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玉芍春 > 正文 012:死神
    王芍想起小时候帮外祖父整理《太平商经》的手稿,看到他写在纸上又被勾掉的两句话——“乱世糊涂盛世醒,人间太平经自成”。王芍问外祖父话里的意思,他老人家说,天下有公道,才能谈经商,没有公道就没有衡量之准,只有在太平盛世里,商经才有“经”可言。

    “我能帮他们的其实也只有这些我有分寸。”

    她解释给拂珠听,没指望拂珠能听懂,她就是在提醒自己,她在按照外祖父教她的去做,眼前虽然看起来有些费力不讨好,保不齐日后能本利全收,商人图利眼光要放长远。

    王芍忍不住窃窃的笑起来,可惜没见到白郎君徐平川,刚才她对上的那个穿靛青色衣裳的男人,会不会是白郎君呢?

    思绪又要往话本子上头拐,王芍及时收回思绪,提醒拂珠:“明天记得让张来富去城门口盯着,看他们往哪个方向走,回头我让曾河去前头照应一下,最好提醒他们把车上的货换一换”她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帐子外的拂珠却没应声。

    王芍觉得奇怪,侧头望去,竟不见拂珠的影子,嗬,这丫头,她这还在吩咐呢,这头人就悄没声的走了,她朝屋外叫了一声“拂珠你是不是帮我倒水去了?”

    屋子外头静悄悄的,她住在一栋小楼的二层,除了她的房间,对面还住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楼下更是有曾河把守,除此之外曾河在老宅里带了七八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都是曾河他爹从江湖上搜罗来的人物,所以王芍并没有因突然的静寂而心生恐慌。

    她撩开帐子,地上铺了薄薄的羊绒地毯,王芍光着脚下了床,“拂珠?”

    拂珠可从没这么马虎过,她都叫了两声了,也不回她一句,也不怕她磕了碰了的,这么想着,忽然感觉脚尖碰到了东西,这才侧身垂了头,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

    拂珠躺在地上,半个身子隐在阴影里,她踢到的是拂珠伸在外头的一只脚。“拂”

    脖颈上冰凉的触感令王芍陡然噤声,她虽然没涉足过危险,却感受到了兵刃所特有的触感经四肢百骸直凉进了她的心头。

    有人站在身后,正用匕首抵着她的脖子。

    可是一切都晚了,电光火石间王芍想到了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她担心的事到底发生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仅凭肉眼就能瞧见两条街外的东西。

    她一点一点的转过身子,一个男人背着烛光,山一样的立在自己面前,依然是靛青色的袍子,身量高俊,眉峰鬓角刀刻一般的刚硬,气质却温和,像是个清贵家庭出身的公子,除了那一双像浸在深潭里的眼睛,整个人精致的几乎挑不出瑕疵来。

    是他,那群北地人的核心,那个有着鹰隼目光的男人。

    男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她,风从轻开的窗棂吹进来,烛火晃动了几下,王芍忍不住瑟缩,方才惊觉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

    王芍脑子里一团乱,她虽然有超出成人的精明,却没有处变不惊的心智,泪水顺着她的腮边滑落,王芍艰难的发出声音:“你你把拂珠怎么样了?”

    在生死存亡的当口,王芍先于自己的安危更在乎的反而是一个丫鬟的命,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拂珠是王芍荒芜的童年里为数不多亲近的同龄人,如今拂珠像具尸体一样滩在自己的脚边,她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女人的眼泪并不能触动所有的男人,至少面前的男人眼里一丝波纹儿都没有。王芍气焰渐高,福至心灵的想起戏本子里空手夺白刃的桥段,她虽然不能夺下那匕首,她想到用胳膊挡掉,然后跑到窗边去呼救还是可以试试的。

    王芍瞧准了时机猛的伸出了胳膊,只是手臂还未碰到那匕首,男人空着的那只手就一把握住了王芍的喉咙,指尖往骨头里掐进去。

    王芍只听见自己骨骼被挤压所形成的“咯吱”声,她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睁着惊恐的眼睛,双手双脚不停的扑腾,男人的手就像铁钳一般,越捏越紧。

    死亡的恐惧从心底窜了上来,王芍一瞬间明白过来,从北地到南地,一路的掩藏和低调至少可以说明一点:身份和行踪就是他们此行的死穴,凡是窥见天机者,必定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

    可笑她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去守护英雄?

    王芍能感觉到生息正从四肢百骸渐渐流走,她要死了,在去和父母团聚的路上,什么花团锦簇的大小姐,什么举重若轻的聪明人,在死神面前,她轻的如同一只蝼蚁。

    王芍的眼睛开始涣散,分不清眼里是泪还是雾,就在王芍以为她已经迈进了鬼门关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一松,空气猛的抽回身体,王芍筋疲力竭,像一张纸片似的跌在了地上。

    她控制不住的咳嗽,贪婪地大口大口吸着气,眼睛却不敢离开男人的眼睛,他没打算杀她?却让她品尝到了生死一线,王芍第一次体会到生命被人拿捏在手掌心的滋味。“你”

    王芍想问他想怎样,一张口喉咙里撕裂一般的疼,声音像沙漠里刮在脸畔的沙砾,最后都化成粗糙的呜咽。王芍用手捂住脖子,好像不这么做,自己的脑袋就要从脖子上掉下去似的。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来,周身的威严叫人忌惮。王芍强撑着向后挪了挪,后背抵在了楠木床上,退无可退。

    男人在怀里掏出个瓷瓶,扔给王芍,王芍低头瞧了一眼,刚被风吹干了的冷汗又细细密密的往外钻。这明显是药瓶,王芍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个当下他拿出来的药丸绝不可能是给她治嗓子的。

    他要干什么?这难道是毒药?他刚才怎么不干脆杀了她,何苦这么折磨人。

    王芍睁大眼睛,幼鹿一样大而清澈的眼睛里含着一汪泪,要落不落的可怜样。男人却不为所动,他等了一会儿不见王芍动作,一手拾起药瓶,另一只手在王芍的下颚一捏,王芍所有的挣扎和抵抗瞬间被瓦解,紧接着一颗辛辣的药丸顺着她的喉舌一路向下,待男人松开手指,那药丸携带的热感已经袭遍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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