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玉芍春 > 镜花水月 171:将信
    上院,冯氏和沈观澜一道用了午膳,曾丹娘在旁作陪。

    整个上午曾丹娘都在帮着沈观澜招待冯氏,并非她闲着无事。而是觉得冯氏今天来肯定要帮芍姐儿问一问结亲的事儿。曾丹娘有心想留下来听,可这两人整个上午都在聊“什么样的宝石配什么样的首饰”。

    饶是曾丹娘再沉得住气,这一上午也磨没了耐性。何况中间还出了张同知府下帖子的事,曾丹娘实在不想让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溜走,越发的坐不住了。

    所以午膳一过,曾丹娘就借口约了裁缝铺子的管事商量给府里下人裁秋裳的事。告辞离了上院。

    沈观澜却是有心不在曾丹娘面前提长宁伯府的婚事。她并非不知道丹娘在这门亲事上所花的小心思。沈观澜将这一切看成是丹娘太看重母亲的临终所托,关心则乱。所以才会有这样那样诸多的反常。

    沈观澜无法改变曾家人对母亲的愚忠。所以她没有试图去劝说曾丹娘,而是在她面前刻意规避这个话题。想着曾丹娘知道的内情越少,越不会去胡思乱想。等一切尘埃落定,或许丹娘更容易接受。

    所以曾丹娘离开后,沈观澜便挽留了想要告辞的冯氏。邀她到后园子里走走。

    后园子是一片菜园,紧挨着上院,沈观澜和丈夫闲暇的时候会亲自来侍弄菜蔬。除了沈观澜贴身服侍之人,其余下人都不允许靠近。

    眼下,沈观澜和冯氏穿了罩衫和鞋套,信步走在笔直的地陇上。丫鬟们都远远的站着,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冯氏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适合谈话的好地方。澜夫人带她到这里,恐怕是有什么事要和她商量。

    果不其然,介绍了一番菜园里所种的果蔬,沈观澜便将话题引到了金陵官场上。“张世检在金陵的势力盘根错节,在徐玄昌上任之前,有好几个知府都是被张世检给挤兑走的。徐玄昌这个人既圆滑世故又颇有几分文人的傲气,他不屑与张世检为伍,也不想动张世检这块硬骨头,他把金陵当成擢升的跳板,所以稳稳当当的和了三年稀泥。谁料韩度却在他即将调任的时候来了金陵。”

    冯氏本是心思灵活之人,听沈观澜这话不由微微吃惊:“听你的意思,这些日子在幕后捣鬼的不是徐玄昌?”她原以为徐家想破坏芍姐和长宁伯府的亲事,所以才在背后坏澜夫人的名声。而且身为金陵知府的徐玄昌,也有操控金陵官场的实力。

    沈观澜却笃定的摇了摇头:“这些年我和云修为善堂的事忙前忙后,和这位徐大人也有过几次接触,他不是个会将内宅事和官场事混为一谈的人。而且……”沈观澜说着,叹了口气,“自那位佟嬷嬷上门之后,我就一直派人盯着徐家那边的动静,徐家除了那位老夫人外,似乎都没有强求的意思,徐玄昌的夫人还曾接触过官媒,想给那位徐大姑娘议亲。徐玄昌的夫人是徐玄昌的继室,绝不会擅自给前妻留下的女儿议亲,议亲的事必定是徐玄昌的授意。”

    沈观澜的话让冯氏的眼睛微眯,她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你是说,徐知府并不想把女儿嫁到长宁伯府去?”

    沈观澜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平阳大长公主对徐家这个外亲很是冷淡。”徐玄昌毕竟有别于内宅妇人,他或许觉得女儿的胜算不大,或许不想让女儿钻牛角尖,总之,徐玄昌对这个长女应该很是爱护。

    冯氏则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既怕盲婚哑嫁所托非人,又怕恩怨牵扯连累子女,在儿女的婚事上总是有诸多担心。”

    这话说到了沈观澜的心里。人家生了儿子得意非常,恨不得花全部心力去培养。她却一直视女儿为最大的骄傲。心有沟壑,目藏乾坤,那爽直坦率的脾气和她简直一个样。在这奢靡浮躁的尘世里,简直是奇迹一样的存在。

    可只要一想到这么骄傲的女儿要在世家深宅里操磨算计一辈子,沈观澜的心就如同堵了团棉絮似的,上下不得。

    这,才是作为母亲的沈观澜冷待这门婚事的主要原因。

    冯氏见沈观澜心绪难畅,故意笑着说,“芍姐儿也十二了,算盘珠子拨的好不如针线活计好,你名下不是有个四季春坊吗,叫个绣娘进府教芍姐儿针线才是正经。”在冯氏眼里,聪明、心计、谋算都和过日子没关系。女子最好的归宿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丈夫,有明事理的公婆,有懂事孝顺的子女,总之好日子从来都不是算计出来的。

    沈观澜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云修也开导我,让我不要一听说是勋贵之家就刺猬似的反对,他说勋贵之家或许也有好儿郎,若这个罗家四公子真如外界所说是个难得一遇的佳公子,我这样岂不是害杏雨错过了良人?”

    “其实若那罗四公子能对芍姐儿好,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冯氏顺着沈观澜的话说道。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又多了句嘴:“不过,我总觉得长宁伯府的态度有些奇怪,就算是看中了芍姐儿的治家之才,可也不至于派了亲王驾来议定亲事吧?我总觉得,长宁伯府有点……太上赶了……”

    这话不算好听,却是句大实话。冯氏怕沈观澜多想,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盯着她的神色。

    沈观澜果然微微蹙了蹙眉,却不是因为冯氏的直言,而是也和冯氏有着同感。“说实话,这门亲事我是打心里觉得不合适,一则是担心杏雨日后受累,二则也如你想的一样,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别的蹊跷,不仅长宁伯府的态度有蹊跷,更让我觉得蹊跷的是我母亲的态度。”她在身旁瓜秧上随手摘了片叶子,拿在手里揉搓着,忧心道:“我母亲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当年长宁伯府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母亲既然断然拒绝,想必也是不愿意让杏雨嫁到深宅里受罪。可是她老人家在弥留之际却要反过来追回这门亲事。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沈观澜把冯氏当成可以倾诉心声的闺中密友,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却未发现,冯氏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却似被什么触动,愣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