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式简洁的碑型,就像他,干净利落。
黑色碑石烫金字,很衬他,玉面黑发。
清俊秀雅的笑脸,就是他,还是当年的模样
泪,像被引力扯断的珠串,一颗一颗,前赴后继地洒落。
而月慕辰丝毫未觉。
她上前,伸手抚过碑上的金字:陈c羽c天。
再试一次,陈羽天
再一次
可是,无论她遮了多少次,手掌移过,字还是那个字,没有变成别的字。
照片里也还是那张脸,不会变成别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月慕辰的喉咙里发出了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
她打开包,取出纸巾,擦了一下墓碑。
纸巾上留下淡淡的一层灰,看来,打扫的人还是比较勤快的。
不过,她还是自上而下地擦了一遍,直到将整座墓碑都擦得一尘不染。
因为她知道,他有洁癖。
擦完后,她将用过的纸巾捧在手里,走到来时经过的垃圾桶旁,扔了进去。
扔完后,她站在原地,木然地看着前方。
接下来做什么?
她还能为他做什么?
她,又有什么资格为他做什么?
空气中,蝉鸣震耳欲聋。
她这才发现,原来墓园里并不是那么安静的,只是之前的她听不见罢了。
这一刻,她很想就顺着小路逃离,可是终究,还是在一旁的长木凳上坐下。
她脑子里开始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他为什么会睡在这个公墓里?他不是陈氏制药的太子爷么?为什么不睡在他自己家的私人墓地?像他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一定会有这样的墓地的吧?
夏雪为什么会让刘韵艳这个外人参加陈羽天的葬礼?难道她一直都不晓得刘韵艳喜欢陈羽天吗?应该不知道吧,若是知道了,又怎么会让刘做她的跟班,又怎么会让她参加葬礼?可若是不知道,不就更没有理由让她来了吗?
还有那个刘韵艳,为什么会一直存着那些照片?难道这些年以来,她也同自己一样,一直对陈羽天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
月慕辰愣住了。
怎么可能念念不忘?自己明明早就把他放下了。
可是,若真放下了,她现在又为什么像个傻子一样独自出现在这里?
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想知道。
天暗沉下来,一大片积雨云自天边压过。
该走了。
月慕辰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再做最后一次道别吧。
她又回到了陈羽天的墓前。
光亮的黑色碑石映出她的脸,裂着嘴,涕泪四流,哭得很难看。
她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啪嗒!”
豆大的雨点砸中了墓碑,从碑顶的正中央滑落。
月慕辰翻开自己的包,取出冲锋衣罩住了墓碑。
刚放下手,雨便倾盆而下,重如千钧。
她蹲了下来,默默地承受着雨的重量,仰起头,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手机铃突然响了起来。
“喂。”
“辰辰,你在哪里?”电话那头,姜莎莎的声音有些紧张,“你不会还在墓地吧?”
“是啊。”月慕辰低声回道。
“你那里是不是在下雨?你带伞了没?我听说北通区有暴雨黄色警报。”
“带了,正用着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班车还有吗?”
“有的,你放心好了。”
“哦”姜莎莎的声音放松了下来,“怎么样,你看到他了吗?”
“看到了。”月慕辰的声音出奇得平静。
“那你没事吧?”
“没事。”
“真的?”
“真的。”
“喂,你那里声音怎么那么吵啊?是雨声吗?”
“嗯,雨挺大的,我正在一个小木屋里避雨。”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马上就回来了,班车也要等雨变小点再开。”
“那你快回来吧,穿好冲锋衣别着凉,有什么事回来跟我说啊。”
“好的。”
挂断电话,月慕辰继续保持之前的姿势。
身子很冷,手指也冻得发白,连眼睛都被雨水冲刷得睁不开。
她索性闭上眼,将头埋进双臂之间。
如果当初没有删他的电话就好了,如今至少还能给他发条短信,问一下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甚至,还能在想他的时候打个电话。
是空号也没关系,没人接听也没关系,是个陌生人接的也没关系。
至少,还有一串数字可以留作念想。
当年的她为什么要那样决绝呢?
她真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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