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活下去!”
孙承安咬着牙,一刀又一刀在肉壁上砍着。
即使先前已经听镇三山说过这里发生的事情,但亲眼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眼前被那肉壁吞噬带给他的震撼还是无以复加的。
那些被吞噬的人估计连尸体也找不到吧。
自己一定不要那样。
镇三山颓然坐在后面,靠着肉壁,两只眼睛没有焦距,只是看着孙承安挥刀,扩大着肉壁上的痕迹。
或许这么一直劈砍下去,真的可以砍透这厚实的肉壁,然而自己很有可能在那之前就已经被吞噬了。
镇三山突然笑了笑,摸了摸胸口,摸到了一个小小的铁盒子。他伸手入怀,把那个铁盒子掏了出来,轻轻摩挲着。
这里面装的玩意叫淡巴菰,是先前打劫一个商队时的收获,据说是从南洋那边传过来的。他觉得这玩意又呛又难闻,就一直没怎么“享受”过,现在却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来上几口的。
拿出一根叼在嘴里,用火折子点燃,一股淡淡的烟气随着他的呼吸逸散而出。
“喂,小子,”他在喊孙承安,“你要不要来一支?”
没有得到孙承安的应答,镇三山“切”了一声,又深深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气从口腔顺着气管到达肺部,有一种灼烧的感觉。镇三山看着那支淡巴菰一点一点变短,突然感觉这就像人生一样。
终归有个终点,只不过到达的早晚而已。
说来也怪,经过了先前的慌乱,现在的自己好似看淡了一切一般,颇有几分淡定从容的感觉。
屁股下已经松软了起来,镇三山感觉到自己正一点一点陷下去。
“连享受完这支淡巴菰的时间也不给我吗?”
镇三山如是想着,然后笑了。
他把那个铁盒和火折子轻轻放在面前没有产生变化的肉壁上,然后深深看了孙承安一眼。
“小子,加油从这里逃出去啊。”
在心里给孙承安打了打气,感受着自己越来越困难的呼吸。
大概就到此为止了吧。
原来这就是濒死的感觉吗?
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嘛。
镇三山终于完全被吞噬。
只有半截还在燃着的淡巴菰躺在地上。
孙承安呼哧喘着气回过头的时候,那截淡巴菰已经燃烧殆尽,只有那个铁盒和火折子静静躺在那里。
“镇三山?”孙承安愣愣看着空空荡荡的那处,一步一步挪过去,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铁盒和火折子。
他不知道铁盒子里那些被纸卷起来的树叶是什么,但他感觉这东西一定很重要,不然镇三山没必要特意把它们留在这里。
然而就算留下了又怎么样?
还是只有自己啊。
先是小山子,再是镇三山,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那道刀痕已经很深,然而越深他心里越凉。这种完全看不到终点的努力,到底有什么用?
脚下开始松软,孙承安已然放弃了抵抗,任由它把自己卷下去。
卷到无底深渊。
先是黑,然后是白。有影像片段在自己眼前闪过。
漆黑的道路c路上行走的穿奇装异服的人们c路两旁方方正正高大的建筑物c以及路上飞驰的铁盒子。
孙承安脊背突然一冷。
这不正应了胡三娘说的那些话了吗?
心有感应一般,孙承安抬头往天上看去。以他的目力果然看到一只巨大的铁鸟划破云层飞过,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线。
命中该有此劫吗?
他看到路上一个短发的男人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盒,拿出一根纸卷,然后用一个小盒子发出火焰点燃纸卷,深深吸了一口。
那纸卷大概和铁盒里的东西是差不多的吧。
孙承安打开铁盒,拿出一根纸卷放在嘴里,却愣住了。
火折子不知道哪去了。
恰在此时,那个男人转过头来,向孙承安看了一眼。
然后笑了。
“没带火?”他边笑边向孙承安走来,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行人c铁盒子c风一切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停滞了下来,世界只剩下了孙承安和那个向他走来的男人。
“用我的吧。”
“啪”的一声,那个男人手里的小盒上冒出火焰。无视了发着愣的孙承安,他替孙承安把嘴里的淡巴菰点燃。
“呐,抽完这根就回去吧。”
孙承安无意识的吸了一口,顿时被呛到眼泪都咳了出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个男人一边笑着一边拍着孙承安的后背,“第一次抽烟吗?小口一点,轻轻吸就好啦。”
孙承安听着他的话,小口吸着,果然感觉没有那么呛了。
“很难吧自己那么弱小,只能依靠盈盈保护。”那个男人狠狠抽了一口嘴里叼着的纸卷,喷出一股浓厚的烟雾,他的脸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有些看不真切。
孙承安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他。
“什么都要盈盈来抗,很不甘吧?不甘于这样的自己,不甘于弱小,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感觉。”
孙承安愣住了,嘴里的淡巴菰掉了下来。
那个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却触到了燃着的部分,痛的龇牙咧嘴,却还是忍痛把它放进孙承安嘴里。
“呐,要不要来看看我的一天?”那个男人笑着说。
孙承安不知道怎么回答,木愣愣的点头。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
“我叫孙承安。”时间突然开始流动,于是风儿吹过,喧嚣声起。于人来人往中,于万籁俱寂处,那个男人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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