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玉芍春 > 正文 029:枝节
    “出什么事了?”拂珠听到声音,挑开车帘询问。

    张来富也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道:“好像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头,被黑骆驼发现了,刚追过去了。”

    他怕小姐对黑骆驼的印象更差,没有说黑骆驼打瞎人眼睛的事。

    即便如此,王芍点漆般的眸子也忽地锐利起来,肃声问道:“有几个人?穿着如何?”

    王芍虽然已经清理过身上的尘土,脸和头发也恢复了之前的整洁,但两日一夜的奔波,衣裳已经辨不出颜色,两腮也削切似的凹了下去,眼睛底下更是挂着深深的黑眼圈。

    但她忽然明亮的双眸,就像在昏暗的车厢里点起了一盏灯,不仅让车厢里亮堂起来,她整个人也变得不一样了,像镀了一层金光似的。

    张来富不由为之一震,才想了想小姐的问题,旋即答道:“有五个人,穿青灰色短褐”话一出口也不禁皱起眉来。

    在南方,穿短褐的不是苦力就是闲帮,而穿同色同式短褐的,张来富只在茶楼c镖局和

    张来富眉心一跳,脱口道:“行商?”

    是了,南直隶的行商走货的时候为了让镖行的人和伙计们难以区分,习惯在出发前统一着装,这样看上去既体面,又安全。伙计们得了衣裳都喜上眉梢,也有出行大吉之兆,这样路上也会走的顺利一些。

    王芍显然在听到短褐的时候就想到了行商。她此时面色平静,幽幽的说了句“这些人是冲着咱们来的。”

    拂珠贝齿轻咬,骂道:“一定是那个窦定坤。”

    张来富也觉得是窦定坤。

    扬州的地界,还有谁能手眼通天一路尾随他们至此?

    若说小姐最初向窦定坤泄露自己的行踪有那么点试探的意味,那么到了此刻,他们已经通过窦家诸多浮躁的表现,断定窦定坤定然是要和北宗势不两立。

    小姐的出现或是让窦定坤乱了些许的阵脚,或是给了窦定坤破釜沉舟的勇气,令他穷图匕现,露了杀机。

    就在张来富越想越觉得寒毛直竖的时候,王芍却突然说了句,“不是窦定坤。”

    拂珠二人不解,王芍沉吟道:“外祖父评价窦定坤沉稳老练c敏感谨慎,不轻易出手,出手必达目的,是个做生意的奇才。”

    这些话既然是出自沈七爷之口,拂珠和张来富便也都觉得,窦定坤必定就是那样的人。而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与小姐针锋相对的。可不是窦定坤,又会是谁呢?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王芍心绪难平,其实外祖父对窦定坤的评价却不止这一句,王芍记得外祖父卧床后,曾很郑重的对她说,“窦定坤虽有奇才,却不适合做同盟和朋友,对付这样的人最好敬而远之,少有交集,他是个不甘于现状的人,只要静待其变,总有一天他会作茧自缚,万不能与之正面相抗。”

    如果窦定坤真像外祖父说的那样,就不会因为她途径扬州,就起了“变”的心思。难道这其中还发生了什么她不为所知的事?

    正思忖间,马车后头突然传来细碎的声响,张来富撂下帘子去查看,走出去四五步,后脑勺就挨了一闷棍。

    张来富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痛呼。

    车里的主仆二人听的分明,不由互望了一眼。

    细碎的声音靠的更近了,这一次两人全听清楚了,这是草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有人在他们的马车外徘徊。

    王芍心里“咯噔”一声,他们怕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计了,他们调开了黑骆驼,如今张来富也不知是生是死。她和拂珠很快就要成为这些人的刀俎鱼肉。

    王芍头皮发麻,脑子里百转千回之际,车帘子被人一把扯了下去,光线从车外涌进来,有个长着刺猬一样络腮胡子的男人攀着车门儿朝里头打量。

    主仆二人躲闪不及,拂珠一把拉过王芍,挡在了自己身子后面。

    络腮胡子早看热了眼,喉咙里“咕咚”一声咽了口干沫,回头朝外面喊:“大哥,这儿有俩小娘们。”

    是西边儿的口音,马车外很快有同样口音的人附和:“连车带人一块儿撸,回去给大哥办酒成亲。”

    又有人大笑着揶揄,“这里头俩,大哥明儿晚上也能当新郎子。”

    外头一阵哄笑。

    拂珠吓的脸色蜡黄,扑簌簌的掉泪珠子,王芍的几个丫鬟里,拂珠是最胆小的,刚才情急之下挡在了小姐前头,王芍还在心里夸了句好样的,现在瞧她抖的实在不成样子,肃了神情吩咐,“等会咱们见机行事,我想办法给你制造机会,你争取逃脱”

    她话还没说完,拂珠已经脱口惊呼“不”,“小姐,奴婢生死和您在一处。”

    “你个傻子。”王芍恨铁不成钢的捶了她一拳,“你跑出去找黑骆驼,或是去大牛村找人,咱俩才有活的可能。”

    拂珠苦着脸说道:“那起子北地人能管咱们的闲事吗?他们不是还给您下毒了吗?”

    王芍听了,心里也拔凉,咬牙道:“他们不成,你就回金陵找我娘,让她帮我报仇。”

    报仇这种事儿只能找她娘,她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温润和气,再好脾气不过,一辈子受妻子掌控,说一不敢二。

    王芍心口像被人揭了块儿疤似的疼了一下,她总归没能在父母跟前尽孝。她去年花了整整一年学女红,临行前还给她爹娘缝了两双拿得出手的袜子,她还畅想着给她弟弟做一身新袍子,看样子是不能如愿了。

    王芍眼眶发涩,脑子里冒着千奇百怪的念头。车外的人似是在搜找马车后头的东西。奇怪的是,除了之前的络腮胡子,并没有人掀帘子或是闯进来。

    她们在车里觉得时间漫长,其实也不过是须臾的功夫。就听见有人喊“起走”,马车应声而动,之前络腮胡子的声音再度响起,“眼瞅着雨就来了,别摩”

    陡然间,声音像是被人掰断了一样,生生落了尾。有人影“咚”的一声撞在马车窗户上,拂珠吓得尖叫,和王芍紧紧抱在一起。

    车外乱了起来,脚步四窜的声音,还有间或的几声闷哼。王芍和拂珠面面相觑,这又是怎么个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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