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白夜无边 > 正文 第95章 胆小鬼的勇气
    两颗跳动的真心,他总是想要向她靠近,却始终被阻挡于无形的隔阂之外。他不明白对方明明一拳就能击败他们,却要用这种方式终结这场战斗。

    只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病态地感激对方。那颗子弹,先从自己的心里穿过,带着自己的血液和心跳,钻入怀里娇躯的心脏之中。

    心跳如影随形地跟着你。

    一直没能走进你的心,却没想到以这种意外的方式亲近你呢。

    凤炽火羽紧紧抱住怀里的佳人,似乎生怕她随时离自己而去。

    死了也好,至少我们活着没能在一起,但是死后却能永远拥抱。

    耳边风声呼啸,他抱着麟月星河向着大地坠去。这一刻的坠落是如此的漫长而短暂,竟使得他回想起了他和她的初见。

    那是一个太阳也不愿露面的午后,天色阴沉沉的,像老天爷发怒的脸,随时就可能降下一场瓢泼大雨。

    他叫凤炽火羽,是凤凰一族的少族长,这一年的他两百多岁,尚未成年。

    那一天,他带着一篮子的糕点小食去后山的坟墓探望自己的母亲。

    母亲是几年前死的,是自杀而死的。母亲的修为不是特别高,但作为凤凰,她的一生也已经足够漫长。她在晚年生下自己,在将自己养大之后,便在对这世界的郁郁寡欢之中选择自燃而死。

    母亲对这个世界很失望,她一直想要去外面看看,可是这一点是被身为族长的父亲所严令禁止的。她常说,如果我们连自由都没有,那我们又哪来的骄傲呢?

    凤炽火羽并不是很理解他母亲的想法,如同他的父亲一般。

    母亲的自燃被族里视为不祥,也被视为对生命的不敬。于是,第二年,当到了人族前来收取百年一次的续弦胶连金泥时,他眼睁睁看着父亲虎目含泪,在长老的督促下亲手用凿子凿下了她的凤喙,并扯下她的所有羽毛收入库存。

    恨吗?凤炽火羽并不恨自己的父亲,也不恨那些长老。他是一个天生爱笑的胆小鬼,没心没肺,连恨那些人类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天,凤炽火羽在探望完母亲,说完自己的一些心里话之后,他将手里的糕点搁在地上,却忽然听到一道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他循着哭声而去,才发现是一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女孩对着一座枯坟哭泣。仿佛感应到了小女孩的哭声,阴沉了一天的老天爷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将大雨洒向世界,就像是想洗净这世界的罪恶。

    “呐,不哭不哭,给你吃。”小男孩将手中剩下的唯一一块精致糕点递给面前的小女孩,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她的头上。

    察觉到了有外人来到,刚才还在低声啜泣的小女孩赶紧抹了抹眼泪,没有直接拨开那件外衣,而是强自镇定道:“你是谁?”

    小男孩听到小女孩发文,顿时像找到了观众似的,眉飞色舞道:“哼哼,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就是将来要成为凤凰族族长的男人。”

    凤炽火羽记得,当时他说出这句话后,小女孩的脸色顿时苍白得吓人。

    后来的他才知道,原来那一年凤喙取自他的母亲,而麟角取自她的父亲。同凤炽火羽不同,麟月星河的父母法力低微,在麒麟族的地位并不高。

    她的母亲早逝,而父亲也重病在身,垂垂朽矣。因此,那一年,实在找不到死去麒麟的麒麟一族决定从麟月星河那奄奄一息的父亲身上剥取那一年份的麟角。麟月星河不是没反抗过,只是对于族内没有丝毫发言权也没有丝毫地位可言的她来说,反抗并不能制止那些长老和人类的脚步。

    麟角是麒麟全身上下的精华所在,被夺去麟角之后,她的父亲很快就溘然长逝。

    她讨厌那些长老权贵,也讨厌那些人类嘴脸。

    等知道真相之时,凤炽火羽早已成年。后山的小坟墓,成了这数百年来,他和她见面交流的场所。他知道,若不是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讲述了自己的遭遇,而自己的遭遇又恰好和她有些类似,凭借着自己少族长的身份地位,她断然是不愿见自己的。

    那时的他,已经喜欢她多年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眼里心里就全都是这个倔强坚强的女子,她或许冷漠,或许拒人千里之外,可在他心里,她永远是那个在坟前哭泣的柔弱小女孩。

    在凤炽火羽的协助下,麟月星河奇迹般地成了麒麟一族的族长。

    麟月星河知道他的心意,但她从不戳穿凤炽火羽的心思。不知道是彼此的种族,还是彼此的身份,又或者是她的内心早已死寂,凤炽火羽从来得不到她的一丝回应。

    直到某一年。

    那一年,麟月星河和凤炽火羽约好在后山见面,那一次,她带来了一个小瓦器。

    “这是巨人观,是神赐给我们的礼物。有了它,我们可以建立我们自己的理想国度,也可以驱逐报复那些人类。”麟月星河一脸兴奋地说道,凤炽火羽从未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激动的情绪。

    “包括那些长老,是吗?星河,你这样只让自己越陷越深,快醒醒吧。”他不傻,自然知道,麟月星河的仇恨已经不止是针对人类,还有那些委曲求全牺牲自己族人的长老。

    麟月星河没有否认,她点了点头,神色趋于平静,问道:“你帮不帮我?”

    “我帮。”凤炽火羽静静看着她那美丽的容颜,心想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接下来几次,明里暗里又劝说了她几次的凤炽火羽终于认识到,她是那种决定了就绝对不会回头的人。以她的执拗性子,不管是钻牛角尖也好,还是真的找到了出路,就算前方一片黑暗,她也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我知道你喜欢我。”有一次,麟月星河是这么告诉他的,“等这件事结束,我们或许能在一起。”

    无奈之下,凤炽火羽只能放弃自己的劝说。从她那越来越不耐烦的脸上,他实在是害怕对方因自己的劝说而不再搭理自己。

    他从来都是个胆小鬼,以前害怕失去世界,现在害怕失去她。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她的话语在凤炽火羽耳里挥之不去。

    麟月星河,麟月星河,你或许喜欢我,或许不喜欢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利用,为了这么一个可能,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遇见你之前,我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面对世界。遇见你之后,我还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告诉你我的心思。

    但至少我有勇气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不离不弃。

    我是无可救药的胆小鬼,连说我爱你的勇气都不具备但是啊,请不要嫌弃我。

    让我做你的一辈子的胆小鬼,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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