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狼心王者 > 正文 第五章:战殇
    冀州大营内,刚用过早饭的兵士和民夫们忙着撤开围在他们周围的层层“寨墙”为拔营行军做准备,整肃的军营此刻一片忙碌和喧嚣。

    不远处一大片连绵十余里如火一般的红枫林,在晨曦和薄雾渲染下十分入画,美不胜收,这在苍茫的幽州平原上真是一副难得的景色,徐老将军一边饮茶一欣赏眼前的美景:“看来狼心是不会来了,他们也毕竟不是神。”

    在一旁的徐铭却多少有些失望,对于徐老将军的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士兵们一边干活,一边轻松的开着玩笑,互相打趣,连日来士兵们紧绷的神经此刻终于松懈下来,一直让他们高度戒备的劲敌狼心至今不见踪影,此时徐家军离幽州城下的付子期的攻城大军已经不远,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就能到达,那时将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了。

    所有人和徐老将军的想法一样:“狼心知难而退,不会来了。”

    这样的情形对冀州的普通士兵来说来无疑是最好的结局,他们没有徐铭那样与狼心一战的狂热愿望,毕竟,如果狼心军团真的来了,先不论胜负,和这样强悍的军团交战必然是一场双方都死伤惨重的恶战。

    心情大好的徐老将军低头轻轻的饮茶,他看见杯中的茶水泛起了波纹,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手抖了,可是他很快察觉,不是他手抖了,是大地在颤抖,他心中一沉,一生军旅的他立即明白,这颤抖来自于大队骑兵冲锋时强劲马蹄敲击大地时的震动。

    越来越明显的震颤同样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脸疑惧四下张望,他们看见从萦绕着薄雾的枫林中冲出了一骑,接着数骑,很快越来越多,最后是如潮如洪的骑兵集群,正是狼心木兰营的一千战士,他们悄悄的尾随冀州军团半月有余,昨晚他们人马衔枚裹蹄,悄悄潜入这片红枫林,只为等这片刻的战机。

    此刻的冀州兵团完全处于无序混乱的状态,所有的武装都被他们自我解除:阻挡骑兵冲击充当拒马鹿砦的木轮车刚被撤开,而他们的枪盾兵还没有来得及列队;弓弩手还未就位,士兵和民夫们混杂在一起徐铭所有精心设计的武器系统此刻都被置于无用。

    虽说任何战阵不完美,但如果指挥官能够合理的运用,完全可以克服缺憾,徐铭认为:他所设计的阵型弱点只存在于理论,在实际操作中对手想要从中捕捉到这片刻战机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要想在这片刻之间发动如此迅猛闪击唯有骑兵才有这种高机动,但如果敌人骑兵来袭的话像幽南这种平旷地形老远就能看到骑兵扬起的黄尘,

    之前说过,徐铭扎营时也依旧延续着城堡的模式,以徐铭设计的战阵的简约,冀州步兵也是有时间做出反应一一他们进入幽州之前就已经反复演练过了,这些训练有素的冀州士兵在从这种混乱的局面到结出严整的战阵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当敌骑冲近时他们早已严阵以待,如果那个时候对手仍执意进攻的话凉州铁骑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但没想到狼心军团利用枫林的掩护缩短他们反应的时间,仿佛从天而降似的突然出现在他们最松懈的时刻。

    对手捕捉战机的敏锐固然可怕,但更惊人的是他们的执行能力,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像这片枫林这般良好的隐蔽场所,像徐家父子这种优秀的将领怎么会不引起警觉,实际上他们每扎营之前都会事先探查地形,在确定安全后才会安营扎寨。

    那么狼心战士是怎样躲过侦查的?

    这一段时间狼心的情报组织“夜影”一直在暗中侦查,他们对冀州军队的行军路线,战术,习惯等一切已经摸得很清楚,实际上,木兰营的战士是绕道上百里避开冀州伺候的侦查,于后半夜迂回到枫林的另一面,人马衔枚裹蹄,悄悄潜入,一直静待到这一刻,在对手最松懈时抓住这片刻的战机。

    狼心骑士冲出树林之后迅速由散骑组织起冲锋队形,在这过程中他们根本不用像一些二三流骑兵那样需要慢下来重组队形,相反,他们一直在加速,根本不给对手丝毫的喘息时间,其骑术之精湛丝毫不逊于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

    在狼心,骑射是每个狼心男子都必须掌握的最基本的技能之一,他们和游牧民族的小孩一样都是从小未学走路,先学乘马。(一些游牧民族,男女都善骑,生活离不开马匹,他们的小孩还不会走路时就被母亲置于马背或缚在背上,随母出入,母亲去哪里带着他们去哪里。)

    狼心战士飓风般的冲进冀州大军中,枪挑剑砍,化身为一个个杀神,冷酷而高效的屠杀冀州将士,没错,是屠杀,一些冀州军官试图组织起士兵进行抵抗,很快就被惊慌的奔逃的民夫冲散,一些强悍之士试图凭个人勇武战斗,但如螳臂当车很快就被扑杀,平原野战中个人是无法挡住骑兵的集团冲锋的。

    狼心军团杀鸡儆猴似的战术和他们刻意营造的血腥只为一个目的,彻底摧毁冀州将士的抵抗意志,不给他们任何踹息的时间,用死亡和血腥压迫他们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除了四处奔逃之外没有余暇思考其他。

    因为,徐家父子领导的冀州精锐有万余,而此次前来的狼心战士只有千人左右,作为职业军人,狼心战士深知对手人数上占据巨大优势,一旦他们组织起有效抵抗,到时候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还是轻敌了!”徐铭心想:此刻他心中完全被愤怒和懊悔占据,像他这种对胜利习以为常,并且追求完美的人来说,犯这样的错误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茫然的注视着那些曾经随他叱咤战场的冀州精兵在敌人持续而凶狠的进攻下丢盔卸甲,狼狈奔逃

    徐老将将军猛地推了他一把,凶狠的狂吼:“不能承受失败的军人就不配称为军人,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把这些弟兄们从敌人的屠刀下解救出来。”

    说完,他从亲兵手中手中抢过一根长枪,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被骂醒了的徐铭也紧紧的跟谁,他们带领亲兵向狼心反冲了过去。

    徐老将军持枪大叫:“徐星炳人头在此,有胆就过来拿呀。”

    一支利箭穿透他肩甲,刺进肉里,徐老将军看也不看,猛地扯下,连皮带肉扯下一大块,他须发张扬,血染战袍,神威凛凛,徐铭也站在他身旁,激昂大吼:“兄弟们,别跑了,拼命才能活命”。众亲兵则在他们父子周围紧紧环护。

    他父子的勇敢激励起一些奔逃的冀州将士的勇气,他们曾经也是叱咤沙场的常胜之师,从来只有他们追杀别人的份,什么时候像狗一样被人追砍欺凌,他们折返回来聚在徐家父子身边大喊:

    “鸟,谁都别当孬种,和他们杀到血干!”

    “都是两个肩膀顶个脑袋,死了都是朝天,怕他个甚!和他们干!”

    飘扬的帅旗和帅旗下的徐家父子像黑夜一盏希望之灯,亡命奔逃的的冀州将士纷纷向他们靠拢,尽管狼心骑士拼命截杀,可是冀州兵太多,杀不胜杀。

    如果换成其他弱旅,很可能在狼心的第一波冲击之后就已经垮掉,冀州将士之所以能在溃败中重新点燃斗志:一方面是因为徐家父子在军中极强的威望所带来号召力和凝聚力,更重要的是,这支常胜之师有着极深的荣誉感,有着荣誉感的军人是绝不会轻易认输的。

    而且,作为沙场老兵的他们也知道,只有聚在一起才有可能对抗骑兵冲锋。

    不久徐家父子身边聚集的士兵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他们在徐家父子的带领下肩并肩排起密集队形向红枫林缓缓推进,在狼心战士的全力截击下,他们每前进一步,都会倒下很多人,但随即有更多人加入,以更加亡命坚决的姿态前进,冀州将士用人海和血肉之躯压缩狼心战马任意驰骋的空间。

    同样熟悉战阵的狼心战士怎会看不出他们的意图:冀州士兵的的数量上是狼心的十倍以上,一旦他们推进至密林中,那时狼心骑兵机动灵活优势将大减,徐家军数量上的优势将凸显,完全有可能扭转目前劣势,到那时,不要说击败冀州士兵,连胜负也变成未知。

    而且,此地离幽州城下攻城的冀州大军营地已经不远,只要徐家父子坚持一两日,伐幽大军中很多将领都是徐家父子培养和提拔的,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救援,一旦他们加入,狼心必败无疑。

    此时,冀州步兵与枫林之间那短短数百米距离,成了生与死,胜与负的关键。

    狼心木兰营统领殷大刚是一个优秀的中年军人,他见冀州士兵在徐家父子带领下如滚雪球一般越聚越多,无再也法将他们分散,于是他向狼心战士发出集合的命令,狼心战士迅速的向他靠拢,结成列队横旦在冀州将士和红枫林之间。

    殷大刚眼神痛苦的环视了一眼收下的众兄弟,语气艰涩的说道:“各位袍泽,我殷大刚无能,眼下只能用滴血战法了,”

    此言一出,狼心将士听到心中都是一寒,但谁都没有提出异议,他们也知道,在目前情况下,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们根本不会考虑放弃任务,狼心战士一旦接受雇佣,雇主就等于吃了一颗定心丸,因为不论任何情况下,他们拼死也会完成任务。

    “有子嗣的出列,你们作为第一梯队分批冲击对手人墙!

    命令下达之后,已有后代狼心战士很快策马出列,没有一个人赖在队伍里,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家有兄弟的出列,你们作为第二梯队。”

    话音刚落,符合要求的狼心战士同样依令而行。

    “余下的兄弟听从副将陆贞虎的号令。”

    殷大刚说完之后就踏入第一梯队的队列,那位叫陆贞虎的副将拦住他说道:“你是主帅,要统领全局,死士由我率领。”

    “命令很明确,留有子嗣的作为第一批攻击部队,殷大刚不能带着兄弟们活着回去,只愿能陪兄弟们同死!”殷大刚语气决绝,不容商量。

    “大哥”,陆贞虎语气哽咽,他既是木兰营副将,也是殷大刚的好兄弟,心中自然不忍。

    “贞虎,你是副统领,如我两批死士都无法打垮敌人,是否放弃,你做决定,如果你能活着,请你照顾我儿阿狗。”

    战场形式紧迫,也容不下太多柔情,殷大刚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第一梯队听令,每十人一小队,随我冲!”

    十位狼心骑士冲出队列,紧随着殷远山冲击,他们把战马鞭打到极速,快靠近敌阵时蒙住马眼一一人和动物都有一个趋吉避凶的本能,战马看到黑压压的人墙和明晃晃的武器会因为害怕停下来。

    和很多善跑的动物不同,马奔跑时,四蹄落地时间各不相同,这让它跑起来更稳,即使在黑暗中也奔跑如飞,加之这些战马平时受过类似的训练,蒙住眼睛之后丝毫不影响速度。

    即将逼近冀州兵的人墙时,殷大刚回头瞥了一眼狼心大营的方向,想起儿子阿狗,心中涌起一阵温情,心中默念:“永别了,阿狗,别哭!别害怕!要像其他的兄弟姐妹们一样坚强。”

    狂奔的战马如一辆辆高速奔驰的小汽车,一头扎进人墙,撞飞一片,撞击着和被撞者都筋断骨裂,口喷鲜血,场面极其惨烈,震撼,后续的狼心骑兵对眼前的一切仿佛视而不见,他们表情麻木的一波接一波的冲击,一批接一批的赴死。

    冀州步兵仓促凝结的人墙根本不具备严整阵型的功能,在之前的仓皇奔逃中他们丢盔弃甲,一些原本是弓弩手的士兵要么手中没有弓,要么有弓无箭,那些枪盾兵也在奔逃中扔掉了笨重的盾牌和长枪,没有这些,他们只能用血肉之躯阻击对方。

    在狼心骑士一波接一波的冲击下,冀州将士的勇气和斗志被彻底击垮。

    毕竟,当他们看着敌方的骑士携带着死亡,决绝而凶猛的向着自己由远而近冲击而来时,有什么能比亲眼看到死神的逼近,看到自己生命的倒数更可怕?但要避免这一切,他们只需要向一旁轻轻躲开就行。

    于是,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冀州兵士开始四散奔逃,聚集的人墙再次被冲散,此刻谁也无法再控制这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狼心的自杀战彻底摧毁了徐家军的最后抵抗意志,徐星炳见战局已经再也无可挽回,对徐铭说道:“我引开狼心,你快走,为我徐家留一点血脉。”

    “弃父逃命,这种不孝之事孩儿办不到”。徐铭蹬着血红的眼狂吼道

    徐老将军嗖的一下拔出佩剑横在颈前,口气极为严厉:“你我一起,谁都走不掉,你再啰嗦,为父便死在你面前。”

    徐铭知道父亲的性格,他决定了的事无法改变,也知道父亲说得对,可是让他弃父自逃,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徐老将军心里焦急,此时不走,再晚想走都走不掉了,他手中长剑一用力,脖子出现一道血痕:“还不滚!”

    ”我走”徐铭心中痛极

    见徐铭答应,徐老将军语气柔和了些,眼中闪过一丝温情,说道:“铭儿,为父戎马一生,生死早已不介于怀,你是我一生最大的成就和骄傲,唯有一点让我放心不下,你恃才傲物,以后要懂得谦虚,懂得隐忍,一个真正的英雄未必是百战百胜,但他一定是被打倒之后依然还有勇气站起来并且继续奋战,内心永不屈服的男子汉。”

    “来世你我再为父子,到时希望我们父子都不做将军。”说完,徐老帅昂扬策马转身。

    泪水模糊了徐铭的双眼,看不清父亲的背影,他狠狠的甩掉泪水,亦策马转身背道而驰,父子两都没有再回头,还是那句话一一战场上容不下太多的温情。

    徐老将军命令手下亲兵高举帅旗,向幽州城方向突进,残余的冀州将士习惯性的跟随,此刻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与幽州城下的另一支主力部队汇合,寻求保护,

    正如徐老将军所预料的那样,狼心注意力立即被吸引,把绝大部分兵力都用来在对付他们,在徐老将军以自己为诱饵引开狼心骑兵后,徐铭终于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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