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小禾一行到家的时候货车还在路上。
因为顾济桓和龙小禾姐弟都要去特区，顾爷爷顾奶奶就回县城去了。如今人回来了，当然得去县城把老两口接到市里来。
虽说顾爷爷老两口是来照看顾济桓的，实际上照看龙小弟的时间更多，毕竟顾济桓已经住校了，一周也就回来两天。龙小弟天天回来不说，有时候还得老两口接送。
第二天，龙爸就带着三个人回县城去了，把顾济桓送到顾奶奶家就直奔龙家沟去了。和龙大伯家不愉快归不愉快，可龙爷爷龙奶奶好歹也是长辈，是绝对不能不闻不问的。
也不知道是龙爸龙妈离婚让龙大伯家心虚了，还是被龙爷爷教训了，抑或龙爸冷淡的态度，龙大伯家如今也并不歪缠了。每个学期龙小黍的书学费都等交上去拿到发票了才找机会拿给龙爸，至于龙小苗和龙小米初中的钱，自然是半句多话也没有。
龙爸回来和龙爷爷商量了等九十月份农闲时候建房的事，又说了龙小姑的婚事，让龙爷爷不要太苛责彩礼的事，两个人在市里已经买了房子了，能踏踏实实上班过日子比拿多少彩礼都有用。
龙小禾看龙爸说得差不多了，就把给众人带的礼物拿了出来。龙爷爷龙奶奶一人一件羊毛衫还有些蜂王浆c瓶装燕窝之类的营养品。龙小黍是一块石英表，龙小苗是电子表，一向爱美的龙小米是几条手链。至于龙大伯和龙大伯母，一盒蜂王浆表示个意思就过了。
龙小禾三个并没有在龙家沟多待，就返回县城了，还得去检查检查自家的房子，还得接上顾爷爷老两口回到市区。
在回市区的路上，顾奶奶抱着龙小弟拉着龙小禾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
“小禾，小豆儿，奶奶知道你们是好孩子，你妈也的确做了错事，可她毕竟是你们妈，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你们就算对她有天大的意见，你们也不能不认她呀。”
啊，什么鬼，不认她？龙小禾不懂了，从爸妈离婚到现在，一年半了，自己是一次都没见到过自己那个妈，这个认不认的从何说起？
“阿启啊，你也别怪大娘啰嗦，这一码归一码，你们两个的事是阿芬不对，可你常年不在家，大娘是看在眼里的，阿芬不容易，带孩子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你不能不让她见孩子们啊，你大哥去投奔他叔了，你不知道大娘这个心啊，还是跟刀剜一样。当娘的哪里就舍得下孩子呀。”
顾奶奶还在说，被坐在副驾的顾爷爷喝止了，“你这个老婆子，当真老糊涂了？她做的那些个事就不说了，你就看她背着个小的来找你鼻涕眼泪哭上一气就心软了？你也不问问阿启到底有没有拦着孩子不让见。”
龙小禾知道爸爸是不太愿意提及妈妈的，只得开口，“顾奶奶，我妈去找你了吗？她怎么说，我和弟弟从搬到市里就还没有见过她。爸爸没有不让我们见她，可我们平时要上课，爸爸又不经常在家，我们不敢自己坐车回来。她过得好吗？”
顾奶奶可能意识到自己听信了一面之词，“哎，你说这叫什么事！我们回来这二十来天你妈来了四五趟，我觉得过得不太好，生生孩子没恢复好，衣服都是原来的，一看就不合生。一来就哭，说你们不认她，你爸拦着不让见，说你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怕你没好日子过，当初想要你，可是你爸有钱她打官司也打不过。”
“顾奶奶，我爸要拦也拦不住啊，这一年你看着的，我爸一个月能有十天在家就不错了。她真要见我们，我天天搁学校呆着，除了我爸我姑有时候给我送点衣服送点吃食也没见其他人找我啊，我弟上幼儿园也没人去找她呀。见都见不着，哪有什么认不认的。”说着龙小禾还问龙小弟，“豆儿，妈妈有没有去幼儿园找过你？”
龙小弟赶紧摇头说没有。
顾爷爷赶紧接过话，“我就说你太心软。她这一年忙着干啥你心里没点数？”
“你妈还问你们过得好不好，我说挺好的。问你们在市里的地址，我也不识字，说不清那小区叫什么，问你爷爷，你爷爷让我跟你妈说不知道，每次去都是车接车送的。哎，你说你妈，好好的日子不过，你看阿宏媳妇，住着大房子带带孩子逛逛街，多少潇洒，你妈就是个过不了好日子的命。”
“行了，老婆子，絮叨起来你还没完了？往后这种说客你可别坐了，劝你你不听，非说当妈的都一样，这人和人哪能都一样。我觉得小禾和小豆现在挺好的，他们那个妈，没了就没了吧，不可惜。”
其实龙妈日子过得怎么样，龙小禾多少也是能想象得到的。一个大学生毕业分配到县城小学，说明这个人不光家里条件不怎么样，自己也没多大本事。要不然，这年头的大学生，不说市里省里，好歹也得分到初中高中去。
分到学校了学校敢不给他分宿舍，说明是个怂的，要有魄力一点的，找找学校领导闹一闹，还能没有宿舍住？
能住到别人家还有脸混吃不给房租的，不管是不是和自己那个妈有见不得人的关系，这个人多少是个自私，爱占小便宜，吃得下软饭的。
这么一个自私，没担当，没本事的人，自己妈能有好日子过才奇了怪了。找顾奶奶去哭诉，别是后悔了？可千万别后悔，有一就有二，上辈子可以说自己爸就有一半是毁在她手上，这辈子都已经逃开了，别又拉拉扯扯给毁了一半。
原来龙爸给家用都是几千几千的给，从不问花哪了，禾牌每季的衣服包包紧着她穿，每次从特区回来都要带化妆品带首饰。如今，只怕拮据不少，毕竟禾牌越做越好价格也涨了不少，一个月工资还不够里里外外从头到脚买一套了，更不说当季新款一样一件了，单单这一条，怕是都够龙妈适应好久了。由奢入俭难啊。
龙小禾靠在车窗上想着，罢了罢了，现在自己和弟弟搬到市区了，也算是眼不见了吧。要真见到了那再说吧。
只是没想到，这要真见到了来得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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