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长夏的目的是什么？”说着，赵向阳又上前一步，手里的刀也微微抬起。
陆泉看着他的刀，刀身略微弯曲，长度接近五尺，也就是一米五左右，用黑布裹着的刀柄同样狭长，长度约有半米，猛一看有些像武士刀，但仔细看了才发现那其实是把苗刀。
这年头还会用这种刀的，一定来历非凡。
陆泉收回目光，回答道：“来杀人。”
“杀谁？”
“该杀的人。”
“这世上没有人是该死的。”
“但这里有。”
两人一来一回仿佛在打哑谜一般，后面的叶凉秋本就没弄明白情况，这会更是一头雾水，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凑到陆泉身后，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你是男人？”
陆泉哭笑不得地点头：“我说姑娘，你就真没看出来嘛。”
叶凉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还是没看出来。
陆泉索性不去管她，继续对赵向阳说：“我不是坏人。”
“我抓过的罪犯都说自己不是坏人。”警察先生眼神冰冷，神情严肃，“跟我去局里走一趟。”
陆泉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两个流氓，冷笑道：“你们局里这样的人挺多的吧。”
赵向阳没有接话，只是说：“你如果真的是警察，就不应该害怕。”
陆泉冷笑依旧：“如果你们的警局是真的警局，我也不用跟你在这里说这么多没用的。”
见他没有丝毫让步的样子，赵向阳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那，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的刀已经劈了过来。
陆泉的能力立即发动，黑白视野中那柄刀整个都被血光笼罩，看起来无比危险。
这是他至今为止在辅助视觉里见到过血光最浓烈的一次。
推开了身后还没反应过来的叶凉秋，陆泉正面迎了上去。
他的视线里有四条银白色的光线，分别从他双手双脚上延伸而出，每当他有所动作，那些光线就会跟着移动并扭曲成弧线，而后，在某一刻定格为绿色。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是顺着绿光的轨道挥拳出脚，就绝对能一招制敌。
可惜这个经验在赵向阳这里失效了。
当陆泉快捷的身影冲向自己时，他劈下来的刀猛地一抖，在间不容发之际变劈为削，如果陆泉趁机挥出的那一拳不停住的话，他那只手怕是要自己撞刀口上了。
陆泉眼中的绿色光线在赵向阳变招之前及时变成红色，一个激灵，他硬生生收住拳头，结果因为用力过猛，脚下没站稳，直接擦着旁边的墙摔了出去。
赵向阳没有跟着再出刀，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不是刑警。”
陆泉好不容易才找回平衡让自己不至于摔倒，本来就觉得有些丢人，再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尴尬一笑：“果然，一出手我就暴露了”
“反应虽然不错，但出手一点章法都没有，随便从警校拉过来一个受过训练的都能制住你。”
听着他丝毫不留情面的评价，陆泉也不解释，只是无奈地说：“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赵向阳盯着他，稍微犹豫了一下，问：“关于夜色如墨，你查到什么了？”
有些摸不准这个警察的想法，陆泉随口说：“他杀，昨天傍晚死亡，凶手可能是个女的。”
“详细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向阳似乎很急躁。
陆泉观察着他的反应，不急不满地说：“疑点很多，但是你也看到了，有那帮假警察在那里，我是不可能再回去调查的，况且你既然认定我不是警察，知不知道我的判断又有什么意义呢对吧。”
“没点真本事的人，是不敢趟这趟浑水的。”赵向阳语气恢复了平淡，他反手将刀插回鞘里，双手环抱着靠到墙上，“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合作，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第二，让我砍你一刀。”
陆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所以我是没得选了。”
说完，他回头对叶凉秋笑了笑，吩咐道：“你需要想办法在明天天亮的时候回北溪，路上如果遇到老板，帮我带一句话，就说，钉子没敲到，锤子断了。”
然后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公然暴露身份了一样，又对赵向阳露出一个无害的表情：“你身为警察应该不会为难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吧。”
“如果她是北溪的间谍，我可能比你想象得要更不讲道理一些。”赵向阳神色肃然地看向叶凉秋，吓得女孩又躲到陆泉身后。
陆泉仿佛知道他会这么说，全然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那我只能提条件了你保证她安全离开长夏，我再帮你。”
赵向阳笑了：“我像是那种会受人威胁的白痴警察吗？”
陆泉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你们已经见过凶手，而且还不止一次，你会怎么想？”
赵向阳笑不出来了，他问：“你说什么？”
没有回答，陆泉笑着反问：“我的条件，答应吗？”
“好。”赵向阳又着急了起来，“快说！”
“夜色如墨傍晚被人杀害，但是夜里快下线的时候才被发现，你有没有想过，究竟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尸体？这个人为什么会在那么晚的时候去找他？还有，夜色如墨虽然的确是被吊死，但他脖子上的有毒性反应的伤痕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凶手为什么要故意留下破绽让人看出来那不是自杀？浴室里的淋浴器为什么没有水，究竟是昨晚被人用完了，还是死者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家住过？”陆泉没有立刻解释自己的判断，而是先带着微笑把自己所能想到的疑问全都说了出来。
听他问了这么多问题，赵向阳皱起眉头，沉声说：“前几个还算跟凶杀案有点关系，但最后那个淋浴器，是不是太牵强了。”
陆泉摇头：“一点也不牵强，死者的尸斑位置虽然都集中在肢体的下端，很符合被悬吊致死的死亡特征，但他后颈和后背上还留有少量还没有消退的斑纹，如果我关于生理学的知识没记错的话，这两个地方的尸斑只会出现在仰面平卧的尸体身上，所以我判断，至少在夜色如墨死亡后的2至4小时内，他是平躺着的。”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也就是说，发现他尸体的浴室并不是第一现场，那么淋浴器就成了最直接的证据，如果是被用完的话，第一凶杀现场大概可以被认定为就是在别墅里，但如果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被用过，那这个现场就不好说是在哪里了”
身旁的赵向阳和叶凉秋同时怔怔地看着他，看那模样都像是听呆了。
陆泉没注意他们两个的反应，整个思维全都沉浸在了自己的判断里，稍微停了一下，接着说：“如果我推论正确，凶手这么大费周章地杀人并造成伪自杀假象，一定不仅仅只是为了杀人就算凶手没有别的目的，以同类型的罪犯心理惯性，如此精心布置的命案，凶手绝对会忍不住参与到破案过程里，所以我判断，你们已经见到过凶手了，或许是某个平时存在感不高的警察，或许是路边好奇的路人，更或许是以侦探或者刑警的名义混进来查看现场的家伙。”
一口气说完，陆泉扭头看向赵向阳，问：“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赵向阳愣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才憋出一句：“你究竟是谁？”
陆泉笑而不语。
叶凉秋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瞪着一双大眼睛，满眼星星地看着他。
赵向阳又琢磨了一下陆泉的分析，忍不住问：“那你之前为什么说凶手是女的？”
陆泉摆了摆手：“我对夜色如墨了解不多，但看他的模样，如果是个女人的话，应该会很容易接近他，并且在不设防的情况下给他脖子上留下那么个伤痕吧，毕竟我没发现他尸体上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听他这么说，赵向阳好像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叫了声：“不好！”
“怎么了？”
“市长办公室！”
甩出这一句话后，赵向阳直接撇下巷子里的两人冲了出去。
陆泉见他跑走也没有第一时间追赶，而是转身对叶凉秋说：“接下来可能有点危险，你先回家等着，如果白天我还没回去，你不用等，直接想办法离开。”
一连串的变故让女孩有点混乱，她拽住陆泉的手支吾了好一会，才带着哭腔说：“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尽力而为了。”陆泉揉了揉她的头，微笑着说道。
然后，他扫了眼地上两个还没醒过来的流氓，仿佛能透视一样，蹲下来从其中一人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水果刀长短的小刀片。
没有过多解释，他将刀片扣在掌心，转身追了出去。
刚才那一幕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往常结束战斗后就会自己消退的特殊视觉能力不仅仍在持续，而且这份能力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了新的变化，让他能够隔着衣服看到武器的轮廓。
难道跟那些手艺活一样，能力用多了，也是会积攒经验自己升级的吗？
带着这份疑惑，陆泉跟着视野中地上浅绿色的脚印一路向前走，没多久就来到了市长办公楼的附近。
这里算是长夏一个地标性的建筑了，不同于别的三四层小房屋，这座办公楼足足有十层高，而且周边是一大片景区级别的园林绿化带，除了中心广场外，这里算是长夏居民最喜欢来的地方。
今夜也是不例外，这里和往常一样聚集了非常多的人，欢笑声此起彼伏，丝毫没有生活艰难的模样。
不过这所有一切在此刻的陆泉眼中都只是黑白的残影，他盯着那一道浅绿色的脚印，也看到了脚印尽头处被拦在办公楼大门外的赵向阳。
陆泉放慢脚步一点点靠近，很快也就在吵杂的人声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市长他们有危险！”赵向阳对着守门的警卫怒吼。
手持长矛腰挂短刀的两个警卫态度坚决，一个死死堵在门前，另一个已经把刀抽了出来，强硬地说：“警卫科主任吩咐过，今夜谁都不准进去，别说是你老赵了，就算是王哥在这，兄弟我也绝不放行。”
“你！”赵向阳脸都涨红了，他的手按在刀柄上，随时都可能对警卫拔刀相向。
陆泉一看情形不对，连忙走了过去，大声说：“赵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两个警卫顺着声音看过来，发现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虽然很好奇这个女孩说话的声音为什么有些像男的，但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说：“你是老赵朋友吗，快劝劝他。”
赵向阳则是愣了愣，不知道陆泉想干什么。
“哦，好的好的。”连连点头，陆泉也走到了赵向阳身边。
然后，他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左你右。”
话音未落，他猛地甩出自己的右手。
一道银光闪过，左边站位靠后的警卫捂着喉咙软倒在地。
另一个警卫还没反应过来，他甚至是以为眼前的女孩子是在驱赶苍蝇什么的。
赵向阳迟疑了一下，还是抽出了自己的刀。
“得罪了。”
一声低呼，他快如闪电的一刀直接没入警卫的胸口。
陆泉这才发觉自己当时能躲开他在巷子里的那一刀是多么侥幸。
赵向阳的刀快得离谱，明明是一把长度夸张的刀，在他手里却像是没有重量和长短似的，这一刀捅出去，别说周围的人，就连身旁的陆泉都没看清楚。
总之，两个警卫被悄无声息地干掉，赵向阳扶着被自己杀掉的那位慢慢靠在门边，手腕一转，苗刀入鞘。
然后，他瞪着陆泉，狠声说：“你为什么逼我杀人！”
陆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刀在你手上，如果你刚才拿它砍我，我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赵向阳依然瞪着他，按住刀柄的手也始终没有松开。
“这些人，其实你早就想除掉了吧。”陆泉回瞪了过去，没有丝毫胆怯，“明明是群欺软怕硬的流氓之辈，却打着警察和政府的名号，这种人，你早就受不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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