么花好?”

    “‘七月芍药,八月牡丹’,不正是天意吗?”

    “芍药?那玩意有讲究吗?再说,哪里搞去?”

    “每个天意,都在身边。你前几天不是还去上写生课了吗?”

    我明白了,他是指学校的花圃一一今天,花圃已经没有了,那个地方,盖了一座高大的办公楼。

    (3)

    看花圃的老黄,丧妻,如果儿子不算财产的话,那他是一个真正的无产者。老实,人缘特别好。他还打扫卫生,那个年代,画不值钱,哪个老师没事就给他画几张。他去世时,只留给蓬头垢面的儿子一大堆画。今天,他儿子成了一个大画商,据说,他光卖老黄留下的画,就有了5000万的起步资金。

    这哪是近墨者黑啊,摆明是”近墨者贵“。

    月黑风高,阻挡不住我手中的剪刀。

    我在苗圃里匍匐前进,看到有花的枝子,就咔嚓一下。

    周围人来人往,老黄又喝醉了,唱着家乡鬼哭狼嚎的小调。他的熊孩子跑过来,和我一起趴下,帮我找着花。平日,他常到我画室吃小龙虾。6岁的孩子,比张老还能吃。吃了4年。我毕业时,他真心的哭了,以后没有白吃的小龙虾了。

    去年,他来画室喝茶,带着2个极其漂亮的女秘书。他还提到偷花这件事情,我们一起哈哈大笑。

    第二天中午打饭路过花圃,老黄边骂边坐地上拍打着哭。那片昨天还旺盛葳蕤的芍药,变成了秃尾巴狼。

    眼泪当不了馒头,小屁孩饿的也哭。我招呼他,来,跟哥吃饭去。

    (4)

    山师礼堂能坐3000多人,那天座无虚席,黑压压的全是人,连过道上都是。

    我把500多枝芍药藏在大衣里500枝芍药有多大呢?花头直径差不多有一米,花茎即使经过捆扎,也差不多有大半个水桶那么粗,没有点力气根本玩不了我和张老站在后面探头探脑。

    这么多人,我有点怵头,有点胆怯。张老给我打着气:“勇士!开玩笑,谁都能当勇士啊!”

    大赛开始,舞台效果不错,我对别人的舞蹈不感兴趣,只是眼巴巴地等着敏儿出场。

    敏儿终于出来了,她跳的独舞,不是张老口里的“天上人间”,是“春江花月。”

    伴着古筝乐曲,朵朵滴露的红花在台上徐徐绽放,又慢慢地升起,飘入云天。月色中走来了一个窈窕秀美的女子,柔软的绣花绿纱袖从手腕轻轻滑落,露出嫩笋般的手臂;笑容荡漾的面庞,有无限深情的诉说;随着轻捷的步子不停地旋转着,那飘逸的袖角c裤裙如阵阵绿风c紫烟c粉雾她如江水一样柔软的身姿,慢慢地流着,流着,似乎永不停息。她的脊椎似乎不存在,身体可以弯成任意的角度,她的脚尖可以无处不至,宛若风飞雪飘,悦如飞燕游龙

    现场一片安静,这是凝神屏息的致敬。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

    她跳完了,我准备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往上冲。张老拦住我:“现在不合适,别把现场搅和乱了。等最后颁奖的时候,她一上台,你就冲。”

    “颁奖?万一,获不了奖呢?那不耽误了?”我如同在弦上的箭,已经不射不快了。

    “开玩笑。她不获奖,这些掌声,能把评委席给掀了。我什么时候错过?就这水平,三等奖没问题,开玩笑。”张老那是相当的自信。

    那就等等吧。

    现场气氛越来越热烈。

    一鼓作气,再而衰,当遇到几个来看演出的同学时,我的想法开始多起来,斗志也削减了很多。

    我想:怎么还有熟人呢?我这么一冲,让他们看到现场这么多人,大家会怎么看我呢?这么正规的大赛,我这么一搅和,会不会把我抓起来?算了,还是别出洋相了;再说,送花而已,不一定非要在这个场合送吧?

    这么想着,我的斗志,基本上就“三而竭”了。

    开始颁奖,三等奖3个,我揪着心仔细听着,人都上来站好了,没有敏儿。

    我暗暗松了口气。张老安慰我:“别急,二等奖肯定没有问题。”

    我点点头,心里不着急地复杂着,不知道是希望敏儿获奖还是更希望我没有发飙的机会。

    银奖2个,现场报出来的名字,依旧没有敏儿。

    在潮水般的掌声里,张老也开始慌,说:“坏了,没戏了,听说金奖是个大官的孩子,早就内定了。”

    我心里一凉,大官?敏儿家很穷,她妈妈来看她,还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给她带了一包袱煎饼

    掌声更加热烈了。我暗暗庆幸敏儿没有获奖。其实,她获不获奖,和我爱不爱她根本就没有关系。没获奖也挺好,我一会儿去后台门口等她,把安慰的鲜花送给她,她依旧会非常感动吧?只要她开心,我就达到目的了。

    舞台上站满了获奖的翘楚们,只有金奖的台子还空着,为了增加悬念效果,这次揭晓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现场安静下来,观众们交头接耳地讨论着自己内心对金奖的归属,似乎在酝酿着更大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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