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正因为老太君咽气儿而哭作一团的丫鬟妈妈们顿时面面相窥，不多时，方才有一个小丫鬟怯生生的道：“是……是李妈妈。”
这位李妈妈很快便被怕事儿的推了出来，她面色惨白的看着眼前沉默的楚念，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娘子，天地可鉴，老奴跟了老太君也有几年了，绝对不会做出害了老太君的事情来的！”
楚念目光微闪，眼前这李妈妈一被推出来便是满面惊恐，也不像是有胆子在她眼皮子底下杀人放火的人。
可老太君今日的确是在她眼前咽了气儿，那毒害老太君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是单纯的寻老太君的仇还是……冲着她来得？
楚念的面色愈发阴沉了几分，末了，方才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梅香，老太君的身后事交给你处理。”
说着，她面色疲乏的转身走向门外，身后的梅香看了一众丫鬟妈妈一眼，方才朝着楚念的背影道：“娘子，那老太君合葬的事儿……”
“遵照老太君的遗嘱。”楚念头也不回的落下这一句，身形便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
第二日便见整个楚家皆是挂满了白绫，前来悼念的客人倒是不少，直至楚元和楚二听了消息被请回了门儿，楚念方才腾出功夫回到香草居休憩一会儿。
这方见阿婳走进门儿来，看着楚念略显几分憔悴的面色，她略有几分心疼的上前，替楚念倒了茶水，方才在另一边坐下。
“娘子，就算再忙也是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
楚念抬头看了她一眼，恹恹的点了点头，便见阿婳上前，毫不客气的抓住楚念的手腕儿，凝神好一会儿，方才松了一口气，“近些日子娘子着实是太忙碌了，身子似乎也多有亏空，稍后我叫人给娘子抓副药，娘子按时服。”
闻言，楚念听话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对了，你昨日不是和药王查看过了老太君的身子？那毒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阿婳这方从容不迫的提起笔墨，方才头也不回的道：“药王说了，老太君身子里头中的也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这毒并非一次性下在了老太君的膳食里，而是成年累月——也不是，说是至少要分次下了一个月，才能叫老太君突然毒发。”
一个月？楚念皱皱眉头，她脑中似乎有些灵感，却也依旧复杂抓不住头绪，照这样下去，还当真是拎不清的。
阿婳将写好的墨迹吹干，方才折叠起来，交到随身跟着的一个小伙计的手里，转眸看向楚念，“药王前些日子才取了老太君膳食的残渣拿回去查探，若是有什么结果，明日就当出来了。”
见状，楚念只好缓缓点了点头，眼下老太君的事情似乎也只能交给阿婳和药王他们去处理，这些毒啊药啊，她可是一样都不曾接触过的。
这时，门外忽而传来梅香的呼喊声，“娘子，不好了，前厅闹起来了。”
楚念皱皱眉头方才起身，一旁的阿婳随之站起来，“娘子，我同你一起去。”
见状，楚念到是没有阻拦，由着阿婳跟在自己身边，倒了前厅的时候，前厅已然乱做一团，就连烧香的香炉都被掀翻，纸钱和香灰落了满地，老太君的棺材两侧一片凌乱。
而那方三人正揪成了一团，楚念细细看过去，正是穿着一身麻衣的楚元和楚二，另一个似乎也是个年轻的妇人，不过楚念不识得，唯独那一身红衣，煞是扎眼。
见楚念进来，那揪着妇人头发的楚元松开了手，楚二也顺势将那妇人一把推开，这才见那妇人支起身子，一边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袍，一边啐了一声，“你们楚家都没有什么好东西，一个两个嫁了人还不知道老实的，一个整日和男子混在一起的，能教出如此三个女子的，这个老的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说她死得好，有错吗？”
楚元向来是个脾气控制不住的，这档口便是撸胳膊挽袖子上前，“你这贱人……”
眼见着楚二拦不住楚元，楚念微微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长姐还是这般急性子，眼下可是老太君的灵堂，长姐希望老太君不得安息？还是希望旁人说我楚家的女儿对老太君不恭不孝？”
楚元楞了楞，听出楚念话儿中的弦外之音，方才冷哼了一声，身形后退一步，楚念看了一眼面露疲乏之色的楚二，方才转眸看向那一袭红衣的妇人。
“你是哪家的？”
那妇人见是楚念，原本的嚣张气氛也终于平息了几分，这档口却依旧拿捏着腔势道：“唷，原是无双郡主，我还当这一屋子披麻戴孝的，无双郡主却不见了踪影，想来也是老太君生前待郡主不好，这才叫郡主甚至都不屑守在灵堂前头。”
楚念微微挑了挑眉头，便见她忽而上前几步，那妇女来不及闪躲，火红的衣袖被楚念扯住，手臂随之被提了起来，“我家老太君待我如何，用不着你这外人操心，倒是你，我楚家发丧，你却一袭红袍出席，是何用意？”
那妇人挣了挣，却发现自己挣脱不开楚念的手，方才一面咬牙切齿道：“没什么用意，你家发丧又不是我家发丧，我穿什么衣服与你何干？”
楚念微微眯起一双水眸，抿着红唇没有说话，那妇人顿时被惊得一个哆嗦，便见楚念一把收回了手，这一吃劲，顿时妇人的衣袍被扯下一大块，露出里头雪白的肌肤，那妇人顿时一声尖叫。
只见她手足无措的遮住自己露在外头的一大块雪白的皮肤，连声尖叫道：“无双郡主竟当众辱人，你可真是……”
“来人，将这无礼之徒丢出去。”楚念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妇人，便有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的家丁上前一把扯住那妇人的手臂。
那妇人还连声尖叫道：“呀！你们要做什么！快松开你们的脏手！我可是王家夫人！看你们谁敢碰我！”
一众家丁没有理会那妇人的意思，倒是楚念微微挑了挑眉头，这档口那妇人被扯到了门外，却仍旧不罢休的朝着屋子里头咆哮着道：“哼！那楚元是个贱种！你们楚家所有的女子都是贱种！你们楚家……”
楚念皱眉，转眸看向门口的家丁，“抽五十个巴掌再丢出去。”
“是！”
堂中的宾客正面面相窥，门外便传来一阵皮肤接触的清脆的响声，伴随着方才那妇人口齿不清的咒骂声。
直至咒骂声渐渐平息，那巴掌声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家丁们似乎也没有留情的意思，那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清脆的叫人心头微凉。
楚念这才转眸看向楚元和楚二，“二姐姐一人留下接待前来悼念的宾客足矣，大姐姐跟我来。”
楚元和楚二不敢吭声，姐妹二人对视了一眼，楚元这才硬着头皮跟上了楚念的背影，阿婳一路跟着，全程一声不吭。
直至行至香草居的院子里，楚念方才皱着眉头看向身后的楚元，“你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楚元的神色顿时一惊，片刻后，却又目光闪躲着道：“怎么……怎么会，近些日子三妹送到我们那儿去的东西我也都收到了，我们在夫家也过得很好，三妹日后也不用送那么多，早些时候三妹分给我们的银两，我已经按照信上的吩咐做成了商铺，如今过得也还算轻巧，三妹你……”
楚念轻轻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和那王二家的，又是何时掺和到一起去的？”
若她没记错，方才那妇人可是单独点名的楚元，又说自己是王夫人，如今敢在楚家撒欢的王夫人，想必也只有王二家的会自认有这个本事了吧？
似乎被楚念一语道破了心事，楚元的面色又白了几分，方才支支吾吾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前些日子什么贵妇聚会的，我被人硬拉了去，这才遇见了那女人。”
楚念拧着眉头看着眼前楚元，末了，轻叹了一口气，“按道理来说，我也没义务照顾你，毕竟你我之间还隔着一个你母亲，可既然老太君早就交代我照顾你们姐妹，我便有必要叫二位姐姐过得安生，你若是有事瞒着我，不肯告诉我，我又怎么帮你？”
这话音落下，楚元的面色愈发复杂了几分，她也还记得，早些年母亲曾给她送过一次消息，说是要去投奔她们姐妹，可中途却没了信儿，后来又有楚念送消息回来说她们母亲与外人私通，被那歹心的弄死了，她倒是觉得自己的母亲能做得出来这种事，可到底见证了小陈氏之死的也只有楚念，她们心头若是没有郁结，也不是没可能。
可楚念却也确实是照顾她们姐妹二人，早些年她们姐妹二人被母亲误导着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楚念的事儿，如今楚念还肯分她们些家产，已是仁至义尽，如今自己已经身处深宅之中，原本就不事故的楚元便也是更加懂得了当年楚念的处境，这时虽说心头还有些郁结的，可也生出几分同情来。
如今楚念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到底也是心头有些感动。
这时便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方才道：“三妹妹大可不必如此，我也不好意思再拿我的事儿来麻烦三妹妹，三妹妹若是不想管，便不管也罢，我自己也能解决。”
楚念拧眉，红唇微张，“你以为我当真想替你解决什么难题？我不过是怕你侮辱了我楚家的名声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