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魑魅之盒 > 正文 番外:婉在水中央
    仅以此献给作者最喜欢的才女——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算是这篇小说的线索人物之一,虽然不是主角,但是作者真的太喜欢她了。这篇文章以上官婉儿的口吻来描述上官婉儿的一生与内心世界,作者很喜欢上官婉儿这个历史人物,一直觉得她的一生都是充满传奇的,她的内心世界则更是细腻与坚强的,但是更符合用婉转的文字来描述她的一生)

    拥有让人眷恋的端庄与高雅,使多少人流连;拥有使人敬佩的智慧与勇气,让多少人赞叹;拥有让人辛酸的坚强与隐忍,使多少人叹为观止;拥有使人爱怜的才华与美丽,让多少人永生铭记高贵,睿智;果敢,阳光。这就是上官婉儿,集刚烈与悲壮为一身的她叙写着她的传奇。

    一一一一作者题记

    窗外的风景依然那样清新与纯净,我常常会安静地在哪里,茫然不知所措地盯着头上的那堵墙,看墙缝里钻出的青草幼苗,数墙面上的斑驳的裂纹的条数,偶尔会有小鸟和蜂蝶在窗户纸外驻足栖息,然后轻轻扑动它们斑驳的翅膀。

    似乎周围的一切美好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只是知道,在这个地方,我的幻想会一天一天地破灭,而我只能坐在窗前冷眼看着外界那些不属于我的美好,多少春秋都这样飘过,岁月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我只能一直默默遵守那似乎亘古不变的黄金法则。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我也许永远不会渐渐走向,成为当朝的女宰相,向我的政治仕途上去做什么努力,我也许不会在让人窒息的宫廷政变中渐渐走向没落,我也许不会永远地寂寞,去告别我早已支离破碎的梦由于我天生的美丽与才华,让我一颦一笑,自成风度,让我文采过人,下笔千言,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我也许会和众多女孩一样,被熏陶成为大家闺秀,气质沉稳,知书达礼,喜行不言色。我会永恒地安静下去,过素朴淡定的生活。

    在我出生的时候,我就遭到几近灭顶的命运。我的祖父的一时冲动,竟然得罪了当朝最有威望的女性,我整个家族的湮没,尚在襁褓之中的我随母亲来到了掖庭这个恐怖的地狱。武则天,这个光芒四射的名字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当时的我,对她充满了仇恨,是她残忍地杀害了我的祖父,是她让我成为了万人之下的奴婢。也许不是因为偶然,仪凤二年,我的才华被她看重,被她赏识。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我瞬间凌驾于万人之上,我成为了她的女帮手,但在朝中,我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武皇帝的女宰相。我对这位权威女性有了更复杂的感情——我对她既仇恨,又感激,但依然恨惧怕,这时的我身不由己地去追随武皇帝,又身不由己地陷入一场一场的宫廷争斗之中。我注定了要过这样的生活,表面上我是优雅高贵的女强人,而实际上我会永远沉寂下去;我就像是一只蝴蝶,有着绚丽的外表,但没有人理解我的思想。在我心里的最最深处,始终有终年不化的积雪,让我冷静,冷漠,寂寞。

    十七岁的那年,我心中的那峰积雪开始融化,只因为那时,有一个男子向情窦初开的我招手,一直招到我不能完全控制自己去躲闪他的目光,我不能回避他的高贵的气质和与生俱来的霸气,他的目光似冬日的阳光,能照亮我心中黑暗的角落,他博览群书,通晓古今,他精通兵法,作战神武。他是我的恩仇人的次子,他是大唐的章怀太子李贤。

    多少次的争斗耗尽了他的精力,但他永远怀着对国家的信任,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他被废时情景。许多人都不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的母亲——那个没有感情的女人只为了她的权力竟然失去了母性去诬陷并想杀害他善良的儿子——也就是我的李贤。但是我却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做,这是他的理想,他愿意为此付出,因为我清楚他对我也有深深的眷恋,为了他的追求,他甚至愿意忍住爱恋的折磨。但是宫廷里没有爱情,甚至连皇帝都不一定能拥有,更不用说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官了。在这个到处充满硝烟的地方,稍微的一点爱情火花都有可能会点燃这里的烟气。我不得已小心翼翼,并且不得已致使他死于我起草的一份诏书——我为此后悔过,悲伤过,虽然我无能为力,虽然我也没有办法挽救他——我也是寄人篱下,但我还是时常懊恼是我起草了那份诏书。我既然选择了我紧紧跟随的主人,我就得追随下去,变得和她一样冷血,寡情。

    但我还是和她不完全一样,在思想世界里,我始终会比她强,因为我曾经拥有过一段——现在依然回荡在我心中的那点温馨,在以后的岁月里,每当我重温起这段经历,我所有的疲惫与孤独感都会短暂地离开我,但长时间后,我依然会跌入孤寂与自责的深渊不能自拔。

    为了遮掩我的孤冷,为了让我冰冷内心温暖起来,我开始像我的主人一样过上了醉生梦死的生活,这也给我带来了危险,所幸的是我大难不死,却在我的额头上留下了永久的伤痕。我是心灵手巧的——李贤是这么说我的,于是我在伤疤处刺了一朵红色的梅花以遮掩,就像我想用我的地位遮住我心灵的创伤一样。红梅让我的容貌更加娇媚,而我的政治地位也步步高升。

    随着我的年龄的增长,我觉得我的生活越来越不能让我快乐,我曲意迎合我的主人,得到她的赞赏,而在她病入膏肓时又果断地将她抛弃,去追随我新的主人韦皇后。我觉得此时我的灵魂有点扭曲,但别人也明白,是宫廷的复杂致使我这样,我并不愿意这样。没有人明白我心中的寂寞,别人以为我找到了武三思和崔湜就是找到了幸福——表面上也是如此,事实逼我走到这步,我也没有办法。正因为遇见武三思的我并不快乐,我才会为了我的将来,将武三思推荐给了韦皇后。

    那个时候我时刻都能感觉到弥漫在宫廷里的火药味,我的新主人和她的女儿早已蠢蠢欲动,她们似乎早已准备好了要占领朝廷——就像她们的前辈一样。中宗皇帝的懦弱无能是她们计划的导火线,就像高宗的软弱是武皇后登上皇帝宝座的导火线一样。我想我也会是她们政变浪潮中的牺牲者,她们母女对我如此信任,让我欲罢不能,我就这样在政治漩涡里起起伏伏了许多年。

    这就是我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让人羡慕,没有谁能做到像我一样能够得到如此高的地位,没有人能拥有我这样的的才华,可是也没有人知道我心中的苦楚,我早已厌倦这种纸醉金迷c担心受怕的日子,我说过我欲罢不能,我只有表面上的风光,我极其丰富的内心世界却无人能知。在当朝,甚至有多少人在嫉妒我的同时唾弃我,这些我都清楚,我知道他们鄙视什么。我虽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但并不代表我向往这样,尽管我左右逢源,尽管我处事圆滑。谁能知晓我这么做只为了能够安全地生存,我只为了我能把握自己隐藏在这个血雨腥风,充满勾心斗角而缺少人情味的世界里,我只为了能让我安全地游走于这个只有血腥味的险恶世界里?人们以为我遇见许多赏识我的c知我懂我的人,谁又能了解到李贤的死让我更加孤单,让我心中的那峰积雪永远凝固成为坚冰,让我只能孤军奋战?我缺少同盟军,我缺少精神支柱,我所做的事只能让我变得更加狰狞与寂寥。“势如连璧友,心似臭兰人”,我写下这句诗,我是遗世独立的,我“岁岁年年常扈跸”,却没有“长长久久乐升平。”

    这就是我生存的世界!如此险恶,如此污浊,如此无奈!大唐似乎在出了一个唐太宗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英明的皇帝了!

    追随韦皇后是我走错了的道路,我清晰地看出她们母女永远不可能做出武皇帝那样的业绩,我又开始穿梭于各个势力间——我真的很累,很疲倦,我真的希望这样的生活早点结束,我不希望我永远做两面派。残酷的现实逼使我立即做出抉择,我于是略加考虑,选择了太平公主——我的旧主人的最宠爱的女儿。我知晓她的野心不逊于韦皇后母女,也不亚于她的母亲。我像追随她的母亲那样追随她,一直追向我未知的将来

    为自身利益左右逢源,朝三暮四,挑起众人矛盾,后宫,祸国殃民,各种坏事的始作俑者,教唆韦皇后谋权始作我的一生都活在这样的阴影里,我的半辈子都去追随那些野心勃勃的宫廷贵妇们,她们让我趋之若鹜。这一切的一切,像渔网一样缠在我的心上,为了我心中的不可磨灭的准则,我不得不放弃所谓的高洁,所谓的正气,我不是身强力壮的朝廷官员,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在历次争斗中,我自身的命运不在我自己的手上,我甚至连我自己的情感都无法驾驭,我不为很高的地位,我只为活着,也许即使这样我也不能活长久。我就像是某种动物一样疲于奔命。可是我是从心底鄙视这些宫廷贵妇的,尽管她们的政治地位都比我高。在内心世界,我比她们强。别人尊称我为才女,我希望他们是在肯定我的内心世界,让我在他们心目中不是一个冷血的人。而事实是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本真的我是什么样子了,只有我在夜深人静写诗文时,才会从那一张张墨洒的宣纸上看到真实的自我,看到我柔弱的躯体和孤傲的内心——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的孤傲源于我的清高,源于我的自卑,源于我的孤独

    我和她们还是不一样。我不愿意和她们同流合污,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刻,我似乎都沉沦于梦中,我渴望着有一天,我能真正的过上我一直向往的平淡生活而不用去观察每一个统治者的眼神,我能看到李氏家族能重新建设起大唐王朝。

    梦,似乎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我看见了一个年轻忧郁的王子,他和我一样有着过人的才华和不幸的身世。他自幼丧母,我愿意给他母亲般的关爱。我从他的相貌看出了帝王之气,我也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宏伟的抱负。他也是孤独的,就像我一样,但是他比我强,他的性格比我刚强,他懂得去反抗命运。

    反抗命运的代价是造成许多人牺牲,而我冥冥之中的预兆也会发生。

    即使在这次政变中没有人杀死我,我说不定也会绝望地崩溃,只是我没有想到,想要杀我的,竟然是在我的关怀下成长的养子。

    他杀向了内宫,那些“志向高远”的宫廷贵妇及她们的党羽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我知道,他下一个的目标,是我。

    我一生追求唯美,我一身渴望脱离一直折磨着我的那点点滴滴的情感,在此刻,可以实现了。

    我换上了盛装,并且找来了我的二十个姐妹——她们都是我的宫女,时常让我在落寞与无助时获得宁静——我让她们每个人手捧一枚红烛,静静地等待尽管外面兵荒马乱,在我的宫室里却盈满安详,红色的烛光是多么瑰丽与温馨,把一切都照亮,甚至照亮了由于遭到血染与烟熏而早已黯然的天幕,这烛光是如此温柔,甚至能够稀释掉仇恨与尔虞我诈

    刀剑无情。当我的养子李隆基冲进来时,我的心已平静得像水面。我能感觉到他把他手上的那把剑刺进我的胸膛时我的阵痛

    来世,我企盼着过全新的生活,我不想再在这刀光剑影的朝廷里起起伏伏了此一生

    来世,我企盼着我不会每夜都无眠,每夜都惶惑,每夜都彷徨

    来世,我企盼我着能经历过世间情,我的父母的,还有我的朋友的

    来世,我企盼着我的未来不是一帘幽梦,我不会空守闺门,怅望青田云水遥

    此生有憾,此生无悔

    当我的鲜血喷涌出来时,我轻轻地闭眼

    窗外的风景依然那样清新与纯净,恍恍惚惚入了我的梦

    我就是上官婉儿,外表永远是那样果断刚强,行动永远是那样叱咤风云,内心永远是那样凄婉无助,我真正的情愫永远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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