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凤飞九天之执棋者 >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凤羽的小院在辛氏族中辉煌建筑群的西北角,毗邻一片雪白清甜的梨树林,春风骀荡,飘起阵阵花雨,十分清雅洁净,因此名作“流风回雪”。

    如此雅致的所在,凤羽却无心观赏。她虽已混进来,但终究有个辛岩在,不准何时便会揭穿她,若要用“一念皆空”术抹去他的记忆,又碍于对方是神仙,使用这门法术颇有难度,况且此术多少有些违逆天道,虽非禁术,边界却极模糊,她也不愿轻易使用。

    涂蘅自然知道她的顾虑,却不以为然:“殿下无需挂心,你难道忘了我说的?辛岩虽然自负好色,但心胸并不算窄。”

    “大嫂是要我去骗他一骗?”凤羽如今唤起“大嫂”来极顺口,仿佛自来是这般称呼的,“其实我原本有这意思,只是怕安抚不成,反而惹得他更恨我了。”

    “总要一试,我陪你去。”涂蘅此次倒是神态自若,并无丝毫扭捏之色。

    辛岩院中站着许多侍女,见到两位真神前来慌忙下跪行礼。凤羽板着脸命她们平身,又说听闻此处有困厄,方来度化度化。

    小仙们慎重其事,一个个皆踧踖不安地告退而去。

    涂蘅推门见辛岩合衣歪在榻上,半眯着眼正养神,两旁的小侍女自顾自地焚香烧叶,不知是在祈福,还是摆弄什么奇异的药材。这屋子原本清净幽暗c厚重古朴,经青烟一熏,反生出些阴森森的气氛。莫说是养病,即便是身康体健c法力浑厚的真神在此住久了,怕也会日渐消弱下去。

    凤羽悄悄将自己头上簪着的星夜浮尘取下,遣走两个娇艳的小侍女,拂手唤醒辛岩,食指在他一双怒目还未迸裂前压上他嘴唇,口中轻轻命他“不要动”,心中却想这可是将风寻的嘱托抛到了九霄云外。

    骑虎难下管不得许多,她抬手对他下颌施个复原如初术。虽未真的复原如初,却也比先好出许多,至少可以开口说话。

    “你究竟是谁,是何居心?”辛岩受制于人,一张口便迸出这句话,瞧瞧一旁的涂蘅,又冷笑:“表姐!怎么,你们东洲也要在此插一脚吗?”

    “真仙莫要动气,听我细细告诉你。”凤羽同涂蘅对视一眼,目送她出去后,方耐心道:“那日在西洲万花节遇见真仙的确是巧合,晚间与你赏花饮酒也是一番奇缘,我并未骗过真仙。不想后来伤了你,的确是我的不是。伤你的那位神仙,原是我家中的哥哥,因素日不愿我与男仙往从过密,又见到你我月下对酌,才会行此鲁莽冲动之举。真仙是个心胸宽阔有涵养的,万万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凤羽一面压着性子赔礼,一面从手中变出颗潆红宝石——那是她后来趁风寻不注意,悄悄从碎琼殿窗外捡回来的。“真仙此物很是贵重,不似凡品,我不能收,因此拿来还给真仙。”

    辛岩听见这低眉顺眼c恳切万分的道歉,心中虽然还有些气不平,但终究不好再同她计较。他接过那宝石反向凤羽发间簪去,口中忿忿道:“本仙送出的东西,何时收回过!”

    “我就知道真仙心胸宽广,一定不会将先前之事放在心上的。”凤羽笑着敷衍,不动声色躲开辛岩覆上来的手,“如今蒙尊翁不弃,令我来接管这观星祭司之职,两日后还要为真仙卜卦,可见我们缘分不浅。我人生地不熟,日后还请真仙多多照拂。”

    “观星祭司?”辛岩神色大变,一只手手僵在半空,“你竟是个独身的么?”

    “是啊。”凤羽暗笑,“我出生时因为身兼双重异禀,母亲觉得天意令我做个通灵的神,便给我下了‘孤栖诀’,这也是为何我兄长不愿我与男子往从过密的缘故。”

    她这番谎言并非空穴来风,当初她降生时,天命玉牒昭示她命格有异。她爹也曾给她卜过卦,说她身份太过惊天动地,又承着上天太多的恩惠,极不易养活,即便成活也会在九百岁上有个大坎。若想顺顺利利成长,最好能杜绝男女情爱之事,尤其不可同身份高贵的外族男子过于亲近。

    凤母思前想后,曾欲给她下这独身一世的孤栖诀。但她爹凤夙说,无论是人活一世还是仙活一世,须得将万事经验过,方有些滋味,也不算枉费。

    凤母这才作罢,但因此一直不许她嫁给风寻。凤翦曾说,当年凤母听说她与风寻有情,曾动雷霆之怒将她关在东洲不许外出。

    多年来,东洲为其择婿必要下嫁。如此虽然不够显赫,但登高跌重,倒不如下嫁的益处多,一则将来夫家不敢也不能欺侮她,二则也可避开命中的坎坷。

    只是神算不如天算,后来她竟与风寻生出这许多纠葛。眼见如今她已一千九百岁,性命无虞,气运两济,凤母才肯松口。

    自然,后来之事凤羽早已忘却。她只记得凤母说过她命格有异,并听风寻提过她生辰玉牒上的谶言。

    至于孤栖诀的用法,涵虚曾告诉她,那是出家之人为怕自己贪恋红尘,或是天生愿作通灵之神守护天道的仙者,给自己下的独身之术。

    孤栖诀一下,情天上的姻缘版便会随之陨灭,从此再无转圜的余地。

    凤羽如今既然扮作通灵神职,脑海中蹦出这念头,自然而然便将此言拿出来搪塞,以断掉辛岩对她的念想。只是后者难免有被戏弄之感,不过她摆出一副“你我有缘无份”的惋惜神色,他也只好哑巴吃黄连,强咽着愤懑暗自神伤而已。

    此事暂且平息,凤羽又发愁起调查当年之事从何处入手来,论理当与辛岩联络感情,再按图索骥,调查他爹辛怀。但如今他身为男子却一副幽怨之色,比那些凡俗的怨词还凄楚三分,着实令她不堪入目。

    在她心中,好男儿须得像他大哥那样,独自承担一切,宁愿成全对方;或是像风寻,你自去高飞远走,无论何时,身后总有我可倚靠。怎可如辛岩这般,些微末事便露出这小女子的神色,全无素日飞扬桀骜的姿态。

    当夜,凤羽满心嫌弃地回到“流风回雪”安歇,第二日仍旧忍着想要打人的怒火去辛岩处陪他讨论“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的问题。

    风寻是在第三日晚间来的,当时凤羽已被辛岩拉着念了整整一日的酸诗,左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右一句“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c错c错”。她心想撇开你身边姬妾成群不说,你我也不过喝过一次小酒c摸过一次小手,哪里来的几年离索,又何至于憔悴。

    凤羽正牙酸,拖沓着泥水般的脚步推开流风回雪院门,忽见那人长发玄袍,正坐在月光花影下斟酌棋局,唇边一丝笑意也无,她却不知为何瞧出些欣喜的神色。

    “你终于来了!”凤羽飞扑过去,在身后抱住他,“你做什么去了?也不快些来!”

    “棋局都被你搅乱了。”他轻轻说,心中却十分欣慰——她似乎越来越粘他了。

    “我这两日可吹嘘吹过了头,你再不来我就装不下去了。”风羽帮他捡棋子,心中着实松口气。

    风寻也不答话,望着她半晌,忽然捉住她手腕问:“你答应我的事,都忘了吧?”

    “你以为我愿意同他凑在一处么?两日下来都烦死了!”风羽撇撇嘴,“可也别无善法,还得要他帮我。”

    风寻把她拉过来,捏捏脸颊提议:“办完此事,我们便成亲罢。”

    从去南洲前便商议成婚之事,回东洲后又面见过家人下过聘,如今已辗转到西洲来,此事却迟迟没个影子。他有些等不及,生平第一次这般没有耐性。

    “那我修书给我大哥,催他快快完婚。”凤羽坐在他膝上,看院中梨花纷飞,“你瞧,这花像雪一样,好像旧年在魔界飞雪岭时那般。”

    那时,他为她挡下翕狤兽拼死一招,几乎丧命。

    “一些事我从未问过你,但现在记忆不可能再找回来,也只有问你了。”

    “你想知道什么?”风寻的手一僵。

    “你怎么每次听见从前都像丢了魂?”她失笑,“其实我只想问一件事,旁的我都不在意。”

    “何事?”

    凤羽眼中存着细碎的光泽,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问:“当年到现在,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是吗?”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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