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凤飞九天之执棋者 >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他说——月宫广寒。

    凤羽幼年时惹事生非c无恶不作,顽劣之名广播四海,是有名的混世魔王,曾一弹弓打瞎过玉兔左眼,如今乍一说去广寒宫,着实磨不开面儿。

    果然区区一千多年根本消除不尽当年的坏影响,玉兔正在月桂树边吃青草,忽然见到她,红红的眼珠几乎没掉在草上,还未等她抬脚便一个转身飞逃得无影无踪,地下空余两行滑出去的蹄痕。

    她一路盘算着见到玉兔要告诉它,当年之事着实不是出自她本意,只是恰好当时小神将武端送给她一只象牙为架c龙筋为弦的好弹弓,恰好那日她神清气爽用劲稍稍过大,恰好她说说笑笑没能对好准头,恰好此时从那儿经过,恰好便打瞎了它的左眼

    玉兔的眼睛虽已复原,心中却留下阴影,并不给她这道歉的机会。她硬着头皮还是走进去,心里将风寻那早已灰飞烟灭的皇氏祖宗问候过三遍,才勉强寻到一丝平衡。

    可惜她这一番忍耐算是白费,里面空无一人,据闻都在瑶池筹备蟠桃宴,不在宫中。她心想这要命的蟠桃园小仙,竟如此哄骗于她,便思着如何想个巧法子整治整治他。

    正走神间,忽觉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

    那拍她的动作轻柔温和,实非她这等不拘小节之人可以仿效的。她心想着天宫规矩如此严苛,有谁敢拍她呢?回头看时,只见一个美人正对自己柔柔地笑。

    “真神。”美人盈盈下拜,“蟠桃宴还有些时日,如今这里尚未布置妥当,乱糟糟的,真神如何来了?”

    “我是来寻我二姐青鸾的。”凤羽忙摆出素日在人前那副端肃的模样,“琅环仙子不是一直在清微天照看琅环仙境,今儿如何也过来了?”

    琅环笑道:“去年的蟠桃宴混入了奸细,将真神诓去魔界,几乎丧命。风寻天神回来后动了真怒,命手下考功司并仙吏司c神官司彻查,发落了当日戍守瑶池的所有天兵神将。此事后来为天帝所知,也十分惊怒,因此今年的宴会便特地命小仙前来,一为多个人手帮着青鸾真神料理琐事,二来也是因小仙掌管琅环仙境多年,典籍看得多些,对礼仪之事自然比旁人知道得详细些,正适合操办宴会。”

    “仙子真是能干。”凤羽颓然道,心中却想这瑶池是不必再去。蟠桃宴年年由青鸾筹备,今年有此变动,风寻算是将她二姐得罪了,只盼着她这边忙不过来,不得空回家去才好。

    她这里忧心忡忡,风寻却气定神闲,在一叠桃花玉笺上写写画画,凤羽回来时也不曾停笔。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垂首走进朝夕殿,臊眉搭眼地趴在地榻上,扯过一只软枕来抱着,见他一言不发又忍不住问:“你在写什么,怎么不问问我为何事犯愁?”

    “唔,”他呷口茶,却未抬头,“那你说说,究竟为何事犯愁?”

    凤羽心想这还未成亲他便如此敷衍,不复之前的殷勤体贴,若有朝一日情意淡薄,还不知是何等境况,因此有些不悦,翻身便要回家去。

    风寻一把将她拉回身边坐着,给他看方才写的笺子。

    “这是”她隐隐约约猜到,又有些含糊。

    “礼单,都是你的聘礼。”风寻微笑说,“看看可有不满意之处,命清欢重新去置备。”

    不满意之处凤羽头昏脑胀,她自小生在富贵窝里,又曾在天宫与东洲两处都待过,眼界之高难逢可堪相较之人。可这些东西十件中倒有九件她听都未听说过,而且这样厚的一叠纸,不知要看到何时。

    她只瞧见第一行的“七色星夜浮尘石两套”便已挢舌不下,素闻玄洲大火山下有一等小虫名作“星夜浮尘”,单以火山喷发后的浮尘为食。

    此虫出生时通体透明,无人看得到其行踪,但每至乾元真气行到蓬莱与坤元之气合轨时——即乾元节那一日——就变换一种颜色,至死时身上是何种颜色,死后便会化作何种颜色的宝石。

    那宝石做成饰物戴在身上,或是嵌在法器上,既能养护元灵c调理内息,又可融汇法力c增进修为,实乃一等一的稀世奇珍。

    须知乾元节并非年年有,只视乾元真气运行快慢而定,有时数万年都无一次,有时数百年间又能开几次,全凭“可巧”二字。

    而那玄洲火山数万乃至数十万年方喷发一回,绝大多数的星夜浮尘不待它喷发便已饿死,能存活的少之又少。

    况且此虫昼伏夜出,独行独往,只有在觅食时才会繁殖,因此极为罕见,目今几乎绝迹。六界之中,谁若能得一颗星夜浮尘石必是有天大的机缘与运气,更何况是将七色宝石集齐两套!

    凤羽有些晕,她虽不爱这些奇珍异宝,但也识货,咽咽口水问他:“你这礼,是不是太贵重了些,要我母亲陪什么嫁妆才抵得上呢!”

    “哪里还敢要什么陪嫁,娶到赤焰金凰这等吉祥物,六界中人的酸水都要将我淹死了。”风寻难得打趣她,说完眼风一扫,忽然握着她手问:“手怎么了?”那上面零星散着许多极细小的针孔。

    “做那劳什子刺绣弄的,我五哥的蚊须针太细,还未看清就刺到了。”她抽回手扁着嘴叹了口气,“我母亲说平时不用功,临时抱佛脚的人活该如此。唉,其实我再怎么绣,也比不上当年涂苏姐姐的那幅百鸟朝凤,又何必东施效颦”

    “不必再绣了。”风寻皱着眉吩咐,“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何必将手弄成这个样子!”

    “那怎么行?”凤羽不以为然,“你送过聘礼,我便要回赠绣品,出嫁时还要再送嫁妆。这是仙界各族中都有的风俗,我虽厌烦,却也不能让人说我们东洲失礼。”

    风寻顿一顿,道:“那也不要再绣百鸟朝凤了,随你绣片竹叶花瓣之流,走个过场便罢。”

    那百鸟朝凤和合刺绣是回赠礼中上上品的花样,若能以此做回礼,外人都要高看新娘一等。

    这绣品只底绢便有十丈多长,上面不仅有各色花草飞禽,彩翳云霞,单单那凤凰便须用秋毫丝中最为纤细流彩的金羽辉线绣出数万条翎毛,最是复杂难为。

    此物连织女绣娘做起来也极困难,更不用说是凤羽这般平日从不捻针之人。只是凤母见她这女婿身份太贵重,只怕她出嫁后一言一行都会遭人非议,才硬要她绣此花色堵人的嘴,否则她也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今风寻这样说正合她心意。

    果然那日回家时她只拿出一方月白绢帕来,上面唯有一朵粉红的碎挼花,并边边角角零星散落着几片花瓣而已。

    凤母眼角跳了又跳,嘴角抽了又抽,看看殿中满满当当c华光璀璨的聘礼,再看看那张寒酸的素帕,瞪她的眼神几乎要飞出刀子来。

    凤翷亦在旁边摇头叹气,凤翊只向翠音递个眼色,后者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脸红起来;凤翎则神思悠远,眼中隐隐有凄苦之色。

    独有凤翦高兴得不行,抢过手帕来大肆嘲笑:“我看看你的大作!哟,这帕子可真大,怕不得有一尺见方!这朵碎挼花绣得可真费功夫了,真是天上有一c地上无双,前无古人c后无来者,冠古绝今,冠古绝今啊!”

    凤羽恼羞成怒,一脚踩在他脚趾上,觉得不解气又狠狠碾了碾。凤翦促狭的笑意僵在原地,回手在背后拉拉她衣襟求饶,她才抢过手帕来放开。

    风寻神情并无异样,只微微一笑,接过帕子拢进袖中说:“我觉得甚好。”又向跪在当地的仙子们道:“都起来罢,去外面告诉他们不必多礼。”

    那山前山后c山顶山脚跪着的侍卫精魅c职官散仙们这才松口气,战战兢兢地各归各位去。

    凤母几日前便收到元初神君亲自送来的拜帖,因此知道他今日要来,早命上上下下预备妥当,只一个眼神,梧桐仙立刻便拿着礼单去清点聘礼,荼蘼仙在一旁登记造册。余者各司其职,点香的点香,引路的引路。

    众神在祠堂中拜过影,小仙们便排着队送上茶来。

    以风寻这般身份盘坐在下首,众人坐得便都有些不稳妥。尤其是上首的凤母,论辈分尊贵,她身为前东洲凤尊之妻c现凤尊之母c如今的凤后,应与天帝同辈,尚且矮着风寻一等。

    今日她高居首座,好似锦垫上有火一般,所幸多年修持尚能应付。凤羽蹭在她身边,亦是难得一见的老实。

    凤母摸着她头发,语重心长地向风寻道:“我这个女儿在家排行最小,身份又不同寻常,她父尊在时将她惯得没个样儿。她从小性子左犟c顽劣异常,闯祸的本事盖过世人,若说端庄贤淑,那是一点边儿也挨不上的。从前在天宫多亏天神保着,才没惹出大麻烦来。”

    风寻闻言,只淡淡微笑。

    凤母接道:“不过她好歹本性不坏,是个实心眼儿的傻孩子,机灵起来比谁都机灵,傻起来又比谁都傻,况自幼失怙无人倚靠,也可怜得紧。”

    “其实她命格有异,本不该同尊贵之人结亲,也不该多涉及男女情爱之事,因此我一度想给她下那独身一世的‘孤栖诀’,后来她爹极力劝阻,这才作罢。虽然如此,身为人母,总还是盼她能结门好亲。我思来想去,最好是能让她下嫁,也免得将来被人欺负了去,都无人能为她撑腰。”

    她说到此处,叹了口气,又道:“谁知她竟自己选了这门亲,而天神偏又位高权重,身份之尊六界无人能及,可知世间之事难定。原本我不愿她嫁去天宫,更不愿她坐这高处不胜寒的位子,但既然她愿意,我做母亲的也无可奈何,只得随她。日后还请天神看在她一片痴心的分上,不厌其烦继续照拂于她。若有了不是,也莫要同她一般见识,能担待便多担待些,不看别人,只看她战死的父亲罢。”说着竟红了眼圈。

    凤翷忙劝道:“如今小七定亲是高兴的事,母亲说这些做什么!他两个一个至尊个至贵,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何须如此忧心!”

    众神也在一旁附和,纷纷劝解。

    独有风寻默默。

    半晌,他竟忽然起身行礼,慎重其事地说:“凤后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她,永生永世护她周全,既不使她受欺负,亦不让她有委屈,日后无法无天,一如往昔。”

    最后一语说得众神都禁不住微笑起来,唯有凤羽心中不以为然,他分明夜夜都欺负她的!

    一时饮过茶,众神又谈论些六界中的大事,说起如今南洲易主,子潼德政昭著,十分得民心,只是行事颇为狠辣,对待亲族丝毫不留情面,委实令人唏嘘;又提及近日天帝命十九子承韬亲自领兵到瑶池卫戍,负责此次蟠桃宴的保卫事宜,看此情形是要借机锻炼他,只怕将来这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说来这承韬还是同凤羽一起长大的,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厮混惹祸,何等坏事都做过。只是自从她在上次大战中受伤不起,于烟云洞中闭关千年醒来后,便再没寻到时机同他叙旧,即便是在方丈山见过一面,也碍于气氛紧张未能畅谈。如今乍一听闻他日后要承接大任,不免有些讶异。

    在凤羽的印象中,承韬是个有些要强c有些城府c有些骄傲,还颇有几分热忱的人。当初她第一次见他是在二十二重无思江由天上的天学里。

    原本凤羽是不必进天学的,因为她刚去天宫不久便被风寻接去太虚宫亲自指点课业。但她一向不安分,短短几日已将天界三十六天重重逛遍,那日休沐正没处去,溜达到江由天听见朗朗书声,便跳进去听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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