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最后一份电报,结束了和蒋介石之间非同一般的师生“情谊”:“部队已混乱,无法维持到明天,只有当晚分头突围。”

    他还通知前进指挥部副参谋长文强集合战车直属部队,烧毁重要文件,等待自己的命令。

    粟裕已胜券在握,便忙里偷闲,总结了总攻杜聿明集团的经验,并致电报告中央军委和máo zé dōng。电报中最后说:

    对于已经转入村落固守敌人的攻击,完全变为地堡群、jiāo通壕,或正规的阵地攻击(作业时间较攻击时间多),必须有充分准备,而后结合勇猛动作,一般地容易成功。

    而此种战斗的主要关键是发挥步、pào、bàozhà结合的威力,大量发挥部队普遍bào破技能,及小群的短兵火气的威力,组织jiāo通壕战斗,攻击地堡群的机动战斗。

    máo zé dōng几天后又将这一战斗经验报告,转发给东北野战军林彪、华北军区野战军聂荣臻、西北野战军彭德怀等人学习参考。

    但蒋介石已日暮途穷,国内战场从此再也没有了这种“绞ròu机”般的双方精锐顶尖级战斗,有的只是摧枯拉朽和秋风扫落叶,基本上是接受起义和投诚,林彪等人也就无法将粟裕的经验派上用场了。

    这天晚上,宋时轮指挥东集团的3纵、4纵、10纵齐头并进,直逼陈官庄。不久,他打电话给华东野战军司令部,报告“敌已全线瓦解。”

    张震接到电话汇报,立即转报粟裕。粟裕当即命令华野东、北、南三个集团全线展开猛攻。

    他后来称之为“迅速、惊人、巨大的发展,是全战役最重要、最紧张的一个阶段,也是接近最后一幕的最生动场面”开始了。

    杜聿明的部队已全面崩溃。

    当晚22时,杜聿明匆匆下令分散突围。危难关头,邱清泉没有丢下“杜老总”不管的意思,还颇热心地拉着他赶紧走。

    杜聿明见邱清泉张惶失措,一直带着最精悍的特务营向北跑,他一时跟不上。又觉得要逃命就不能跟大部队走,只有在夜间钻空子出了包围圈再说。

    于是,他带上副官、司机、卫士等11个人,先向西走出村庄,再转向东北,仓皇而去。

    李弥再也没有了1947年7月临朐战役给粟裕和华东野战军重创,最后全军还安然无恙的幸运。他的嫡系第8军已溃不成军,他随着溃兵四处奔逃。

    不过,与邱清泉乃至杜聿明相比,他还算“吉星”高照。半夜里,他来到第9军3师师部,3师的阵地已被华野突破。

    35、第五军:记在粟裕名下最后的王牌(4)

    李弥见部下军心已散,便指令师长周藩率部投降,自己则化装成伤兵,趁投降时的混乱只身逃出了包围圈,后来辗转到达青岛、上海,重获“新生”。

    其他将领诸如70军代军长邓军林、74军军长邱维达、第8军军长周开成、第9军军长黄淑、115军军长司元恺都被活捉,72军军长余锦泉主动缴械投降。

    也有几条漏网的“大鱼”:第五军军长熊笑三、12军军长舒荣只身逃脱;70军军长高吉人负伤后,被华野收容,他隐瞒身份伤愈后抽个空挡逃之夭夭了。

    粟裕一直没有忘记第五军。

    8个月前,máo zé dōngjiāo给他“4至8个月”内吃掉第五军的“军令状”,他还一直没有“jiāo差”复命。

    济南战役以前,他还在考虑攻下济南后的行动方向时,便念念不忘,说中央军委和máo zé dōng“赋予我们的歼灭整编第五军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准备在攻济打援战役中,“将该军歼灭,然后再遵军委指示实现渡江。”但济南战役中,邱清泉连同他的第五军却逡巡犹豫,未敢北上支援济南,粟裕遗憾地说:“援兵未来,歼灭整编第五军的设想未能达到。”

    随后,他考虑发起淮海战役时,依然有采取“攻济打援”的战法,歼灭第五军的设想在内。

    如今,máo zé dōng“4至8个月”的最高上限即将到期,邱清泉和他的第五军也该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此时,邱清泉连同他的王牌第五军在内的第2兵团已土崩瓦解,死的死、伤的伤、作鸟兽散。

    11月9日晚,第五军45师7000余人在师长崔贤文带领下,主动向华野1纵3师7团投降。

    之前,接洽的45师姜团长要求将该部作为起义部队对待,遭到婉言拒绝,但同意了他三点要求:一是不把这个消息公开广播;二是保证他们生命财产安全;三是保证其官兵去留自由。

    “王牌师”45师一投降,7团的部队便欢天喜地赶来领取最先进的美械武器。

    崔贤文等人发现7团有一半的士兵穿着guó mín dǎng军的棉衣,只是戴了一顶华野的军帽,大为惊讶,不敢相信地问:“这是guó mín dǎng军队过来的?”或许,他有着“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的感慨了。

    随后,第五军46师也同样“不甘落后”向华野缴械。

    邱清泉本人也没有走成。

    他带领特务营向北突围后,遇到了阻击阵地密集的火力网。受qiāngpào声和华野冲锋号声的刺激,已是惊弓之鸟的邱清泉精神彻底失常,成了名副其实的“邱疯子”,边跑边喊:“共产党来了!”

    华东野战军部队发现后,一阵机qiāng扫shè。乱qiāng之中,长期与粟裕打jiāo道,曾不可一世的邱清泉,连中6弹,当场毙命。

    第五军最精锐的200师唯一值得骄傲的是,它没有主动放下武器,而是在师长周朗的率领下强行突围,最后被华野全歼。

    邱清泉和他曾在中原、华东横冲直撞的蒋介石第一支机械化部队,五大主力最后的王牌第五军,与máo zé dōng叮嘱的黄百韬一样,最终记在了粟裕名下。

    到1月10日16时止,杜聿明集团包括他的徐州“剿总”前进指挥部和邱清泉、李弥2个兵团残部近20万人全军覆没。

    尘埃落定,粟裕这一整个战役的“主要指挥员”兴奋自不待言,他走到秘书处报喜:“同志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整个淮海战役胜利结束了。”

    秘书鞠开回忆说,粟裕指挥部队,打了好多胜仗,从来没有跑到秘书处告诉我们打胜仗的消息,而这一次,淮海战役一结束,他就跑到秘书处,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他高兴的心情可想而知。

    当天上午9时,粟裕还向中央军委和máo zé dōng提前告捷,同时也通报给“中原前方”(即中原野战军)、“中原后方”(即中原军区):

    军委,中原前后方,华北局、华东局:

    经佳(9日)夜激战,刻已全歼杜匪(即杜聿明)所部,余五六个村庄正在肃清中,本日上午即可全部解决。据未证实传说,杜匪已乘坦克六七辆向西北薛家湖突围,已告部队在俘虏中严查,并正在追击中。

    粟(裕)陈(士榘)张(震)

    灰(10日)九时半

    半个小时之后,即10点整,粟裕又签署以华东野战军司令部电台(即档案原件标注的“粟台”),向中共中央与中央军委发出一封“全歼杜匪无一漏网”的急电,电文说:

    (淮海前线十日上午十时电)伟大的淮海战役已于今日上午十时全部胜利结束,蒋匪杜聿明指挥下的邱清泉、李弥两兵团及孙元良残部,已被人民解放军迅速、彻底、干脆、全部歼灭,无一漏网,战果正清中。至此,全国最大主要战场徐州战场guó mín dǎng军队已完全肃清。……

    中央收到这份电报后,印上了应当圈阅的中央与军委领导人姓氏中共中央五大书记(即后来的政治局常委)máo zé dōng、刘少奇、朱德、周恩来、任弼时以及董必武等人。

    máo zé dōng圈阅后,还在电文上批示等级为最高级4A级,并“发林(彪)罗(荣桓)、彭(德怀)张(宗逊)”,也就是转发给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林彪、政委罗荣桓,西北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彭德怀、副司令员张宗逊等人传阅,让他们分享这一重大喜讯。

    但此时,对方的实际最高指挥官杜聿明尚无消息,这幕活剧还没有完。

    36、杜聿明被擒谈粟裕(1)

    对于杜聿明的逃跑,粟裕早有准备,12月22日便根据黄维、胡琏等“高级干部乘战车逃跑”的现象,要求华东野战军各兵团和各纵队“在第二线构筑坦克工事,各纵之间应贯通并互相检查,使战车无法往外突围”。

    杜聿明的确也有乘坐坦克突围的打算。

    徐州“剿总”有一支蒋介石的嫡系精锐装甲部队战车独立1团,蒋纬国曾做过团长。这个团多数坦克驾驶员都开过几千小时,抗战时期在印缅战场上,同日军打过仗。

    突围前,杜聿明将最后15辆完好的坦克部署在指挥部北面200米处的田野上,一方面屏蔽“剿总”驻地,另一方面作为手中最后一张王牌。

    战车团1营的主要军官已经得到命令,在万不得已时,坦克要搭载副总司令杜聿明和其他高级将领突出重围。1月9日,杜聿明还通知文强集合战车部队,等待自己的命令。

    最后的突围开始,1营副营长吴秀章带上15辆坦克,冒着华野特纵铺天盖地的pào火,冲到杜聿明的指挥部时,却找不到杜聿明。

    “剿总”副官长处指令他们,自行沿薛家湖、张集、会亭集一线向驻马店方向突围。吴秀章随即迅速行动,尽管沿途被打掉了9辆,剩余坦克依然一路狂奔,很快到了永城西北的的会亭集附近。

    杜聿明战车团的行动,引起了粟裕与华野司令部其他人的注意与警惕。

    他们判断,杜聿明有可能躲在坦克内,便分别用电报和电话的方式,将情况通报特纵司令部和华野骑兵团,命令驻扎在会亭集附近的骑兵团加强侦察,迅速拦截。

    粟裕1月10日还向máo zé dōng报告:“据未证实传说,杜匪已乘坦克六七辆向西北薛家湖突围”,并说“已告部队在俘虏中严查,并正在追击中”。

    华野特纵骑兵团接到命令,当即开始行动,很快发现了坦克的行踪,开始了一段后来惊动苏联军事代表团的“骑兵打坦克”佳话。他们追击100多公里,最后俘获了全部坦克和人员。

    但杜聿明并不在其中,他又去了哪里呢?

    杜聿明和贴身的副官、司机、卫士离开第五军转向东北后,未能等到杜聿明命令的文强,正带着几个心腹躲在一条小河岸边的石洞里。

    他知道自己级别不够,不是杜聿明这种全军重点保护对象,毫无走出重围的希望,因此不免顾影自怜地想,杜聿明杜老总与王牌第五军在一起,有精兵强将保驾护航,“可能已突出重围”。

    万念俱灰之下,他很快成为几个rǔ臭未干的小“共军”的俘虏。

    不想杜聿明“有福不享”,并没有跟第五军走,最终被活捉,成为整个战场的最佳“战利品”,多年后在功德林战犯管理处,和文强这个老部下“他乡遇故知”。

    当天晚上,杜聿明走了一阵后,来到贾砦附近,发现有华东野战军大队人马行动,便在战壕里隐蔽起来。

    趁这个便当,副官尹东生给他剃了胡子,换上士兵服装,并安慰他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

    杜聿明的胡子早该剃了。

    华东野战军4纵司令部机要参谋苏荣后来回忆说:“我们早就知道他有胡子,后来我们又发了照片下去,我们是全军都发了,要求一定要抓住杜聿明。”

    尹东生不愧是贴身副官,料到了“共军”有此一招。

    杜聿明大约觉得没有了胡子,生的希望大了许多,尹东生说的也很有道理,沮丧之情散去不少。

    等华野队伍过去后,他的胡子也剃好了,便由卫士扶着一直往东北跑。他的想法是,跑过一段后,再向西转南。目的地当然是南京,那里有一直倚重他的“校长”。

    36、杜聿明被擒谈粟裕(2)

    他们一路假称华野11纵押送俘虏送后方的队伍,步行了10余里,穿过了华东野战军的主要战线,1月10日清晨来到了安徽萧县的张老庄。

    11纵在华东野战军的十几个纵队里并非主力,“名头”并不响,他们何以自称11纵的人呢?

    这是杜聿明的主意。

    还在12月28日下午,华野11纵33旅97团3营一名小通讯员不慎被俘,随后被送至杜聿明的指挥部。

    杜聿明问他的部队番号,小通讯员回答后,他又问阵地工事、兵力多少?

    小通讯员说:“我们的战壕有几层,一个团的防地1000米,处处是兵。”

    杜聿明说,我们也不杀俘虏,放他回去。

    小通讯员第二天回了部队,讲述了这一经过。

    97团政治处主任方征后来回忆说,杜聿明自称11纵队的,“是不是这个通讯员给他的11纵队番号的印象,或者他觉得放走了11纵队小俘虏,他这个大俘虏也有被放走的运气呢?”

    一到张老庄,副官尹东生便向一位村民打听庄里是否有解放军。

    村民一看,断定他们是guó mín dǎng的溃兵,便回答说,周围几十里路范围内每个庄上都有解放军。

    尹东生心里很是紧张,随即拿出一枚金戒指,央求这位村民不要告诉别人。

    这里已是华东野战军的后方,村里驻扎的是4纵11师的后方医院包扎所,仅有一些医护人员和伤员。

    村民回到村里后,马上找到包扎所报告,恰巧碰到一名通讯员。他一面将金戒指jiāo公,一面忙说了情况,叫通讯员赶快喊人去抓。

    包扎所所长听说后,因正忙着包扎伤员,便叫通讯员带上同样也是通讯员的一个“小兵蛋子”去抓溃兵。

    两个通讯员当然不知道对方便是整个战场最大的“大鱼”,但初生牛犊不怕虎,机智地虚张声势,缴了杜聿明一行的qiāng。

    他们还咋呼“通讯班都过来”,所长和休养连(由即将伤愈的伤员组成)闻讯赶了过来后,将俘虏们押回村里,随后报告了师部。

    师部随即派人将俘虏押走,负责审问鉴别俘虏的是11师政治部主任陈茂辉。

    此时,杜聿明的身份尚未暴露,他自称李弥13兵团的高军需,副官尹东生则自称《徐州日报》的随军记者。他们知道,军需、记者之流,无足轻重,按中共的俘虏政策,很快就可以释放,还能领几块钱路费,大大方方走回南京了。

    这比被俘之前昼伏夜出,东躲西藏强多了,但陈茂辉这一关可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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