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何聚欢这么一说，我还以为程明出了什么事情，心头莫明其妙的紧张了起来，赶忙追问:“他怎么了？”
“他c他，没问你，因为他说你们高考完了，没必要保密了。”
这一刻我真的很想掐着他的脖子告诉他不要没事学别人一惊一乍，只是碍于柳思也正看着，也只能就此作罢。只是，我的举动，再怎么解释，也不可能再让柳思相信我跟程明不熟了吧。
待我推开何聚欢，正打算跟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跟柳思解释时，柳思已经满眼疑惑地看着我说：“难怪你最近看上去开朗了许多。”
早已涌上心头的一大段狡辩顷刻间就掉了回去，没想到，我自己身上出现的一些细微的变化跟我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在听到她的评价之前，我一度以为自己快要抑郁了。
然后她将手轻轻搭在我肩上笑着说：“看到你越来越好，我就放心了，你也放心啦，反正高考都考完了。就算我告诉你妈妈，她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她这样说也有些道理，我似乎把担心弄成了习惯，反而弄巧成拙。只是令我害怕的是，柳思竟然这样大方地承认了经常给我母亲汇报的事情，这怎么说也是我心里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解决了后顾之忧后，我终于可以直面自己内心的想法，不用再瞻前顾后的伪装什么。于是又把何聚欢叫过来重新审问。
“他叫你来找我干嘛？”
“他c他说就是想祝福下你，不过因为担心会影响到你学习，所以叫我等你考完了再说。”
这一瞬间，我突然又发现了何聚欢和李空透露给我情报的巨大出入，立刻大声质问：“李空不是说他从没跟你们说过话吗？你怎么能知道这些细节的，难道他不说话的事是假的？”
“这c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只是，他刚认识我的时候还是偶尔会说几句话的，但他突然有一天就不说话了，总是给我们递纸条。”
何聚欢明显已经动摇，趁这个时机我再次追问：“那也就是说，他每天都会来找你，对不对？”
“也c也，不全对，上次我在面馆跟他见面之后，好像被人发现了，就再也没见过我了。”
我努力回忆了自己所掌握的到的一些信息，李空好像的确提到过程明出现在面馆的事情，只是我猛地看了一眼何聚欢的洋葱头，这不就是那天那个浮夸到像是在演戏的家伙吗？也就是说，那个在面馆闹事的家伙
不知怎的，本应该愤怒的我，却突然间怎么都愤怒不起来，就仿佛得到了什么安抚一般。
“那，他居然一个多月前就交待你给我送来祝福了吗？”
“也不是，那次见面只不过是跟想我交待一点别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只是那天我去晚了，他正好还惹了事，”说到一半，何聚欢的双眼霎时泛出光芒来，“对了，那天我的英雄救帅是不是特别的有范儿？”
“没有，好了，请继续。”
“继续？啊，你是想听我的英雄实际吗？”
“少废话，谁想听你的破事。”
何聚欢被我堵回话茬后，沉思了良久，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最终终于挤出来一句“没有了。”
但他明显还有最关键的一部分没有告诉我，看他的表情却又不像说谎，何况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必要骗我。
正欲再问，何聚欢不知抽了什么风拔腿就跑，一边跑还时不时回头张望。原来，刚才那被赶走的流浪汉拿着木棍折返了回来，径直朝何聚欢追去。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没了踪影。
看我焦急的样子还没有消去，柳思也凝重地挤着眉毛问我“怎吗办？”
“能怎么办？去看手机呗。”
其实，对于我来说，知道那个人还平安就足够了，至于是否能再找到他问清楚，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琳琅满目的手机，每一个都比我手里的这个要好太多，直接导致我挑花了眼，索性只看外观和价格却还是摇摆不定。最终，在柳思的建议下，我选择今年最就行的滑盖手机，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答应选粉色，这种颜色怎么看都不是我所能驾驭的。记下了手机的型号，才察觉我们已经在手机店里用完了上午的时光。
柳思极不情愿的掏出手机，在拨通电话之前询问:“对了，你家里有人吗？”
“没有。”
“那怎么办？要不去我家吃饭吧。”
难得蹭饭的机会，我本是很想把握的，然而一想到她母亲的脸，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了。对我来说，为了一餐饭，而饱受冷眼，是不太值得的。于是婉言拒绝。
见我执意拒绝，柳思也不再劝，终于还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号码。和她一起等待她母亲的时光也是意外的短暂，然后就这样送走了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约出来的柳思。所以，我再次陷入了要去哪里吃饭的思考中。
平日里都只是就近随便找家小店吃碗面什么的就打发了，今天不知为何想吃正式一点，不由得回想起在学校的日子来。食堂的饭菜虽说不上美味，但好歹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最重要的一点是价格公道。同样的钱在快餐店能吃上一个青菜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而那些的小饭馆，环境不尽人意不说，我一个人点一盘小菜并不吃得完，难免有些浪费。左右为难间，最终还是选择了路边的包子店。
一个人独自漫步在大街上，难免会回想起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而这样吃着包子的场景自然也不例外。然而不论我多么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绪，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某些不愿再想起的事情。
如果说，某个人真的因为受到打击而再也不愿跟人说话的话，我是绝对逃脱不掉干系的，但是我始终都不相信，一个话痨真的可以说不说话就说话，而且我并不认为那次的事情具有这么大的冲击力
“你能不能别再这么幼稚了？”
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铅笔盒，重重扔到了地上，他满是惊恐地看向我，下一秒的反应就是去拾铅笔盒。越是看到他这样不成器的样子，我却越是恼火，抢在他之前将铅笔盒踢掉了墙边。他却像只小狗一样继续追着扑了上去。
对于他的失望，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强烈过。废柴回收部的解散，本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但我却还是因为近乎于理想破灭般的绝望，将一切不满都倾斜到了这个所谓的“创始人”身上。
他就是那个最无可救药的废柴，整日沉浸沉浸在幻想当中，对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都沉默寡言，却经常对着没有生命的东西侃侃而谈。在别人看来，这无疑就是一个神经病。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神经病，在我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给予了我信心，让我觉得即便是像他一样完全对人生没有任何规划的废柴，对于这个世界，也是有着特殊的意义的。
甚至也是因为他，我才给这个专门收容流浪猫狗的废品回收站取了那个叫做废柴回收部的名字。然后，还是因为他，让我努力致力于对于像他一样废柴的拯救。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那些自认为“废柴”的家伙，没有一个是真的希望改变现状的，对他们而言，能够免费混吃混喝就已经足够了。至于为这个世界出一份力这种事情，永远都与他们无关。
所以，仅仅只是因为一点点小小的争吵，我就把他们全都赶走。并在最生气的时候，冲着那个正努力修复着已经面目全非的文具盒的家伙，单方面留下了在他重新变成正常人之前不许再来打扰我生活的约定。
我从没有想过，那竟然很有可能是永远封住他心扉c不再和任何人说话的枷锁。与其说是他毁了“废柴回收部”，倒不如说是我毁了他。
我曾以为过分的安闲是对生命中短暂时光的浪费，也一度以为自己能够合理安排碎片化的时间从而适应快节奏的生活，所以我对消极的生活方式非常抱有极大的不满。而那时的我，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是能够改变世界的。班上的问题儿童又算的了什么。
而班上看上去最无药可救的，自然非程明莫属，就连老师也只要求他不要惹事生非就好，升学率什么的完全不需要他来操心。我自然是不能容忍这种做法的，每个人的人生都应该具有自己的意义，没有谁的人生是为了服务别人的人生而存在的。现在却因为他自己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我们就连他这个人也要放弃，那我们的人生不也变得廉价了吗？有能力的人，就应该尽量去帮助没有能力的人获得能力。
但我自己也只是学生而已，我始终都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让一个几乎接近于废物的人重新走向正确的人生。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只是把他当成了我的一个观察对象而已。
即便如此，我也只是在课间的时候偶尔看一眼他在干什么而已，加上他长期不在教室，我的观察进度并没能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当李空那沮丧的面容再次浮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的自私，为了保全自己未来的生活，亲手毁掉了那个差一点就要找回人生希望的家伙。不管是不是我害他变成这样，我也必须找到他，弄清所有的前因后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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