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活动时间，靳言歌按照王轩说的按时来到办公室。她轻轻敲门，没人响应，正准备开门进去，还没拧开门把手，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靳言歌看见来人，愣了愣，“王老师在吗？”
“他一会儿就过来。”里面的人开口，挺拔清雅的身姿侧过身，“先进来吧。”
两个人都有些无所事事地站在那儿，等了一会儿，王轩还没来。
靳言歌余光瞥向他，男生穿着校服也难掩清雅气质，侧面看脸廓线条分明，眼尾弧度完美，睫毛恰到好处的长度覆盖在眼睛上方，光线打出阴影，颇为锦上添花。
应该就是吧。她暗暗想着。
靳言歌绕过办公桌，手直接来到右下角第二个抽屉里，轻车熟路地拿出试卷。
她出声询问，“江伦？”
男生循声扭头，看到她眼里的试探，微微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靳言歌：“你是物理课代表吗？是的话应该是来分任务的。”
江伦走过来，低头翻了翻试卷。
靳言歌在一旁解释说：“王老师过段时间要去开教学研讨会，为了不耽误进度，每次都会把要讲的内容分下去让我们自己进行。”
江伦粗粗浏览一遍，不经意抬头对上女孩子的眼眸，眸黑如点墨。
这是他心中的第一印象。
靳言歌又笑笑，不再说话。
王轩在此刻进来，看见两人手上的试卷，靳言歌对他微微点头。他了然道：“对，就是这件事，来，伦儿，我已经把具体要求告诉隔壁班了，你把试卷拿走，一会去问隔壁班课代表。”
江伦答应后拿好试卷离开，临走前将门带好关上。
“叫我干嘛？”靳言歌不在意地问道。
“啧，这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王轩敲了敲她的头，给她拉来自己的椅子。
“坐。”
“你有话说话，我等会儿还要上课呢。”靳言歌早没了耐心，催促说。
“行~”王轩身子往椅背上大爷似的一靠。
靳言歌实在受不了这德行，出脚踢了踢他，“赶紧的。”
“你妈明天就回来了。”王轩告诉她。
靳言歌皱了皱眉：“明天？到这？”
“啊。”
“哦。”
“哦？！”王轩一下子从椅子上窜起来，双手叉腰凑到近前，低头仔细看了看神色。
靳言歌被逼的后退。“怎么了？”
“不想见？”
“也不是，就是还好吧，难道我该痛哭流涕再抱着她一诉衷肠？”靳言歌眼睛一眨不眨地说。
“行，真是每次都不按套路走。”王轩泄气地又瘫回椅子上。
他懒洋洋地发令，“这样吧，明天给你一天假，一会我把酒店地址发你手机上，去不去由你。”
靳言歌一言不发，刚刚还急着要走的人现在直直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王轩暗笑，再站起来，弯下腰又扬起头，自下而上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要不明天表哥我顺道送你去？”他由衷发问，最终却只收获一个白眼。
“不用。”靳言歌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晨读临近尾声，教室里的声音早就弱了下去，大多人都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
靳言歌桌上摊开的书早上一页未动，孙婉婷精神饱满的声音传过来，她也置若枉闻。
李潇趴了一个早上，昨晚熬夜到两点多，结果到现在还是转过来转过去地睡不着，她哀怨地直起身子白了一眼罪魁祸首，咬牙切齿但颇为无奈，重重地哼了一声。
铃声响起，整个教室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靳言歌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开了悄无声息的教室。她径直来到办公室，二话不说伸出手，王轩挑挑眉，给了她张假条。
“真不用我送你去？”
靳言歌看也不看他一眼，拿了假条直接走人。
清晨的街道刚刚苏醒，店铺里店员面带八颗牙齿的微笑，精神抖擞地开启新的一天，餐馆正在准备食材，味道说十里飘香也不过分。
她心里有一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觉。
好像三年的光阴将她洗的格外独立，习惯了自己起床，习惯了把心事掩盖。
时光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她不知不觉就彻头彻尾地改变了一个人。
靳言歌慢慢放慢了脚步，有些迟疑。
算了算了。
靳言歌倒退几步，低头自己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觉得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觉得自己估计今天也没什么学习的状态，索性扭头回了公寓。
打开门，看见的却是打理有序的公寓，临走时候紧闭的窗帘现在被拉开，整齐地成一簇束在窗边，餐桌的餐盘已经被收走，客厅门大敞，可以看见早上没收拾的床铺已经归纳好，从这个角度看垂下的床单不见一丝褶皱
靳言歌愣住了，心底自然而然不受控制地涌现出一个想法。
家政人员还没到上门的时间，那么就只能是
卫生间门突然被打开，里面的人似乎听见门口的动静，走出来一看究竟。
靳言歌静了很久，身子似乎有些僵硬，过了会儿，她轻声开口：“妈。”
宋清之刚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滴着水珠，她也静了几秒，见自己的女儿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平平静静地开口说：“你爸把钥匙也给了我一把。”
靳言歌还是没有说话。
宋清之脸上似乎有些不满意，“你爸给你弄得房子太了。”
靳言歌回了神，俯身换了鞋子，“我一个人住，这种就够了。”
自己一向要求严格的妈妈继续挑着不足，“早上怎么就吃个面包？又没多少营养。”
靳言歌抿抿嘴，“起迟了，没来得及，就随便应付了点。”
“又赖床了吧。”
靳言歌不说话。
“算了，回来正好，我再去给你做点吧。”宋清之作罢，也不问她为什么这个点会回来，转身进了厨房。
靳言歌坐到了沙发上，厨房里很快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一股熟悉感向她袭来。
时候也是这样，宋清之喜欢自己下厨做饭，厨艺高超养出了靳言歌挑食的毛病。
她又给家里定了很多规矩，每天靳言歌都在自己老妈的挑挑拣拣中度过。她想，自己的厚脸皮估计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屡教不改还脾气倔得像头驴，每天就和自己的老妈相爱相杀，斗智斗勇。
“先吃饭。”宋清之很快就把饭做好。
靳言歌乖乖地拿起筷子。
“先洗手。”宋清之提醒她。
“哦。”她又进了洗手间，像个顺毛的猫一样。
吃好饭，宋清之也重新洗了次头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靳言歌问。
“你李叔叔到这有个讲座，对了，还正好在你们学校，我们就提前过来了。”
“哦。”
一向话多的像个喇叭的女儿如今在自己面前少言寡语，宋清之心底轻叹一口气。
“中午有什么打算。”
“上课啊，已经高三了。”
“行。”
两人又是一阵静默。
“那我先走了。”宋清之出声说。
靳言歌低着头，“嗯。”
宋清之绕过桌子，抱了抱自己女儿。
熟悉的味道冲入鼻腔，却是陌生的。
靳言歌垂手，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动作。
“我走了。”宋清之又说了一遍。
宋清之走后，她回到卧室，床头的柜子上放着张银行卡，她拿起来，无意识地轻轻摩擦着上面的卡号。
你为什么不拦她？
待在一起又能怎样？还不是要走，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有什么用。
可是你明明知道她是专门来看你的。
我喜欢事情彻底地解决，才不要什么所谓的“苟延残喘。”
可这不是你的学习。
都一样的，如果一件事情无解，就不要接受。
你
脑子里两个人在那吵啊吵，靳言歌整个身子往床上一砸。
呵~
她轻呼一口气。
我不知道了，感觉没有那种冲动了。
什么冲动？
就是感觉，情感的源头已经枯竭了，随它吧。
她手抚上胸口，轻轻闭上眼睛。
就这样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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